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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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前少女清灵可爱，明亮的桃花眼中泛着柔柔的水光。她见着自己如同见着亲人一般，神情热切，一幅要哭出来的模样。
冷月照在她的脸上，给人一种又纯又媚的奇异感觉。
夏卿卿回想片刻，确信自己没有在任何地方遇到过这个女子。不由得再次确认：“你刚刚说要和我同睡？”
明明自己此刻是男子装扮，她却……
夏卿卿想到这儿，不禁有些嫌恶地皱了皱眉头。
她出身修真正派，即便平日里偶尔耍个心机用个手段，利用自己的美貌达成一些小小目的，也不会如此不知羞耻地委身于人。
这女魔头家里的人都这么不检点么！
“是啊是啊！我想与你同睡，你愿不愿……”
突然，嘴巴被身后伸出的手捂住，手指莹白如玉。林筱筱拼命想扯开这只手，大声表达自己的诉求，却挣扎未果。
这只手的主人力气很大！
她看到夏卿卿仰起头，定定地看着自己身后的人，眼中露出惊艳的神采。
fine，不用猜也知道是谁在坏她好事？
但她不敢挣扎，毕竟天音公子是这个世界上比邪魔恶鬼更可怖的存在。如果惹恼了他，自己的脑袋立刻搬家。还不如……
还不如半夜遇到出来觅食的乞容女呢！
林筱筱如泄了气的皮球，放弃挣扎，了无生气。
只敢在心里叫骂：混蛋！自己不保护我，还妨碍我找新的靠山！
“公子勿需理会。若无他事，我们就先告辞了。”男子嗓音极是好听，山涧水似的清冷，却又带着春日阳光的慵懒。
说完，不等对方回答，紫袍的公子拖着自暴自弃的黄裙少女回了房间。
门被“哐”地一声被关上！
把玉树临风的夏公子孤身留在门外吹凉风。
夏卿卿怔住，“真是两个没有礼貌的家伙！”
她还不曾在哪个男子那里受过这般冷落，眉头顿时蹙了起来。但又忽地想起方才出门是为的什么。立即警惕地向四周观望一番，随后急匆匆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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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和陌生人走得太近……”
玉疏寒对着床上抱膝而坐的少女说道，他冷了脸，闪烁的眸光中分明带着一点儿嫌弃和厌倦。
这似乎是林筱筱第一次见他冷脸，毕竟，他平日里连杀人都是笑着的。
摇曳的烛光时不时摇到她的身上，明明暗暗。烛火下，她气鼓鼓的脸蛋像个圆滚滚的包子，“可是我害怕。”少女忿忿然。
“这个院子里埋了数不清的人骨头。这里有妖怪，有野鬼！乞容女还瞄上了我……可我又不会道术，随时可能被生吞活剥……”
“我就想找个人和我一起呆着。我先去求了你的，”她越说越委屈，朦朦胧胧的泪光浮现，浸着薄泪的眼睛里满是控诉，“可是你不仅不答应还甩开了我。”
玉疏寒摩挲着手中的竹笛，“为什么不去求清沅？”
林筱筱愣了愣：“清沅？”
她几乎是喊出来的：“他是男的啊！”
玉疏寒脸色古怪，挑眉道：“我不是男的？”
“你不一样啊！”林筱筱眼里包着泪花解释，“你是我的人！是我写的超级无敌大反派，我对你知根知底。”
玉疏寒又好气又好笑。他顿了顿，继续问：“碍于清沅是男人才不去找他，那为什么转头又找了别的男人？”
林筱筱：“？”
她眨眨眼，一滴泪滚下来，她抽着鼻涕，终于明白他在说什么。
“刚刚的那个不是男人！是原著的女主夏卿卿啊。女扮男装！你不是见过夏卿卿吗？”她手舞足蹈地解释，还用手束起头发比划，“她是女扮男装！你看不出来吗？”
说到这个，林筱筱擦了一把眼泪，费解地看着那位笨蛋贵公子。
竟连女扮男装都看不出！还好意思当毁天灭地的大反派？虽然作为男子扮相的夏卿卿确实帅得惨无人道。有一点儿不好认……
