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坦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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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雪游乐园里有很多餐厅，大部分都是椋城本地的特色菜。白鸟要了好几种小吃。或许是因为纬度高冬季寒冷的缘故，这些小吃炸物比较多，盘子里垫的纸都被油渍浸透。戚守真和许晟只尝了几口，剩下的都进了白鸟的肚子。戚守真比较喜欢那道红烧鱼段，先油煎再红烧的鱼肉外焦里嫩，汤汁鲜美。
下午五点的时候椋城的天色就暗下来，游乐园里亮起灯。白天晶莹剔透的冰雪建筑被各色灯光装饰得美轮美奂，和他们下午看到的完全是两种不同的风情。只是晚上的椋城比白天更冷，他们只待了半个多小时就离开。晚上他们住在市中心的一家酒店，小白和戚守真一个房间。戚守真洗漱后就见小白趴在床上看手机，一张张翻着今天拍的照片。白鸟抬头看到戚守真，说：“戚星哥哥，我把照片给你发过去了。”
戚守真应了声“好”，然后坐在床尾凳上看手机。他先是回复了张蕾和其他几个人的消息，然后才点开小白的头像。
白鸟今天没少拍照，发过来的照片有七八十张，这还是他精心筛选后的成果。戚守真一一翻过去，看到喜欢的照片就保留。其中有一张是黄昏时候拍的，落日在尽头的地平线上，天空一半暖色一半蓝色，照片中心的冰雕是一个高大的工人，肩抗镐子表情肃穆，在蓝色黄昏的背影下有一种特别的力量感。
又翻了几张，戚守真看到了自己和许晟。那时他们滑雪累了坐在滑雪场地的休息区，戚守真发现小白在拍照，笑着对他挥手。至于许晟，他偏头看着戚守真，神情温柔。
当时并没有被留意的这个瞬间被相机定格，现在当事人看到了。
戚守真手指微动，在手机屏幕上空顿了很久，最后还是点了保存。他还准备往下翻，就听身后小白清脆的笑声，回头一看，小白不知何时跪在床尾，探着头看他的手机。
见自己被发现，白鸟往后一躺，松软的床让他身体弹了几弹。他在床上打滚，捂着肚子笑：“戚星哥哥你好纯情啊。”
戚守真：“小白！”
白鸟停下来坐起，说：“要是知道戚星哥哥喜欢，我今天就多帮你们拍几张合照了。”他往前趴到床尾，手托着下巴看着戚守真，“别不好意思嘛。”
戚守真看着他讨好的笑容，无奈地说：“你真是……”
白鸟一脸无辜：“我翻完照片没事做，又看到戚星哥哥那么专注，所以好奇你在干什么啊。”
戚守真把手机放在床尾凳上，伸手捏着他的脸往两边拉。白鸟的脸被他拉得变了形，但他不敢抵抗，口齿不清地说：“对唔起……”
等到被放过，白鸟捂着自己酸疼的脸颊，凑到戚守真跟前：“戚星哥哥，你真的喜欢许晟啊？”
戚守真有些自暴自弃，在他固执的目光中放弃抵抗：“嗯，真的。”
白鸟栽倒在床上，叹气：“你眼光真不好。”
他少年老成的模样逗乐了戚守真，戚守真问道：“为什么啊？”
白鸟偷偷往门口那边看了一眼，说：“许晟超幼稚的，一定是天底下最糟糕的情人。”
戚守真失笑：“怎么会，许晟从小就很稳重。”他回忆着说：“你可能不知道，其实我们在很多年前就认识。那时他小小年纪孤身一人在外地，不慌不忙，像个小大人似的。”
白鸟翻了个白眼，小声嘟囔：“我怎么会不知道。”
戚守真：“你刚才说什么？”
