我只是叶子（后传） 第十章 人生考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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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吵闹的学校，每个人都在高谈阔论的时候，丁尽毅非常沉静，漠然地坐在位子上。他在等待，等着一个人的出现。伴随着笑声还有每个人的招呼声，他等的人来了，那人的个子跟他一般高，比起自己，这个男生长得憨厚也更壮硕，秦宁从前老是取笑这长得太漂亮的弟弟，丁尽毅确实就少了那男生一种非常阳刚的感觉。
「阿毅，早啊！」对方高声地打着招呼，丁尽毅眼神中只有愤怒。那个男生彷彿也发觉了丁尽毅的不对劲，出于关心他向丁尽毅走了过来。
「大军，你真是我的好朋友啊！」丁尽毅说完，起身就给了大军一拳。没有防备地被打了一拳，大军往后倒去，撞歪了桌椅，跌坐在地上，捂着瞬间红肿的脸，不解地看着丁尽毅。
「阿毅，你怎啦！？」大军擦掉嘴角流出的血，站起身后走向他最好的朋友，他清楚这段日子好友有多么烦恼，好友最依赖的二姊已经不会再回家的事情，让这个平日笑脸迎人，几乎没有什么心事的男生把憋住的事说完就在自己面前哭了。家人的事情，能够牵动他最深处的情绪，这件事情大军不是不知情，所以，这一拳估计也是因为丁尽毅的家人。
「你还有脸问我怎么了！？」丁尽毅的火气没有办法抑制，他抓住大军的衣领吼着。而周围的同学也全被吓傻，没有人会觉得这平时温文尔雅的模范生会做出这么激烈的举动，没有人在这种情绪下会出面阻止，即使他们再菁英，都也只是普通人而已。
「阿毅，你是不是对我有点误会？」大军镇定地望着丁尽毅，他希望自己的不动气能够让好友清醒一些。
「误会？」丁尽毅冷笑了一声，点点头又说：「是误会啊！」他瞪着他最好的朋友，拉住衣领的双手抓得更紧，厉声说道：「我误把你当好朋友了！」
登时，大军愣住了，他没想过交了这么多年的朋友居然会说出这么重的话，依自己直来直往的性子，他也快压不住火气了，逼着自己冷静地问：「我究竟做了什么？」
「我家的事只有你一个人知道的。」丁尽毅把大军往后一推，就从教室离开。大军呆站着，脑子里拼命地回想：「我有洩漏出去吗？」
丁尽毅一个人无精打采地走到平时能找着他二姊秦宁的地方，那学校的老树下，总是有她的身影，丁尽毅靠着老树坐下，心里的孤单没有人可以讲，回到家中不再有吵闹声，上学的路上不再有人陪伴，他不习惯，尽管已经快两个月了……
「二姊，你怎么不回家……」丁尽毅不自觉地喃出心里话。
忽然，一个长得獐头鼠目的男生，嘴角上扬，那轻蔑的语气说道：「嘿，那杂种离开了你们家，你还惦记着什么啊？」他身后还跟着几个小跟班似的，纷纷点头称是。这些人在早上丁尽毅进校门时就已经把这件事情到处宣扬。当时，丁尽毅并没有发作，他气的是洩漏事情的大军，那是一种他无法容忍的背叛。
这回，丁尽毅冷冷地警告着这些多嘴的人：「你们最好不要惹我。」
「惹你又怎么着？我们这么多人还惹不起你？」那男生比一比手势，几个小跟班就傻傻地上了，丁尽毅满腔的气愤根本没有发洩在大军身上，他毕竟还是留了手，这一下，打得这些小跟班个个趴在地上哀叫，那惹事生非的主谋见形势不对早就跑了。
丁尽毅追了过去，只见那小子已经在大军手上，为了免去皮肉之苦，他大声求饶，那大军其实不想在校园闹事，尤其是打架，他只想弄清楚到底这班浑蛋是怎么知道好友的家事。威迫之下，这贼头鼠眼的傢伙战战兢兢地说：「这……这不关我的事，我……我也是听说的啊！」
「听谁说的！」大军喝了一声，见他犹豫，又给他拳头瞧瞧：「我这拳头是打破好几个沙包了，人肉沙包我也好久没有……」
「好好，我说，我说！你别打我。」
「说啊！」大军稍微收回拳头，眉头一挑，那人才说：「就是小猪那小子偷听到你们的话嘛……我听他说，我们的高材生还哭了呢！」
「叉的，你给我胡说！」大军挥拳就要打，可却没打着，还让那个人跌跌撞撞地跑了，大军望着阻止他的人，傻眼着。
「阿毅，是你啊。」大军笑着说，发觉那人跑了，赶忙要追，丁尽毅又给他拦住：「不用追了，反正事实永远都盖不住。」大军拍拍丁尽毅的肩膀，本希望藉此机会安慰好友，看来他是想通了，也不必多说什么。
「大军，对不起。」丁尽毅看着那红肿的脸歉然地说。
「没什么，你打我不打紧的。训导主任问起时，我还能说我们闹着玩，真是幸好你不是打别人呢！」大军豪爽地笑说。
「……」听大军这么一说，倒提醒了丁尽毅，他拉拉好友，走到老树那里，那些小跟班正一个搀一个地走着，边走还边喊疼。丁尽毅没了主意般的看着老友，小声地说：「我还真打了别人……」
大军整个脑袋马上停顿，看来，这个校园的大话题来了……
※
这几天都在考试，我被衡赐警告一定得保持水准，这臭小子是没想活了，还威胁我不来看我。
