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决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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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看赵煜说得兴致勃勃，等真到那时候，他还是放了许晟鸽子。
原因就是赵煜那所标榜国际范的学校组织学生去国外开展夏令营。赵煜本来没打算参加的，然而当知道他那位小女朋友报名后，这家伙立马就改变主意了。
他还向许晟求饶：“我的错我的错，你的行程包我身上，一定给你安排得妥妥当当。”
许晟需要他安排什么呢？顾管家自然会做到最好。
阳城距离京城还挺远，所以这算是一趟远门，许晟身边有几个人跟着。他们乘坐的飞机，出了机场有人来接。他们没有去顾管家安排的住处，而是按照许晟的意思住进了一家酒店。
然后第二天一早，在酒店七楼自助餐厅吃早饭的许晟成功见到了ice。
ice和直播时的样子差不多，不过他现在没穿队服，身上是一件黑色的t恤，皮肤苍白样貌端正，年纪也不大。电竞和其他许多体育运动一样是吃青春饭的职业，长期超高强度的训练消耗着电竞选手的精神与身体，二十五岁都是高龄选手了。ice资料上标明的是20岁，职业生涯估计也没剩几年了。
他个子不低，偏瘦，端着豆浆包子烧麦还有几碟小菜找了座位，安静地吃起来。
说实话，许晟是有点惊讶的。
顾管家送来的资料确实提到sog战队入住这家酒店，但据许晟的了解，电竞选手的作息一般都比较混乱，对他们而言训练到凌晨都是常事，通宵打比赛也不算什么，他们的一天基本是从中午十二点开始的。
所以一大早能见到ice，许晟一度怀疑自己认错了人。
不过ice的确不大有精神，看着恹恹的。他慢吞吞地吃完自己那份饭后就走了，甚至没留意有人在观察他。
白鸟趴在他耳边，小声道：“挺帅的嘛。”
许晟撕了一条面包丝塞住了它的嘴巴。
跟着许晟的几个人知道他不喜欢他们离得太近，因此都分散在他周围，隔得有段距离。酒店里用餐的客人有的注意到这小少年肩膀上乖巧立着的小鸟，颇惊奇地看着，白鸟立马老老实实地闭嘴一动不动，只当自己是只死鸟。
阳城是华国一线城市，名副其实的国际大都市，各种繁华时尚自然不用多说，和京城完全是两种风格。白鸟一直撺掇着许晟出去转转，可惜没能成功。许晟在酒店的休息区坐着，只顾低头玩手机。
他正在看咕哒论坛上关于决赛的讨论。
这是华国国内最大的论坛，分为八大专区，每个专区又有各种版块。游戏专区《ea》的版块已经被各种预测贴、实力分析贴刷屏了，各家战队黑和粉的帖子各占一半，撕得昏天暗地。许晟无聊地挨个儿翻看，有时候也会被某句弱智发言逗得嗤笑一声。当看到下一个帖子的标题时，他下意识地眨了眨眼。
白鸟也看到了，轻轻抓了两下示意许晟快快点开。
【八一八粉丝财力榜第一的神秘人xs】
帖子的一楼就是许晟在流星直播网账号主页的截图，然后二楼就开始详细计算xs在ice直播间送出去的各种礼物数量多少，价值几何。许晟的账号没有设置隐藏动态，所以楼主能看到他近期所有的视频浏览历史，结论就是xs除了ice谁都不关注，除了ice的直播间哪都不去。
论坛版块里黑的吹的无非就是职业选手的颜值技术私生活之类，大家每天撕来撕去就这些破事儿。这帖子八卦的角度很新奇，一时有不少人跟帖。
混游戏版块的人大多都会关注职业比赛，这些人基本都知道许多职业选手与直播网站有合约，每个月要完成定量的直播时间。除了比赛之外想要知道这些选手更多的信息，要么蹲社交平台等动静，要么就去直播间看。所以论坛上很多人都知道xs这个长期挂在ice直播间粉丝财力榜上的壕，不知道的问一句“xs是谁”，也会被人详细科普一遍。
跟帖的人说什么的都有，有的说xs肯定是个背着父母花光家里积蓄的熊孩子，有的说xs肯定是个对ice有想法的富婆，还有的人说自己给xs发过私信，至今都是未读，然后引发楼中楼一堆回复——
“弱弱地说一句，我也发过。”
“我也……”
“原来我不是一个人。”
“你们发的什么？我发的是‘土豪求抱大腿求gd’。”
“还有这种操作……我现在就去发！”
“卧槽你们这么不要脸！其实我也……”
刚登上粉丝财力榜不久，许晟的账号就开始陆陆续续收到不少私信，有直播网站管理员发来消息要求他补充资料完成实名认证的，有sog战队工作人员的，还有“小哥哥我直播间id7433859欢迎来看，我唱歌给你听哦”之类的。起初他还会看，后来私信越来越多烦不胜烦，干脆就设置屏蔽了。
