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0 蟠龙街里闹了红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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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二民很纠结,岂止是纠结,甚至有些怨恨,进而愤怒,这些红军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趁庙会上来捣乱。本来,他和李杏花几乎一见钟情,相互之间有了好感,话也就多了起来。媒人和双方家长看这个样子,心里也明白了几许,杏花的大就允许刘二民领了杏花到街里去看戏,看秧歌,晚上回二民家里歇息。刘二民别提有多高兴了,差一点就拉住李杏花的小绵手手。两人看了一会秧歌,人群里有认得刘二民的人,便打哈哈,问刘二民甚时候恋下了婆姨。刘二民心里非常得意,但又不好表露,只说是自己家的亲戚。李杏花也红着脸,承认与刘二民有了种暧昧。别人自然明白咋回事,就背过刘二民说,可惜了,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刘二民这个软蛋,尿裤子的后生,也有人能看得上?刘二民赶紧拉李杏花离开,但是李杏花觉得人家话里有话,刘二民一定有什么事没有跟她说,追着问。刘二民也不好隐瞒,便把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地讲了。杏花嘴上安慰他,这种事情放谁身上谁都害怕,但她在心里打了个问号,嫁给这么样个胆小鬼,万一将来遇上个难事,刘二民不敢往前冲,她一个女人家依靠谁?人常说,嫁汉嫁汉,穿衣吃饭,现在这社会乱纷纷的,除了穿衣吃饭外,男人总得有点出展才是,嫁个窝囊废,将来受罪的肯定是自己。李杏花打算不忙着做决定,对刘二民还得进行深入考察。
中午,刘二民请李杏花吃饭,问杏花想吃甚?杏花说:“人说,舒服不如倒着,好吃不过扁食,咱们吃扁食咯!”
俩人来到一个小饭摊前,刘二民要了两碗饺子。刘二民端起碗喝了口汤,觉得喉咙下滑进去一个饺子,便问卖饺子的婆姨:“一碗扁食有几个?”
“一碗四两,一两六个,共二十四个。”卖饺子的婆姨回答。
刘二民说:“我这碗好像不够数。”他用筷子拨着数起碗里的饺子。
李杏花感到了空前的屈辱与难过,这人咋这样?她“啪”地将筷子拍在桌上,起身拧尻子走了。
刘二民连忙喊“杏花,杏花你听我说。”
李杏花扬长而去。刘二民知道自己做错了事情,饺子也顾不上吃了,忙给卖饺子的婆姨开钱。卖饺子的婆姨嘲笑他:“不要了,后生,连一个扁食的事都担不起?”
刘二民满脸通红,想去追赶李杏花,但是,李杏花淹没在人海里,无处找寻。还好,晚上,李杏花跟着父亲到刘二民家里投宿。刘二民非常羞愧,想给李杏花解释,但李杏花不给他说话的机会。第二天一早,刘生财也想靠实一下这门亲事,问杏花的态度。杏花大说,蟠龙街地面不平静,以后再说吧!杏花不言语,心情郁闷地跟着父亲走了。
刘生财好生奇怪:“夜里前还好好的,咋,说变就变了?”
刘二民不敢回答。
“你跟女子说了些甚?”
刘二民没有办法,只好把事情的经过讲了,刘生财叹了口气:“后生,该你命里没婆姨。”老汉甚至没有责骂过刘二民拿刀砍田豪绅,但为这个事情,气得在炕上躺了三天。刘二民的做法,彻底地颠覆了长期在他脑子里形成的看法,本来,三个儿子中,他最看重的就是老二,谁晓得,老二却是个鸡肠小肚的家伙。他冲着老婆骂:“你咋就生下这么个海怪精?”
刘大民也非常生气,从小节上可以看出来大问题。刘二民太不像话了,从什么时候起变成了这么吝啬、卑鄙的家伙?他把刘二民狠狠地骂了一通,刘二民被骂急了,反咬了一口,说这事黄了不怪他,根子在红军。如果红军不抓他杀人,他就不会尿裤子;不尿裤子就没有人敢叫他软蛋;如果红军不在夜里大闹民团团部,杏花的大就没有理由说蟠龙街地面乱。现在事情办砸了,咋能把责任都归在他一个人身上?他开始骂红军,直骂得唾沫星子乱飞,骂着骂着把矛头指向了刘大民:“告诉你刘大民,别以为你张罗着为我恋婆姨我就会念你的好,你是个什么人我心里跟明镜一样清楚。那天把我惹急了,我跟孙老总说说,给你个筛子叫你尿不满!”
“你现在就去找孙老总,就说我刘大民是红军,看他敢把我咋?”
“你以为我不敢?走着瞧!”
崔焕连忙规劝,但她的话没作用,她不知道弟兄俩为什么吵嘴,最后还是刘生财出面将两人压下去。刘生财骂刘二民:“妈妈的,你连一个扁食的事都担不起,能干成个屁!”
家里人,包括庄里刘家的兄弟姊妹这才晓得刘二民因为一个饺子黄了一门亲事,都当笑料传播。后来,事情传到了孙老总的耳朵里,孙老总哈哈大笑,说满以为刘家的人都是吃钢咬铁的主,原来也有这样的怂包。好,哪天把刘家老二叫上天祉园,我给他几块钱,买个婆姨咯。
哥俩吵架,让崔焕心里焦急,当嫂子的也不好说二民的不是,她只得对刘大民说,对二民能说出那么些无情意的话感到害怕。提醒刘大民,隔墙有耳,往后干事情要背着刘二民,看来这人也不是个省油灯。兄弟间吵几句嘴,就能放出这么狠的话来?
刘大民安慰媳妇:“没事,他也就是说说,话赶到嘴边了抬杠呢。再说,我也没有做下让孙老总抓住把柄的事情。他实在要胡说,谁也挡不住他。”停了一下他又说,“鬼迷心窍了,没了李杏花,还有张杏花、王杏花,至于吗?”
崔焕说:“金娃配银娃,西葫芦配南瓜。要我说,李杏花看不上二民有人家的理由,这个女子刚烈,真嫁给刘二民,怕也过不好日子。打劝一下二民,死了这条心,另外找。”
刘大民说:“等等看,让他自己慢慢地去想,现在,我说什么话他也听不进去。”
此后,有好长一段时间,刘二民不和刘大民说话。下地干活时,一个在东头,一个在西头。一段时间,刘大民想缓和一下关系,有意识地往二民跟前凑,刘二民拧身子躲开,好像刘大民是尊瘟神,避之不及。刘大民毫无办法,刘二民胆小,懦弱,但长了一根筋,认死理,是个撞了南墙也不回头的家伙。(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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