「呵，谁稀罕呐！」在电话里，我这么回答他。只听他故作轻松地说：「就这一点你说错了，你男朋友在大学里可收了不少情书啊！多少人稀罕呐！」
「……林衡赐，你有种。」
好，他这个威胁成功了。
其实，我这些天的书也不是白唸，即使神不守舍，除了姊姊，我还有许多人的期望无法辜负，尤其是鲑鱼老师跟校长。这大概就是校长决定监考老师是鲑鱼的主要原因，当时从健那里知道是鲑鱼老师监考的时候，我就没办法不好好考试。
终于到了考最后两科的一天，我把今天的第一科写完之后，觉得还是把事情快些结束比较好，就向鲑鱼老师哀求，把第二科也给我考。她有点担忧地看着我问：「小宁，你不多休息一下才考吗？」
「老师，没关系的，我还有精神，两个小时的休息时间就省了，老师也能早回去，不是吗？」我笑着说。
「你这小孩子是精力充沛，你就没想我这老师也会累啊？」鲑鱼老师埋怨般的说，我也只好妥协，耐心地等待两个小时，这两个小时就跟鲑鱼老师瞎聊，真庆幸我还懂得强颜欢笑。这个学校，我要离开；这位老师，也见不着了；班上的猴子，我高中的最后一年就不待在花果山了。这最后一科，最后一个考试，就只能在遗憾中结束。
「呵呵，写完了。」我把考卷恭恭敬敬递给鲑鱼老师，她微笑着接过，边把考卷收好边通知我：「下个星期就会知道你的成绩，别担心。」
我对老师笑了笑，这种时候，我已经不会在意自己考了什么成绩，毕竟我清楚付出这样的努力，回报又会是如何，保持水平是不成问题了。完结了一桩事，我松了一口气，可惜，这老天好像不怎么关照我，又抛给我另一件事。
「小宁，老师知道了你的家事。」鲑鱼老师拉着我的手，关怀地说。
「是健告诉老师的？」
「不是，你考试的这几天，学校已经闹得沸沸扬扬。」我听了，眉头不自觉地纠结，我的事怎么会闹成学校的大话题？难道是小鬼头出事了？
「老师，是尽毅出事了？」我望着老师，希望她坦白地告诉我，只见她叹口气微微点头：「嗯。他在学校跟人打架。」
「打架！？」这小鬼暴力倾向可不轻啊！校规都不理了吗……
「听他班上的学生说，是先打了他的好朋友，后来又在校园跟散播你们家事的学生打起来的。」鲑鱼老师无奈地说：「被记了两个大过。」
「活该！」我气愤地骂了句。这小鬼搞什么！？他的好朋友一定是无端被打。那些生事的人随他怎么打，我都算了，这个大军我是见过的，真的是值得交的朋友，这臭小鬼怎么乱打人呢……
「小宁，幸好快放假了，等明年开学你回来的时候，这些传言早就被遗忘了。」老师说着，很乐观的想法。
「老师，对不起，我会转校。」我说。
「……」鲑鱼老师好像已经预料到了，只是大家都没有说破。彼此沉默一阵子，鲑鱼老师摸摸我的头，心平气和地说：「这是你的决定，老师不会过问。可是，去到另一所学校，你可得好好唸书！别丢老师的脸，知道吗？」
「老师，谢谢。」我顿了顿又接着说：「谢谢您什么都不问。」
「小宁，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老师没接着说，只是光看着我。我只好乖乖接话：「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
「可是老师……」鲑鱼老师笑了笑，打断我，只说：「学校的考题难不倒你，生活上的考题你可别考糟了。」
老师说完以后带着考卷离开，而我心里闷着一句：「可是老师，我只希望做个最普通的人，我可从来都不想要这么曲折起伏的人生路啊！」
※
林衡赐今天哼着歌踏进医院，要不是眼前都是病恹恹的人们，他还是会这样走到秦宁面前的。赶紧住口，掩不住喜悦地走进秦宁的病房，因为他已经被解禁了，秦宁都考完试了，这下没有藉口可以赶他走了。
「小宁。」他推开门唤了一声，只见病床整整齐齐，病房内一个人都没有。他脑子轰的一声：「小宁呢？」跑到窗口那里往外看，来福也不见了。天啊！我的小宁不会就这样不告而别吧？但，她还能去哪里？林衡赐开始着急，在病房里踱来踱去，转念一想，还是去找找，搞不好小宁只是出去透透气。她一定知道自己今天会来看她的，她不可能就这么走了。
林衡赐猜得没错，秦宁是不会这样离开的，还有许多的事情，她必须去承担。
「生活的考题，老师，我这回真的被考倒了。」秦宁苦笑着说，转头问着身边的来福：「来福，你说我该怎么办？」狗儿悠然地陪伴主人走着，不解地看了秦宁一眼，继续地走着，它又怎么会有答案呢？
「小鬼那里可以不去管吗？」秦宁问着自己，这个问题难回答，也易回答，这个弟弟该是时候去面对这戏剧般的变化，接受家里少了一个人的事实。
「姊姊我也可以放弃，这小鬼就不理了。」下了决定以后的秦宁心里一点都不踏实，这推卸责任的行为，她愧疚，可是也已经无能为力。
朝天叹了一句：「一切，顺其自然好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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