白鸟摇头，又说：“我是说真的。许晟一直都被……家里人娇纵着长大，随心所欲惯了，肆意又任性，戚星哥哥和他谈恋爱一定会很累的！”
戚守真笑了一下，摸摸他的头：“不是那样的，许晟他很体贴。”
白鸟一脸惊恐，仿佛被“体贴”两个字刺激到了：“你和我说的是同一个许晟？”
戚守真笑出声来。
戚守真的假期只持续到初四，初五他就出发去了另一座城市樊城。方倩倩还在自己老家，她春节结束回来就要开始准备接手新工作，因此陪同戚守真的只有宋天晴和孙力强两人。他在樊城停留了三天又回到京城，去公司的时候正好遇到了方倩倩。
方倩倩身边跟着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两人正边走边交谈。宋天晴先喊道：“倩倩姐。”
他们站在一起说了几句话，方倩倩带的女孩叫郭晗，刚艺校毕业，在学校就有一些表演经历，过几天方倩倩就要陪她进剧组。她的年纪和戚守真一样，但显然两人目前的身价并不对等。女孩子文静地站在一边，问戚守真能不能给她签个名。
张蕾就在办公室等着他们。宋天晴出去后关上门，张蕾和戚守真说：“怎么样，习惯吗？”
戚守真：“正在适应。”
他毕竟和方倩倩相处那么久，一下子离了人时不时会觉得别扭。
张蕾说：“你还是年轻。这次找你来是因为有件事要和你商量。”
“什么？”
“《入世》已经播完了，效果很好。”张蕾思忖片刻，“在剧组的时候，你和陶嘉关系怎么样？”
戚守真说：“还可以，没有什么不愉快。”
张蕾点头，说：“深海那边和我联系，想让你和陶嘉一起上综艺，你想去吗？”
戚守真一愣。
张蕾皱着眉：“他们的意思是借着电视剧的余温增加曝光率。说实话我不明白深海什么意思，你和陶嘉目前在公众眼中都是很健康向上的形象，绯闻少，作品质量过关，贸然把你们拉扯到一起反而很容易弄巧成拙。”她盯着戚守真，“你和陶嘉之间不会有什么吧？”
戚守真之前一直看着地面，闻言抬头：“没有。”
张蕾面色放松了些。
戚守真说：“蕾姐帮我拒绝了吧。”
张蕾点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你现在只需要靠作品一步一步巩固自己的地位，没必要参与这些意义不大的炒作。《枪与剑》已经过了初审，估计很快就要进入宣传阶段，你做好准备。”
戚守真：“我明白。”
“还有就是《黑曜》的事。”张蕾靠着椅背，舒了口气，“内部消息称这个项目已经定了，投资规模会很大。如果有机会的话你想试试吗？”
戚守真想了想，说：“我没有拍摄电影的经验，也没想那么远。”
张蕾笑了：“我随口提一句，你不要有心理压力。那可是个香饽饽，想啃一口的人多得是。”
他们又商量了接下来的工作安排。
结束后戚守真本该走的，但他一直坐着没动。张蕾收拾着自己的笔记本抬眼看他，没有主动开口问。
“我有一件私事要告诉蕾姐。”戚守真说。
张蕾比了一个“请”的手势。
戚守真说：“我恋爱了。”
张蕾手上一停，原本轻松的神情变得凝重，坐直问道：“和谁？华天的还是别的公司？”
“他不是圈内人。”戚守真看着她，“比我小两岁，性别男。”
张蕾斟酌了一番，尽量放缓语气，说：“谈不谈恋爱是你的自由，公司并没有这方面的要求，如果可以我也不想干涉你的私生活。但是作为你的经纪人我必须帮你把控风险，你能理解吗？”
戚守真说：“我知道，所以才选择和蕾姐坦白的。”
张蕾脸色缓和了很多，问他：“对方是什么职业？”
戚守真：“他还在上大学。”
张蕾抿了抿嘴，又问：“你们在一起多久了？”
“两周。”