呃？！
林筱筱忽然意识到什么。
难怪刚才夏卿卿神色古怪！
林筱筱抱头：她不知道我知道她的性别。她当时一身男装，该不会以为我要和她……
少女顿时涨红了脸！
再也顾不上哭……被这个念头拖入极度的尴尬和羞愤当中。
玉疏寒看着她呆坐在床上，脸涨得通红，怔怔的，瞳孔剧震，一撮呆毛在在烛光中一晃一晃，煞是可爱。看来她终于意识到自己刚刚做了什么。
紫袍公子摩挲着手中的竹笛，笑了。
仍然还是很想杀她！
很想亲手捏碎她的脖子，一点点，一寸寸。
但不是现在，“暂时”留着她可以带来更多好处。
挽回不能挽回的一切，毁掉无力毁掉的一切。销毁在那个世界里的不甘和遗憾，抓住那些曾从指缝里溜走的微茫的希望。
除了这些……
他最近还体会到了另一种乐趣，那就是将这个“曾经的造物主”掌控在手中的快乐。
看她焦急、疑惑、羞愧、挣扎、害怕、崩溃、混乱、哭泣、发抖……
想象着她曾一笔一笔写出他的焦急、疑惑、羞愧、挣扎、害怕、崩溃、混乱、沦陷、毁灭……
烛光映入他的眼中，燃起一片火海。
而塌上的女孩，正坐在那片火海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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烛灯早熄，床榻上的玉疏寒已发出均匀的呼吸声。
林筱筱躺在铺着棉被的地上，有些硌，有些凉。
但她内心安稳，非常快乐。睡在自己家的魔头身边，谁还会怕外面的魑魅魍魉？
她正准备沉入梦境的湖底，忽然想起睡前还未如厕。睡前不去个厕所，那睡到一半起夜可太难受了。
而且，她发动感官感受了一下，好像现在就已经有些尿意了……
她眨巴眨巴眼，瞄了一眼房中的夜壶，又瞄了一眼榻上睡着的贵公子。
使劲摇了摇头。
不行不行不行！
虽然他们之间隔着一个薄纱帘子，但是在房间里如厕还是完全不能接受！要她在这人眼皮底下上厕所，她宁愿立刻去死！
那不如，去外面的茅厕？
也不行！
三更半夜在外面走，极有可能遇到怨鬼拦路。她清楚地记得原作里夏卿卿就在这一夜收到怨鬼托梦，请求她杀了肖素芸这个女魔为自己报仇。
想到书中对鬼魂的外貌描写，她在被子里打了个哆嗦，情不自禁地向床榻的方向又挪了两寸。
出去也不行……
林筱筱抱着被角，先睡吧睡吧。
十分钟后……
尿意更甚！
越是想要忘掉，越觉得现在就想尿！林筱筱幽怨地睁开眼，再次瞄了一眼床上的玉疏寒。又竖起耳朵听了听外面的乌鸦叫。
在左右摇摆，反复煎熬之后，终于硬着头皮起身。
她推开了大门，匆匆忙踏入夜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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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
通畅！
林筱筱解决完个人问题，急匆匆地往房间跑。
可是，东绕西绕，却惊恐地发现找不去回去了……
凉风中，她茫然地站在回廊中辨认方向。左转，然后右转，再右转……
她凭着记忆走进一个陌生的院落，越走越头皮发麻。
忽然，看到一个月白色的影子鬼鬼祟祟地扒着一个窗户，在向内窥探。林筱筱赶紧躲在一棵香樟树后，悄悄观察。
头戴红玉冠，乌发束成高马尾。身着月白常服，身姿秀挺，皎月一般柔润。
在观望了那人影半晌后，林筱筱初步判断那是夏卿卿。
虽然没看到人脸，但看那人的扮相，以及结合原作剧情，此时此刻出现在这里的人非她莫属。
夏卿卿在收到托梦之后，在鬼魂的哭诉中大致知道了这女魔头过去的所作所为。今夜，就是要去确认鬼魂话中真伪。
原作中，她骨骼清奇，在修仙问道一途，远胜师门其他弟子，开篇时便已小有所成。
跟在她身边，也算安全！
想到这儿，林筱筱从香樟树后走出，亦是来到窗边，因怕惊吓到夏卿卿，刻意与她隔着两步的距离。
