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羊毛出在驴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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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息传得很快，十里八乡的人听说孙团总的人打死了五个土匪，都跑蟠龙街看热闹。刘二民也想去街里，他没见过土匪长什么样子，修寨子的民工也想去看，刘二民便给一个管事的团丁建议放半天假，让大家开开眼。人家说，土匪长得青面獠牙，果真是这样？

团丁做不了主，没去打土匪的团丁也有好奇心，便骑了马快步跑回街里，向孙团总报告了民工的请求，没想到，孙团总爽快地批准了：“好好好，这是蟠龙川天大的喜事，给他们放半天假。”

蟠龙街人山人海，好像是举行一个盛大的庙会，为了让百姓们看得清楚，看得真切，郝三茂让团丁们用原木支了个三角架，将一根横木支起，另一头绑在旗杆上，将五个土匪的尸体一字吊起。旗杆的另一边，用四张方桌设了一个简单的讲台。何副官满面红光，他把头上的军帽往后推了推，绘声绘色地给观众讲打土匪的经过，讲团丁们的勇敢，也回答一些人的问询。

有人问：“你们咋就晓得土匪要来？”

何副官故作深沉地回答：“这是军事秘密，不便说明。”他看别人似有狐疑，接着说，“其实，所有的事情都在我们的掌控之中，别说几个土匪，就是其他人，谁做了甚事，谁去了哪块地方，我们心里都清清楚楚。古话说，若要天不知，除非己莫为。大家都是蟠龙街的良民，以后也要为地方上的平安操心，有什么特别的事，要及早汇报，来跟我们说一声。如果情报准确，团里会给奖励的。”

又有人问：“什么叫特别事情？”

何副官挺挺胸：“杀人放火，尤其是过红军，庄里来了生人，有挂了彩的人，都应该报告。”

“牛羊被偷了管不管？”

“牛羊丢了不管，民团管得是大事，鸡毛蒜皮的事情不要给我们说。”

“土匪多会儿来也不跟我们说呀！”

“蟠龙川真的有红军吗？”

何副官忽然觉得自己说跑了题，连忙纠正：“言归正传，大家现在也看见了，杆子上吊的这些人，他们打家劫舍，死有余辜，你们说是不是？”

“是！”众人一哇声回应。

“他们该不该死？”

“该！”

“好，大家回答得对，回答得好。这是大快人心的好事。现在，请孙畅孙团总给大家讲话。”

众人鼓掌。

孙团总被人扶上了讲台。他没有佩枪，一身加厚的长袍外罩了件蓝色的对襟布衫，头戴圆形的瓜皮小帽，手里拄了根光滑的手杖，神采奕奕地朝大家招招手说：“都看到了吧，这五个人是土匪。土匪不像传说的那样青面獠牙，长毛赤发，他们和咱们长得一样，唯一和咱们不一样的地方是心坏了。心坏了的人，就想把别人的东西抢到他的手里，抢不到的话，就拉票，杀人放火。这五个人死了，死得罪有应得。只有他们这样的人死了，咱们才能安宁。他们死了，世界上就少了五个害人精。今天，蟠龙民团为大家除了五个害人精，这是件可喜可贺的事情，也是民团成立以来给大家保驾护航的真实体现。往常，民团主要是催粮收款，一些人有意见，有怨言，我能理解大家的不满。民团应该做些更有利于地方上的事才对，刚才何副官说民团不管偷牛偷羊的事，这话说得差池，偷牛偷羊的事民团要管，凡是地方上的治安问题，民团都有责任管。民团和区公所是一回事，替政府掌管着地方事务，今后，各乡各村出了事情，都可以来求助我们，我们一管到底，比如吃洋烟，种洋烟，公公打儿媳，卖儿卖女，根据情节，该罚的要罚，该关的要关，现在是民国，要讲个法制，大家干甚事情都要守法，你们说对不对？”

“对着哩！”群众一哇声拥护。乡下人平时见了孙老总都是躲着走，没想到老汉不是传说中的那样凶神恶煞，一副平易近人的模样，而且亲自给大家讲道理，众人听得兴趣盎然。孙老总由剿土匪讲起，说了民团的责任与义务，大家颇感新鲜，要是他说话算数，也就有靠头了，往后，万一自己家里有了事，最少能有个说理的地方。

孙老总接着说：“大家也看到了，听到了，蟠龙川地面不平静，这拨土匪打死了，还会有下一拨。这些坏人们要吃，要穿，不但要吃，还要吃香喝辣，不但要穿，还要穿绫罗绸缎，土匪的**没有满足，没有止境，所以，他们必定还会来到咱们地面上抢掠，这回是王满银家，下回就可能到你家、他家，大家一定要提高警惕，多长一只眼，多留一点心，只要大家和团里是一条心，他土匪本事再大，也大不过咱们团里，还有……”他提高了嗓门说，“重要的是，现在蟠龙周围在闹红军，大家听说没？”

“听说了，可红军是啥样，没见过。”（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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