张蕾不停地转着手中的笔，“怎么认识的？”
戚守真想了几秒，说：“我们很多年前就认识，不过期间因为我的缘故断了联系，从我进娱乐圈后才重逢。蕾姐其实也见过他，去年他来我这里做过一段时间助理。”
显然张蕾已经不记得自己见过的那个实习生，她想了很久才说：“好像有点印象。他不会是为了追你才来打工的吧？”她面色古怪。
戚守真的脸腾地红了：“……不是。”
张蕾轻咳两声：“你们的事还有谁知道？”
戚守真说：“除了蕾姐就只有他的弟弟，那孩子不会乱说的。”
张蕾点点头：“我想你心里也清楚自己的职业，多余的我不需要强调。”似乎觉得自己的言语有些强硬，她又补充道：“如果恋情曝光，无论是你的事业还是他的生活都会受到影响，希望你们考虑好。”
戚守真回答道：“我们会注意的。”
他离开后张蕾深深叹息。她对戚守真很满意，他年轻，外型条件好，运气也不错。人懂事，知道努力上进，没有什么私生活的麻烦需要她处理，很省心，是所有经纪人都会热烈欢迎的类型。但是该来的还是会来。戚守真不过二十出头，让这个年纪的年轻人管住自己无处宣泄的感情太困难了，其实很早以前张蕾就在等着这么一天。
娱乐圈什么样的美人没有？何况戚守真已经不是无名之辈，想在他身边占据一席之地的人数不胜数。张蕾无数次在脑子中排演自己可能要处理的棘手情况，但戚守真一直以来都太平静了，有工作就工作，没有工作就在家里休息。在外拍戏也很低调，从不与别的演员发生矛盾，除了拍戏需要很少和女演员们接触，哪怕是正常的来往都会带着方倩倩……这让张蕾很省事，也很无奈。
娱乐圈是个格外需要人脉的地方，戚守真这样的行事风格其实对他的发展不太好。但张蕾又不能指责什么，该参加的活动戚守真都出席了，该露面的饭局戚守真更是没落下。张蕾察觉到戚守真并不热衷交际，可她也没本事让他立马变得能说会道八面玲珑。好在公司确实重视戚守真，戚守真本人也足够争气，好歹站稳了跟脚。
现在又出了这种事。
她半躺在舒适的皮椅上，望着自己办公室里的天花板出神。
戚守真的恋情对他百害无一利，不过张蕾明白她无法用苍白无力的语言劝动他们分手。戚守真看似对她坦诚，但很在意那个人，张蕾刚才试探地提出找时间见见对方都被他拒绝了。那已经不是刚到华天毫无根基的戚守真，张蕾不想和他闹得不愉快。目前她能做的事就是尽一个经纪人的义务，避免这段恋情暴露的可能。至于其他的……
她微微一笑。
年轻人的感情最是炽热，他们往往会怀着一种飞蛾扑火的势头拼命拥抱自己的爱情。戚守真说对方比他小两岁？那么最多也就二十岁吧。
两个人都才二十多，而且一个在鱼龙混杂的娱乐圈工作，是颗冉冉升起的新星；一个却还在上大学，没有踏入社会，不谙世事。他们能有什么共同语言？戚守真要拍戏要进组，少说也要几个月才能回来，寻常人尚且觉得异地恋辛苦，对方能忍受这么长时间的分离？能忍受恋人和别人亲近？更何况他们的恋情不能曝光，就算见面也得小心谨慎。面对镜头和记者的提问，戚守真不能承认恋人的存在。这样隐晦的交往连很多同在娱乐圈的明星都承受不了选择分手，更别说一个二十岁的年轻男孩。
当浓烈的爱意随着时间淡去，生活和现实渐渐磨去那些冲动和激情，两个人对视的目光里就不再仅仅是单纯的爱慕，那是矛盾的碰撞，争执的火花，决裂的伏笔。
张蕾根本不着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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