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第7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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吱呀，门开了。
清沅从林筱筱房间出来，一脸的心事重重。今晨他和师兄们发现醉汉的尸体后，想到的方法就是夜里扮成醉汉的样子，引诱妖魔现身。可是，后来发现李知府十分可疑，经过伤口确认，他愈发怀疑李知府就是那个吃人的妖魔。
可是，方才听完林姑娘的话，他才明白事情远比他想象中的复杂。一时间，他不知是该保护李凉，还是捉拿李凉。看来，只有等月食了。
林姑娘还让他小心一点儿，因为她卜算到他有性命之忧。清朗的少年眸光微漾，忽然想起师尊当初的谶言。
“清沅小徒命有一劫，帮他渡劫之人就是他未来的道侣。”
少年看了一眼林筱筱紧闭的门扉，心中升起一团疑雾。接着，他脸颊一红，飞快地溜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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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青灯如豆。
玉疏寒眉头紧拧，直直地盯着话本上的字句。
【林女侠终是撑不住，阖上双眼，苍白的脸上全无血色。玉公子长睫颤抖，滴下泪来，央求道：“不要睡，好不好？”
他抬手，发现手上沾满了血，刺目极了。顿时，心脏碎裂了一般，彻骨的痛意袭来。】
玉疏寒猛地合上话本，他感觉自己的心真的像碎了一样，这册竟然是个悲剧。此刻，他迫切地想要见到林筱筱，想听她讲话，看她笑。
他想看她活着的样子。
可是，夜已深了。现在她正睡得香吧。失望浮现在玉公子的眼眸中，他拎起白玉壶，踏月而出。
……
“啊~画得可真好。”
慕兰因抬起手腕，歪着头仔细端详自己的画作，不禁暗自得意，“哼，就算我不是公主，不是生来就有滔天的富贵，当个画师也能赚出座金山来。”
画中的少女身着一袭红衣，捧着个桃子笑得灿烂，桃花眼秋波潋滟，脉脉含情。
“啧……真可爱啊！”
长公主殿下端详了半晌，甚是满意。她简直想立刻将画拿给林筱筱。这些时日，多亏那丫头给自己施针，虽然她现在身子还很虚弱，可是金贵的命总算保住了。
送她一幅画，权当谢礼了。
慕兰因决定现在就拿给林筱筱，虽然夜已深了，可是那有什么关系！她可是堂堂大周朝长公主，能得她的垂青，是那林丫头的福分。
岂可贪睡？！
少女披了件衣服，捧着画出了门。
月色皎洁，满庭银辉。甫一推开门，慕兰因就看到一个芝兰玉树的公子站在林筱筱的门口，他背靠廊柱，身形颀长，仅仅是一个背影，就世间少有，让人神往。
“你是何人？”
慕兰因警惕地问道。
只见那红衣男子回过头来，一张绝美的脸映入长公主的眼中，矜贵尔雅，妖冶明耀。少女震惊地嘴巴微张，以为自己遇到了神明。
“你、你你……”
话没说完，只见神明轻挥衣袖，她忽然闻到一股奇异的香气，接着感到一阵晕眩，继而倒在地上。
其实，玉疏寒已在林筱筱的门口立了近半个时辰了。他靠廊小酌，对着月亮出神，随着微醺，他心中的疼痛感再度漫延开来。
明明只是个话本故事罢了，但他还是觉得心中隐隐作痛。
他虽站了很久，却不能去敲林筱筱的门。她已经睡熟，如果她问他这么晚了，找她做什么。他该如何回答？总不能实话实说吧。
新月城的天音公子看个话本，心痛得睡不着？
这绝不是个好说辞。传出来，定会让人耻笑。
谁知，正在玉公子压抑着自己的内心时，一个“好说辞”却送上门了。住在林筱筱隔壁的病丫头突然推门而出……
便看着倒在地上的女人，玉疏寒弯起一丝笑。
……
林筱筱睡得正香，忽然听到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她迷迷糊糊地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可是敲门声仍响着，少女腾地从床上坐起来。
莫不是出了什么事？
林小竹子趿着鞋，跑去开门。
开门一看，是小玉……
“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少女睡眼惺忪，一脸懵懂。
玉公子脸颊泛红，一身清香的酒气。只见他轻轻颔首，指了指地上。
“呀……这是怎么回事啊，好端端的，怎么就晕了？”林筱筱赶紧上前扶起慕兰因，瞥见落到地上的画，“咦？画的是我吗？”
玉疏寒窥见那幅“捧桃甜笑”图，附身拾起来，眯着眼看了一会儿，淡淡道：“归我了。”
林筱筱：“……”
什么就归你了，少女满头黑线。但她没功夫同他计较这个。
林筱筱探向慕兰因的脉搏，脉象平稳，并无异常。她莫名其妙地把长公主殿下送回房间，打了个哈欠，回到房中，却见小玉捧着画跟了进来，还反把门给关上了。