随后，学着她的样子，也在纸糊的窗户上戳了一个小洞，向内望去。
夜半，女妖正对镜梳妆，明眸皓齿，娇颜含春。悬空的象牙梳子自动地一下一下划过乌发，纤纤玉指拿起桌上的胭脂，在自己脸上轻轻扑着……
她嘴角带笑，似乎对自己的模样十分满意。
除了氛围有些诡谲，似乎看不出什么其他异常来。充其量只不过是一个自恋狂夜半无人之际，对着镜子自我欣赏罢了。
忽然，低语声在床榻上响起。
林筱筱这才发现屋里竟还有一个人，一个正躺在塌上呼呼大睡的男子，偶尔梦中冒出两句呓语。
呃，今晚的剧情难道有变？肖素芸看着非常美丽且正常。
也许，今晚的主题是：**一刻。
林筱筱正有些犹豫要不要继续扒着窗偷看下去，毕竟这种行为有些变态。却蓦地发现……
肖夫人的青丝不知在何时变成了白发，而皱纹正一寸一寸地爬上娇嫩的肌肤。镜前美人像是一点点枯萎了一般。不多时，就变成一个腐朽的老妇人。
女人露出疯癫的神色，她摸着稀疏的白发和老去的面容，恼怒地瞪着浑浊的双眼。
一丝猩红的光在眼中闪过，瞳仁紧跟着变成血一般的红。
指甲越长越长，嘴巴变成蜘蛛的口器。
床上的男人轻轻哼着，听着像睡迷糊了一样，对即将到来的危险毫不知情。
纤白的蛛丝自女人身体中飞出，紧紧缠绕住睡梦中的男子。
一些金色的光点飘飞出来，顺着蛛丝，星星点点地向女妖浮游而去，逐渐没入到她的体内。每游进一些，女妖就恢复一丝青春和美貌。变得愈发美艳，妖异。
而塌上的男人，渐渐虚弱下来。逐渐憔悴，干瘪，衰老……
林筱筱看得脸色煞白，她捂住了嘴，以防自己尖叫出声。
她想赶紧离开这里，却双腿发软。就像是小时候陷入可怕的梦魇一般……
可怖的女鬼在梳妆，而你刚好撞破了她的画皮。妖艳的女魔要吃人，下一个就要轮到你。
在这紧要关头，你明明想逃跑，却怎么也抬不动腿！
就在此时，一双手抚上林筱筱的肩膀。
林筱筱一个颤栗。
她猛地转头，夏卿卿微笑着对她比了一个“嘘”的手势。随后，拉着林筱筱逃离了这是非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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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云蔽月，夜鸦低鸣。
大院这头，女魔刚刚吃完人，舔着猩红的舌头，满意地对镜继续梳妆。
铜镜中，眉眼比之前，更添几分美艳。
而那一边，一个比朗月还皎洁的白衣少年，拖着一个娇俏少女在长廊下狂奔。
他们穿过回廊，绕过假山，跨过小桥……
他半抱着她，足尖点叶，飞入梨树林中。
落地后，林筱筱抚着心口，尝试平复呼吸。同时，心里又升起强烈的感激！
如果今晚不是夏卿卿出手，她这个战五渣只怕迟早会被女魔头察觉，然后早早死在史茗幽这本三流大作的前二十页。
想到这儿，她喘着粗气，满脸感激：“多谢你！今夜，真的多谢你！”
随即，端端正正地躬身一礼。
由于腿软，差点儿直接跪下。
见对方盯着自己没有回应，她又勉强挤出一个礼貌的笑，“时辰不早了，咱们要不……还是回去休息吧？”
想不到原作女主也是个胆小鬼。
在那女魔头的威慑下，他俩一路落荒而逃，竟然直接逃出了肖府！直跑到这林子里来……
倒是有一点儿可爱！
月为云遮，梨树林中光线昏暗。风一起，惹得落叶簌簌。
呃，可是，即便是亲眼目睹了女魔头的可怖。夏卿卿作为修道之人，而且此行就是为诛妖而来。至于被吓得跑出这么远吗？
林筱筱看向临风而立的少年，他漂亮的眼睛正死死地盯着她，带着一丝势在必得的笑意，那是一种看猎物的眼神。
她心底忽然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情不自禁地后退两步。
在少女惊愕的目光中，“夏卿卿”的身后长出一条毛绒绒的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