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沐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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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二人惊讶的是，车子抵达华天大厦门口，许晟却没有下车。
吕天行：“怎么了？”
许晟：“今天有课。”
吕天行惊奇道：“难道你是为了送我专门过来一趟？哥哥我真感动。”
许晟看了一眼他身后的戚守真，轻飘飘说了句：“你是顺带的。”
等他的车子开出去老远，吕天行才充满怨念地问戚守真：“你说他是什么意思？”
戚守真僵硬地笑了笑。
一路走进电梯，吕天行啧啧感慨道：“戚星啊戚星，你可真是太厉害了。”他眯着眼打趣戚守真，“诶，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你们怎么认识的？”
戚守真说：“不是吕特助你‘介绍’的吗？”
吕天行震惊：“这关我什么事？”
戚守真看着他，慢吞吞说：“去年十二月份，金鳞娱乐城，可能吕特助贵人多忘事，但我是不会忘记的。”
吕天行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不是那回事。”他看着戚守真自嘲的笑，觉得自己很憋屈，“我不知道你们俩在玩什么花样，总之这锅我不背！”
戚守真慢慢收起了嘴角，眉头微皱。
吕天行整理着自己的衣袖：“我知道你这个人就是因为许晟。去年冬季的某一天，他突然在我面前提到了你，然后就有了之后的事。”他细细地，从头到脚地把戚守真打量一遍，“你知道许晟是谁吗？我听他说你最开始不知道，但前段时间猜出来了。其实我相当好奇许晟对你的关注。你们明明身处两个完全没有交集的世界，他又是那样一个冷情低欲的人，到底是为什么呢？”他抬起戚守真的下巴，若有所思：“因为这张脸？”
戚守真挥手推开他的臂膀退后两步。
叮的一声，电梯在八楼停下，门向两边敞开。
吕天行手举在胸前作安抚状，嘴角一勾，又恢复成他惯常的模样：“开玩笑，开玩笑的，别激动啊。”他手垂下落在腿边，一边出电梯一边示意戚守真跟上来，嘴上无奈道：“不过我的确没说谎，在我接触你之前许晟就已经认得你了，你没有一点关于他的印象？”
戚守真跟着他出去，苦苦思索后摇头：“我真的不认识许先生。事实上，就连所谓猜出身份都是个误会，我本来以为许先生是……”他话没说完，有点难以启齿的样子。
吕天行开门进了自己的办公室，随口问：“是什么？”
“是许慎许先生。”戚守真小声补充。
“哈？”吕天行表情一滞，瞪了他好几秒后爆笑，“你以为他是许董事长？噗……哈哈哈真的假的啊，就算你再不看电视不关注新闻，上网稍微查一查就该知道许董的长相吧。况且，许晟那张脸哪儿像四十多岁的人了？哈哈哈。”
戚守真解释道：“昨晚我第一次看到许先生的脸。”
吕天行又懵了：“等等，你什么意思？什么叫做‘第一次’？”
戚守真：“就是单纯的字面意思。”
“金鳞娱乐城那次呢？”
戚守真脸色一黑：“我喝醉了整晚都没意识，醒来时房间没有别的人。”
“之后呢，我知道许晟找过你好几次！”
戚守真犹豫几秒才说：“……”
“什么？”吕天行又凑近一点。
戚守真一咬牙，干脆坦白：“我每次都被蒙着眼，从来没亲眼见过他！”
吕天行一脸错愕，似是在消化这句话里隐藏的信息，好半天后才坐回自己办公椅上小声嘀咕道：“许晟这小子……啧啧啧，还挺会玩。”回想许晟今早的一举一动，判断出自己擅自把戚守真送到他那里完全暴露他的底细应该没有让他不满，吕天行这才放下心来。说到底他又不清楚他们之间的情趣，他哪里知道许晟背地里玩的这一手。
戚守真没有听到他的话，他试探地问道：“吕特助，请问这位许先生到底是？”
吕天行笑眯眯说：“这个呢，你还是去问他本人吧。”
看他的样子，戚守真知道自己是不会从他这里得到答案了。
许晟今天上午有一节大课。