林筱筱：“？”
小玉要干嘛？
见到少女惊讶的神情，玉疏寒沉吟片刻后，轻声解释道：“我撞见隔壁那丫头晕了，疑心是有人故意为之，有些担心你……”
林筱筱闻言霎时有些动容，原来小玉是担心她啊。继而她又想到水雲城那个吃人的魔头其实离她很近，方才长公主晕得确实蹊跷。有小玉在身边，确实让人心安不少。
虽然困倦，但她还是没有弗人好意。她坐到桌旁，强支着眼皮和玉疏寒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起来。
天音公子看着面前的少女，因着刚从睡梦中被他弄醒，头发乱蓬蓬的，迷迷糊糊的样子像只困倦的小猫。却还在挣扎着，与倦意对抗。
她前言不搭后语地叨念着入秋了，天凉要添衣服，过些天会有一场月食，要注意防范，清沅小道士有危险，得保护他，还有九婴的燃星烛，要记得攻略……
就那样看着她，玉疏寒摇着酒壶，浮起醉意。
指尖轻轻覆上左眼，那夜清湖泛舟，她曾在那里印下一吻。
心里的痛，如退潮般渐渐消了。
唯留一片柔情。
两人在断断续续的对谈中，不知不觉昏沉睡去，烛光摇曳，暖光照在他们身上，一室静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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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又过了数日，天又凉了许多。
这些天来，终日卧床休养的慕兰因口口声声说自己见到了神仙，惹来九婴数次嗤笑，两人一个刁蛮傲娇，一个霸道暴躁，时不时地大吵一架。大周公主常常被气得吐血，满头冒火。
蜀山小道士们昼伏夜出，忙着捉妖。他们把水雲城大大小小的妖邪逮了个遍，处理掉的却只是些偷奸耍滑的魑魅魍魉，那个日啖人心的大魔始终不曾落网。他们想的计策，悉数落空。
清沅小道长这些天神色凝重，像是在忧心什么。本想将知道的事与师兄们商议，但又想起林姑娘那句“切莫打草惊蛇”。
李凉每日处理政务，近些天忙着修堤坝和撰写减赋税、免徭役的折子，忙碌之余，还不忘找道长们过问驱邪之事。林筱筱给她的药方十分灵验，服用过后，果然减缓了月事的疼痛，这让她对这个暂居府衙的小姑娘心生感谢。
同时，一点疑惑始终在李凉的心中萦绕。
这个林姑娘到底知不知道她是女子？
这几日，林筱筱把汤炉搬到房中，每天都在房间钻研药方，常常被呛得灰头土脸的。她对玉疏寒说要研制一种叫“离魂汤”的汤药，而且一定要在月食之前做好，还搞来一只小老鼠试药。
玉疏寒也常常陪在她身边，他已经知晓了事情的真相，她的努力和专注都被他看在眼中。
……
这天下午，李凉又找上了林筱筱。
看着来传唤的侍卫，林筱筱眼中浮现一丝讶异，接着揉揉鼻子，疑惑道：“知府大人找我，所谓何事？”
“属下不知，烦劳姑娘随我走一趟。”侍卫恭敬有礼。
不知为何，林筱筱心中升起一丝不安，但是又不能直言拒绝，思来想去，她又问道：“可否稍待片刻，我去隔壁向我友人知会一声，以免她头痛时找不到我。”
侍卫点点头，林筱筱赶忙牵着裙子飘了出去，像只灵巧的小鹿，惹得侍卫莞尔。
谁知隔壁的慕兰因正在呼呼大睡，林筱筱摇了她两下，愣是没有摇醒，想着这丫头还未彻底痊愈，不忍再摇，只好叹息一声，留了张字条后，随侍卫离去。
……
李凉所居的主宅很是清雅，没有金玉点缀，多的是几面墙的书册，一室墨香。
知府大人背对着她，手中握着一卷书，长身玉立，笔直得像是雪山上的青松。听闻林筱筱到了，她转过身来，清隽的脸上没有一丝笑意。
她摆摆手，举止舒朗，侍卫退下了，屋中只剩下她们两人。
林筱筱有一点儿不自在。读原著时，她很钦佩李凉这位女状元。在知晓状元爷的挣扎和处境后，心中除了钦佩还有心疼。
但是，此刻看知府大人的神情，似有不善。这不禁让林筱筱心生紧张。
“坐吧。”李凉压着嗓音，清越又中性。眉目清隽，微挑的眼尾像个钩子，让林筱筱想起穿越前网络上爆红的那些帅气女孩子，俊美得雌雄莫辨。
但此刻她却无心欣赏知府大人的好样貌，乖乖地到了声谢，忐忑地坐下了。一双桃花眼悄悄地打量着李凉，端方儒雅，肃然清朗。
在意识到对方身上没有一丝妖异之感后，林筱筱才稍微安下心来。
“你的药方很管用，今日请你来是为了道谢。”隔着书案，知府大人望着她，脸上仍是清正和冷肃。
信你才怪！
林筱筱笑着表示这是她应该的，心中却认定不是这么回事，要是真是为了谢她才把她找来，肯定不会摆出这幅冷冰冰的神情，而且连个谢礼都没有。
“这是给你的谢礼。”李凉嘴角弯起好看的弧度，从案上拿起一个锦盒，眼眸中浮上暖意。
“？”
林筱筱呆住，疑道：还、还真有礼物？
少女迟疑一瞬，害羞道：“这怎么好意思呢？”
人却站了起来，向知府大人走了过去，眸中闪烁着好奇。不曾想，却在打开锦盒的那一刻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