这帖子的楼主一会儿插科打诨回复下跟帖的人，一会儿说点自己的猜测，夹杂着其他网友的跟帖，楼已经盖到了第五页。
现在他们总结出来的关于xs的信息有：有钱，只看ice，只打赏ice，从不看私信，被ice点名只问关于游戏的问题绝不扯风花雪月的闲事，不要ice的好友位不打水友赛，疑似学生党或者上班族，因为他一般下午七、八点之后才会空降直播间观看。
不得不说他们已经很精准了。
许晟看得津津有味，很想知道他们最后会得出个什么结论。然后在第三页倒数第二楼，楼主跳出来说，他怀疑xs是sog战队的经理张贤。
有钱——张贤是sog的经理，战队多少代言都是他谈下来的，工资奖金怎么会低，说不定还有营销专款呢。
只看只打赏ice——ice可是sog的招牌，吸金吸粉能力妥妥的，必须得重点栽培啊。
从不看私信——有什么人值得搭理的？
只问游戏问题——正好让ice展示一下对游戏的专业程度有多高，顺便说点对战小技巧当粉丝福利。
七、八点后进直播间——正好战队打完练习赛开完会，不就有时间刷直播了吗？
就算不是张贤本人，那也得是张贤找来的水军，为的是给ice刷人气。
这猜想让不少人嘲讽，但也有很多人说仔细想想居然很有道理。然后两波人就围绕着这个话题混战，不信的人理由充足，相信的人从各种角度证明这个猜想后越来越肯定。
不管他们怎么讨论，许晟自己很无语。
论坛的许多隐藏帖子只有注册会员才能看到，混迹论坛数年的许晟自然也有账号，只是他以往都只看帖不回复而已。账号名称依旧是xs两个字母。
许晟在这座楼里跟了一帖。
xs是名字缩写，我不叫张贤。
271l【xs】
跟帖成功后他就没再看，退出了论坛。
比赛下午才开始，许晟哪里都不想去，懒散地窝在休息区的沙发里，无所事事地盯着窗外钢筋水泥灌注的城市。
他突然开口问道：“你说，大师兄现在在做什么？”
白鸟当然回答不出来。
许晟食指在它尖喙下方拨弄两下，没再说话。
决赛场地定在阳城的文昌体育馆，观赛的玩家们接踵摩肩兴奋雀跃，按照支持的战队分区坐开。许晟买的svip尊享套票，特殊通道提前入场，位置靠前视野开阔，座椅上还放着专属礼包。他右边是个大学生模样的女孩，手上举着“sw必胜”的海报。
今晚的决赛，将由sw和sog两支战队争夺冠军。
许晟个子不算低，但长相稚气，让人一看就知道他年纪还小。女孩子兴奋之余还好奇问他：“小弟弟，你自己来的吗？”
许晟看了眼手表上的时间，随手指指不远处的坐席。
让正值壮年一身阳刚举止严肃的保镖坐在身边感觉很奇怪，所以跟着许晟进场观赛的三个人买的是别的席位，和他隔着一段距离。
保镖先生也很无奈，但雇主的要求他们只能遵守，于是便老实地坐在许晟身后隔了几排的位置，打起十二分注意力盯着。
周围的人欢呼，尖叫，呐喊，痛哭，都和他们毫无关系。他们安静地坐在时而安静无声时而激动亢奋的人群中，目光聚集在前排的目标身上，很不理解为什么大屏幕上的一点动静都能让这些年轻人情绪起伏。
没想到许小少爷平日里冷冷淡淡的，对游戏倒是挺上心。
他们偶尔也会这样聊两句。
场馆里突然有人尖锐地叫了一声，接下来声音此起彼伏，撕心裂肺的哀嚎声、咒骂声不绝于耳，还有人愤怒地把手里的彩棒砸在地上。
保镖们身旁坐着的男生趴在膝盖上嚎啕大哭，他们三个面面相觑，不知发生了什么。再看许晟，小少爷的背影看着和先前没什么不同，就是右边坐着的女孩，又蹦又跳的，像个嗨翻天的兔子。
还能是什么原因呢？比赛结束了。
bo5赛制，五局三胜，比分从1：1追到2:2，最后由sw战队赢得第五局的胜利，拿下了决赛的冠军。
sog战队输了。
即使不懂游戏，保镖先生们依旧能感觉到许晟心情不好。虽然他一向是这样的表情，但今天周遭的气压格外低沉。
所以当小少爷把自己关在酒店房间并吩咐不准任何人进来时，谁都不敢劝。
哎，小孩子嘛，少年意气，自己喜欢的队伍输掉比赛，当然要不高兴了。善解人意的保镖们都很理解，甚至觉得许家教养真好啊，许晟就算不快也是自己生闷气，不疯魔不发飙，不给别人添麻烦，不像那李家的谁谁谁。
他们乐观地想：过两天就好了。
第二天一整天，许晟都闷在房间不出来，只叫了客房服务解决三餐。送出来的餐具倒是干净，看样子并没有拿自己身体出气的意思。
到了第三天，许晟直到中午都没叫酒店的人送饭到房间，他们就担心起来。
不会是气到绝食吧？
然而现实更残酷。
敲了许久门也没人应，担心许晟在里面出事，他们叫来了酒店经理用备用钥匙开门。门开了，几个人鱼贯而入面面相觑，心里哇凉哇凉的。
——许晟，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