这节基础大课是几个专业的学生一起上的。这些专业的学生人数不算多，学生们彼此都很熟悉，只除了许晟一个异类。因为不在学校住宿又不参与班级组织的活动只有上课才会露面的缘故，许晟在同班人的眼中是个颇为神秘的人物，便是课间休息的时候一群人也不会轻易上前搭话。学生们陆陆续续过来上课，有人坐到一起讨论着网络上的娱乐八卦，毕竟十条热搜里面有七条都在说昨日翠冷酒庄的晚宴，某某女星艳压群芳之类的通稿接连不断，评论区撕得一片腥风血雨，粉丝们都在极力维护自己的偶像，各种“抱走不约”。
许晟可没兴趣了解别人的想法，他看着微信上“你已添加了沐冰，现在可以开始聊天了”的提示和下面的两句【是xs本人？】【人呢？】，心情十二分的复杂。
两天前sog代表华国拿下了本年度ea全球总决赛的冠军。许晟看的是总决赛的直播，在比赛结果确定的那一刻自然高兴。这场总决赛绝对称得上高质量高水准，sog的对手rt是去年的总决赛冠军，实力强悍，但正因如此，胜利才更加让人愉悦。
尤其是ice还拿到了mvp。
然而愉快的时光总是格外短暂。比赛结束后的新闻采访会，ice在全球各路媒体和几千万收看直播的观众面前宣布了自己即将退役的消息。他身旁的队友和教练面露难过却毫无惊讶，应该早就知道这回事。
想必那个晚上所有关注赛事的游戏玩家心里都不会太平静。
许晟就是其中一员。
他刷了一个晚上的微博和论坛，在ice退役sog冠军icemvp等等话题和论坛的各种讨论帖里徘徊，郁闷不已彻夜未眠。网上不断有人猜测ice退役的原因——精力体力退步，与战队有矛盾，常年训练旧伤在身等等，但没一个能得到确切的证实。ice今年二十六岁，这个年纪的选手基本已经过了职业生涯的黄金期，不管是手速还是反应，整体状态都在下滑。电子竞技甚至比有些体育运动项目更残酷，有时候赛场上一丁点的迟钝都足以决定成败。
ice是ea游戏圈的常青树，当之无愧的第一人，很多老玩家戏谑叫他“活化石”。平时的直播和比赛他从未表现出什么异常，所以这毫无预警的退役让很多人猝不及防。
《ea》是款长寿的游戏，从面世算起已有十一年。ice十七岁进入刚成立半年的tp战队，十八岁以tp战队队员的身份参加第一届ea全球总决赛止步八强，十九岁转会rua战队，当年rua拿下全球总决赛的亚军，是当时华国赛区最好的成绩；二十岁加入sog战队，迄今为止效忠六年。可以说ice见证了华国赛区十年的发展，他的退役会引起多大的轰动由此可想而知。
犹犹豫豫后，许晟在微信搜索里敲进一串数字，显示的账号头像是一个人的背影，名称是“沐冰”。
他在ice直播间打赏金额累积下来实在惊人，ice很早以前就私信联系过他，给了他一个手机号，说如果他想问什么问题打电话或者加微信私底下问就行，不要在打赏上浪费那些钱。
他始终没有联系过ice，却记住了那串数字。
他在验证申请一栏说明自己是xs。之后那边一直没有反应，直到今天早上从翠冷酒店回来的路上收到了好友申请通过的提示。
许晟没回复ice的问题，而是直截了当问【为什么退役？】
没过两秒上方便显示“对方正在输入”，许晟收到的回答是【果然是xs。】
许晟：？
这次那边停了很久，要不上对话框上面的“对方正在输入”反反复复地亮着，许晟都要以为他在无视自己了。
沐冰：没什么好说的，就是累了，是时候给年轻人腾位置了。
许晟：不是因为手伤？
沐冰：心累，你能懂吗？
许晟：不懂。
沐冰：没想到你会加我，还以为只能在直播间和你隔空对话。
许晟：因为你退役以后就不能看直播了。
沐冰：？直播间是我自己的，以后还会继续用。
虽然并不能理解ice的想法，但这一番对话结束后，许晟心情总算比先前好多了。尤其在ice承诺就算退役他也不会完全放弃ea后，所有负面情绪云消雾散，他甚至觉得昨晚因为ice退役郁闷到喝酒发泄情绪的自己有点傻。
一定是被愚蠢的白鸟传染了，一定是。
这种好心情一直持续到吕天行突如其来的电话。听清他说的什么后许晟整张脸都黑了：“很好笑？”
吕天行努力不发出笑声：“没有没有，只是觉得戚星这人太有趣，居然以为你是……噗。”很明显他忍笑失败了。
许晟郁闷地回想，回想他和戚守真之间的所有接触，回想戚守真口口声声的猜测，回想他所给予的回答……把所有的东西都堆在一起后就连许晟自己都不得不承认，其实戚守真得出“许先生＝许慎”这样看似荒谬的结论无可指摘。
亏他还真的相信了戚守真猜出自己是谁的鬼话！就知道不该高估那个笨蛋的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