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三 笨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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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总监，喝口水吧！”
沈雨辰站在一个木质的脚手架上，脱下手套，从陆芸芸手里接过一瓶矿泉水，咕咚咕咚地惯了好几口，才长长地出了口气。
“谢谢陆秘书！”
兴许能看到可爱动人的陆秘书，是此刻沈雨辰为数不多能感受到的慰藉。
陆芸芸长长地马尾高高盘起，在头顶上旋成了一个发髻，戴着一顶用报纸折成的帽子，上面有许多白色的斑斑点点，显得颇有些滑稽。
她倒是干劲十足，拿着刷子在一些边边角角的地方小心翼翼地刷着，而沈总监却有些茫然，甚至还有些愤怒。
原来，公司账面上没有一分钱，是如此可以让人去轻易接受的事情！
就在不久前，他还在为此感到不可思议。
帅锅科技，甚至可以连办公室都能够不是他们自己的。
那个皮肤白皙的白助理也是从百业园的招商部借来的。
眼下，算上陆秘书，帅锅科技的员工，只有他和她两个人。
现在，他无比怀疑郝帅所谓的遍布华东的销售人员的真实性！
为什么他这个总监，还要亲自装修未来的公司？
人其实是一种没有上限也没有下限的生物。
一个可以称之为潜力，一个则可以称之为适应性。
沈雨辰绝对不会承认，他开始渐渐适应生活在一种谎言构造的假象当中了，当然，这绝对不是因为他相信郝帅。
这就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
他怀疑，他去沪市寻求解决资金问题，只是一个借口，他极有可能已经跑路了，留下一个天真烂漫的陆秘书给他。
虽然，陆秘书很不错，非常不错。
站在高处，看着陆秘书，她似乎显得更加娇小可爱了。
沈雨辰晃了晃脑袋，发现自己的思绪跑得有些远了。
“陆秘书，你和郝总是怎么认识的？”
他就半蹲在脚手架上。
陆芸芸头也没回，听到这个问题的时候，她有点心虚，不是有点，是很心虚。
她发现了，当撒了一个谎之后，就如同滚雪球一样，需要无数个谎言去加以构建，她的思维早就不够用了。
早知道，当时郝帅说要去沪市的时候，就跟着一起去好了，何必要留下来受罪。
她很后悔。
记起当时跟郝帅说要跟着沈总监好好学习一下的自己的那个笑脸，就恨不得给脸上打一巴掌。
不过，当时郝帅是怎么说来的？
实话实说？
可是，真的可以吗？
“陆秘书？”
沈雨辰的眉头已经紧紧地蹙在了一起，如果连陆秘书也是假的话，他觉得他会彻底崩溃的。
“啊！沈总监，你说什么？”
“你和郝总，是怎么认识的？”
“那个，郝帅，不对，郝总，他是我的学生！”
“学生？你是大学老师？”
沈雨辰消化了一下这个信息，着实是看不出来，陆芸芸竟然还是一个大学老师，不过，也有可能是类似刚刚留校的辅导员之类的，年纪和社会经验，倒是也挺符合的。
“我不是大学老师，我大学刚刚毕业！”
“那是大学的辅导员？”
“不是，我是高中老师，教英语的。”
陆芸芸觉得说实话的感觉很好很好，好像卸下了一直压在心头的一块大石头一样，重新回过头，开始认真刷起了窗台下的一个角。
人果然是要诚实些才好的。
她是学不来郝帅满口谎言的那般厚脸皮和心态的。
陆秘书小小地鄙夷了一下她的老板，前学生。
“高中老师？”沈雨辰嘟囔了一句，又问道，“可你刚刚说郝总是你的学生，你是给他做过家教？”
“不是啊，我是教他高中英语的老师！”
“可你说你才刚刚大学毕业啊？”
“对啊，我是刚刚大学毕业之后，才教的他高中啊！”
这时间线的逻辑很难理解吗？陆芸芸歪着脑袋想了想，觉得她并没有什么说的不对的地方。
“所以，郝帅，还是个高中生？”
身后传来的声音都有些发抖。
“嘻嘻，准确的说，郝帅是个刚刚才参加完高考的高中毕业生！”
陆芸芸似乎想到了什么好笑的地方，不由地笑出了声。
“卧了个大槽！”
哐当一声，身后很快传来一阵响动以及沈雨辰的惊呼声。
陆芸芸再度回头，就看到刚刚还稳稳当当地蹲在脚手架上的沈总监，此刻四仰八叉地躺倒在地上，满满当当的一桶白色油漆全倒在了他的脑袋上，只露出两只眼睛，一双鼻孔，茫然地看着天花板。
“沈总监，你没事吧？”
陆芸芸着急忙慌地想要去搀他。
“别动我，我想静静！”
“你没摔坏吧？”
沈总监这么个体量，从高出摔下来，陆芸芸难免担心。
“你们为什么要骗我？”
此刻的沈总监，满眼都是幽怨。
——
郝帅重重地打了个喷嚏。
“有人说我坏话？”
他嘟囔了一句，紧了紧怀里抱着的电脑包。
兴许是起的太早，露水有点重，他觉着有点冷。
他就半蹲在一个花坛的水泥边沿上，不远处的小区保安已经警惕地盯了他很久了。
但凡他有一点异动，郝帅可以相信，马上就会有不下至少三个保安会立刻冲上来将他控制住。
望着小区出出入入的车辆，他不禁叹了口气。
失策了，应该事先探听好陶国建的行踪的，而不是这样傻乎乎地过来守着。
幸好小陆老师没跟过来，不然跟他在这里一块蹲一个上午，这一世英名就怕是要彻底毁于一旦了。
他晃了晃脑袋，暗想着下午的时候要是再等不着，得想想其他的办法。
不多时，他便眼前一亮，看着一个身着一身运动休闲服的男人从小区里慢悠悠地走了出来。
他没当面见过陶国建，但看过很多次他的照片。
陶国建是那种非常典型的国字脸，方方正正的，有一道厚重的剑眉，看着很是威武，只是身高不高，一米七都不到些。
尽管是十几年前，但他和十几年后的样貌体型几乎都没有什么差别。
郝帅一眼就认出了他。
笨办法有时候也是能够解决问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