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堕神女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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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妗久听到了悦耳的泉流声，看见一女子在山涧旁依水而坐，伸手戏弄水中的游鱼，她的面容，与石洞的青衣女如出一辙。
唯一不同的是，她的眉眼间不见哀伤，只有天真烂漫。
她在昆仑山中采集日、月之光，练就赶雨驱风之术，云游各地，驱赶暴风淫雨，拯救百姓。
只可惜这幽鸟鸣涧之景留不住，画面一转，青衣女子换了一套装束，上了战场。
天灾风起，众生皆是摇曳的火苗。
她凭借一己之力，阻止了天灾倾覆，自身却耗尽神力，染上污浊，自此无法返回神界，流落人世间。
昔日的绝世面容不见，皓如白雪的肌肤变得龟裂可怖，三千青丝也纷纷脱落。
她变成了不人不鬼的怪物，甚至受伤，也没办法流出血来。
人心浑浊，善恶难辨，世人竟认为她才是这世间灾祸的源起。
所到之地，众人驱逐。
世间孤苦难以忍受，她点化出与自己从前一般模样的傀儡作伴，寻得阴山隐居。
她对众生的爱也逐渐生出了恨，怨念集结成魔气，滋养出最初的魔物。
可她本身却是至纯至善的人，即便是恨着，也想守护这片土地，只是不愿再见任何人。
百年前的修仙界的神魔大战之后，北魔之境受灾严重，青衣女子为了这方土地不被波及，散尽最后一点本元，陷入了沉睡。
她手下的傀儡舍不得让她痛苦，于是拿走了灵髓滋养她，导致北魔之境变成如今这般模样。
原来，她感受到的悲伤源自这里，沉睡在阴山中的堕神——女魃。
“你不属于这里。”
顾妗久被这悦耳的声音唤醒，眼睫动了动，缓缓睁开了眼睛。
她躺在山涧旁，女魃捧着清幽，揉着它的脑袋，小家伙趴在她掌心，睡得正沉。
顾妗久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刚刚所看到的那些画面，就是眼前之人的一生。
半晌之后，她才缓缓开口，“我如果拿走了灵髓，你会怎么样？”
她不是一个悲天悯人的人，但是面对肯为了天下苍生舍弃自己的女魃，还是生出无限的敬意。
“也许，会死吧。”
神的出现，已经是上古之事，虽说神能与天同寿，但随着世事变迁，他们也逐渐成为了传说。
女魃也厌倦了就这样活着，但是她始终无法死去，顾妗久从她的声音中，感受到了沉淀了万年的孤寂，还有一丝对死亡的向往。
“你知道这里现在什么模样吗？”
女魃抚摸清幽的手停顿了一下，摇了摇头，“知道，也不知道。”
她知道自身堕神的能力会给这里带来什么样的影响，所以她设下了阴山的结界，阻挡浊气的扩散，也让北魔之境的人无法靠近。
自她沉睡之后，神力微弱，外面变成了什么样，她确实也不知道。
“你也是来责怪我的吗？”女魃抬起头来看着她，眼中没有情绪波动，脸上的皮肤又裂开了一片。
顾妗久摇头，伸出手来，轻声问道：“我能不能抱抱你？”
女魃怔了怔，终是缓缓张开了双手，也许，她渴望这个拥抱已经很久了。
“好温暖。”顾妗久的身上有好闻的香味。
“谢谢。”她听见顾妗久轻声说。
在这一瞬间，顾妗久明白了，魔为何起。
修行之时，人的善念越光明，人的魔念在阴影中也越黑暗，稍有不慎，暗就会将光明吞噬。
修行也是在修魔。
魔是人内心的阴暗，心光明的时候它在潜伏，在人最脆弱，最痛苦的时候，它才会出来用暗覆盖人心。
女魃一生行善，却也在不被世人接受的时候生出了魔念，她是悔恨的，却又不敢面对，所以选择将魔念释放出去，把自己锁在净土之内。
顾妗久踏入了她的世界，用一个拥抱告诉了她，她不用把自己的一切都奉献给世人。
她的恨，她的怨，她的后悔，也终于被人读懂了。
原来，善恶本是一体，如何选择，只是看你的一念之间。
执着了数不清年月的怨念，被她逐渐溶解。
“灵髓，你拿去吧。”
顾妗久没有作声，她确实需要灵髓恢复北魔之境的灵力，但也做不到将女魃留在痛苦里。
女魃依依不舍地离开她的怀抱，露出释然的微笑，重复了一遍：“灵髓，你可以拿走，但是要你亲自去拿。”
顾妗久眼前的这个女魃，并不是她的本体，而是女魃幻化出来的傀儡，而她的本体，沉睡在泉水中。
女魃乌黑的发丝散落在泉水里，身上的衣物已经残破，裸-露出来的肌肤上布满淤青。
顾妗久毫不犹豫地跳了进去，溅起的水花打在清幽身上，将它从睡梦中惊醒。
好冰。
明明在这么炽热的地方，泉水竟冰得刺骨。
顾妗久的手触碰到女魃的一瞬间，被她吸了过去。
女魃身上更冰，堕气让人感觉细密的疼痛，顾妗久紧紧地抱着她。
最后睁眼的时候，泉水里只剩下了她一个人，她的眉心浮现出一抹青色的印记，灵髓就握在她手里。
阴山的压制被撤去，封慎之从昏迷中醒来，正要进到阴山里的时候，顾妗久正好从里面出来。
看到封慎之，她也不意外。
封慎之眼眸中的寒霜褪尽，多了几分埋怨和担忧，顾妗久趁他说话之前抱住了他，蹭着他的胸膛，声音有些疲惫的道：“我好累啊。”
“怎么这么冰？”封慎之忘了问她为什么不听话，看到她的时候，他所有的怒气都没了。
“边走边说吧。”
黑云也慢慢散去，一缕阳光照进北魔之境，正好打在顾妗久的侧脸上。
“这也是你做的？”封慎之问。
——
哑奴一直在原地等着封慎之回来，看到阳光照进来，灵植恢复生机的时候，还有些不敢相信，直到看到封慎之和顾妗久一起回来。
听顾妗久讲完整件事的经过，哑奴只觉得像一场梦，遇到上古堕神这么大一件事，她竟然表现得这么平澹？
是他不正常还是这俩人不正常？
【作者题外话】：不知道这一章大家看起来会不会比较难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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