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0 乔装打扮拉土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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螭龙岭地势险峻，是蟠龙川最高的山峰，东西两边临沟，南边有路通往凹凸里和蟠龙街，北边翻过崾岘，顺着山梁，直通三边的柠条梁。天宁寺占据了岭上的最高点，白墙灰瓦，三重院落。前边的两个院落由于战乱的原因败落了，只剩了一些残转烂瓦，后边的大雄宝殿保存得比较好，除了有三尊泥塑的三世佛外，两边还有石雕的十八罗汉。许是由于庙宇距村庄太远，香火一直不旺，只有过年过节时偶尔有人上去烧香，平时几乎无人光顾，更没有住持和尚看庙，因此，大殿前的地面也荒芜了，孙老总和何天章走近时，一群野鸡冲天而起。

何天章说：“一路上没看见一只野鸡，这些家伙都成精了，来庙里烧香哩！”他举了枪，瞄准飞到远处的一只野鸡，孙老总连忙拦住了他。

“不合神道，还有到庙里杀生的？”

何天章说：“我这人不信鬼神。”

孙老总说：“你可以不信，但不能叫旁人不信。鬼神这东西，你说有就有，说无就无。这是装在人心里的东西，看不见摸不着，有心的人能感觉到，无心的人，神神在你跟前你也不晓得。你还年轻，再上一些年岁，你就不这么想了。”他跪下来，恭恭敬敬的给佛爷磕了三个头，然后起身。

两人出了庙门，孙老总朝着他家的村庄望了几眼，村里鸡鸣狗叫，一派生机盎然。何天章建议：“我陪你回去看看？”

孙老总犹豫了一下：“算了，前几天我回去看了，家里也没什么事。”他将目光收回，“我叫你出来是有要紧的事，在寨子里说话不方便，人多嘴杂，万一漏出去会坏大事情。明天，刘满要给咱们交买来的四挺机枪。交货地点放在死羊湾。”

何天章莫名其妙，从来没有听到一点风声：“哪个刘满，刘生华那个儿？”

“哦，就是他。”

“他有那个本事？”何天章觉得太荒唐，“一个洋烟鬼，能干成这么大的事？”

“不要小看人。”孙团总说，“我以前也看不起他，可人家把烟瘾戒了后学好了。这个事我没有和谁说过，就怕走漏消息。四挺机枪带一千发子弹，我想让他送到寨子里，刘满说不想让庄里人晓得这个事情，约好在死羊湾交货。明天天不明时，你带上一个班的人，穿上便服，从这个崾岘过去，尽量绕开村庄，先在死羊湾周围侦查一下，千万不敢叫红军摸过来。这批枪要是落在红军手里，咱们就完了。”

“明白，出发前我不对任何人说是执行什么任务。”

“我天亮后带人马前往死羊湾，当面接收货物，你们不要露面，远远地跟在后边，护送我们安全进寨子。”

何天章对孙团总佩服得五体投地，这可是件了不得的事情。据他所知，四大名团除了北区折可达团有两挺机枪外，还没听说谁家有这样的重型武器，民团手里的枪大部分是部队退下来的汉阳造，偶尔有几支毛瑟，水连珠，就是最好的武器了，一下子拥有四挺机枪，真让人有鸟枪换炮的感觉。他连忙说：“我按你的安排去办，保证不出岔子。这里就咱俩，明天你再告诉老郝。”

“另外，”孙团总说，“注意为刘满保密。这条路不能断，不要让士兵们打听枪的来源。”

“这得不少钱吧？”

“用收缴的二百两烟土换的，当然，得给刘满封个红包，这些事我去办，到哪里也不许说。”

何天章有疑虑，他不大相信刘满有这样大的能量，加上上次在黄花崖吃了亏，多少有些余悸：“他不会把红军叫来，给咱们设套吧？”

“不会。”孙团总说，“刘满跟别人一起做这行，光靠他肯定是不行。人出去走走，就晓得外边的世界很大。他骗别人有可能，但没有胆量骗咱们，我心里有数。不过，你们也要小心点，有情况马上报告。”

“好。“

“还有件事，马上到庙会了，今年的庙会要好好闹一下，冲冲咱们这段时间的晦气。我给刘大民说了，组织个秧歌队，还请了个清涧道情班子前来助兴。另外，也要展示一下咱们的力量，给周围的兄弟团发了请柬，大团远些，可能来不了，一些小团会来的，请他们参加阅兵仪式，射击比赛，优胜者有奖励。你下午就去找刘大民和庙会会首们商量日程，了解筹办情况。我的意见是，各管一摊，会首们管接待剧团、群众在庙会上的吃饭问题，与会期间，他们收布施，这些钱由他们支。你安排一些人，把团部打扫打扫，安排几个做饭的人，接待兄弟团来人。刘大民管秧歌队，送五十块钱去。做这些事要花钱，他贴不起。”

“刘大民能听我的话？”何天章有些为难。

“你放心去办，事前我都和他说好了。”

这样多的事情，这样细致的安排，在何天章和老总几年的打交道当中还是头一回，他发现，这个人的城府很深，看着平时不大说话，但人家做事有板有眼，井井有条，一环扣一环，考虑问题之周密令他自叹不如。尤其是在庙会上进行阅兵，射击比赛这更是他想都不敢想的事。当然，这也是蟠龙街开天辟地以来的头一回！

孙老总接着说：“在庙会当中，要安排好站岗放哨的人，让郝三茂去办，要防止红军混进来，千万不敢掉以轻心。”

“好的，”何天章答应，“我去和老郝说。”（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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