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当年隐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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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严冬的寒冰在太阳的照射下逐渐融化，又好像春日的桃花经过了一个寒冬后抽出了第一株嫩芽。
宋钰回过头来，定定地看着江时野，眉头不经意地舒展开来，勾起了一抹浅笑，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楚是什么心情。
心疼
这个词，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过了。
眼眶难得的有些发酸，宋钰觉得他现在应该直截了当地开口，然后告诉江时野我不需要你的心疼。
这么多年，都是自己一个人扛过来的，家里遭到变故后，他也已经习惯一个人了，他不需要别人的心疼，也不需要同情。
他最讨厌的就是别人用怜悯的目光看着他，用充满同情的语气说：“真可怜。”
宋钰张了张嘴，可什么话都没能说出来。
江时野早就料到了宋钰的反应，心下虽然有些失落，却还是理解地笑了笑，“我只是随便问问，等以后你想说了再说也不迟。”
“我早饭帮你点了碗粥，医生说你现在饮食都要清淡，估计过会儿就能送到了。”江时野拿出手机看了看外卖的位置。
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宋钰抬起眼眸，长地凝望着窗外目光遥远，好似陷入了长久的回忆之中，一字一句格外清晰，“我爸死于报复。”
他声音平静得没有丝毫起伏，好像说得都是和自己无关的事情一样。
江时野愣了半晌，没有打断他。
“就在高考完的那个暑假，我生日的前一天。”
宋钰眼尾有一抹薄红，他却浑然不觉，只是面容沉静地半躺着，从容不迫道：“他和闻叔叔是同事，可不同的是我爸的缉毒警察，”
江时野只安静地听着，他不知道该如何去安慰宋钰。
因为是缉毒警察，所以要保证家人的安全，所以他们才会在那么早就搬到了这里来，所以宋河清很少回家，所以自己刚开始的时候甚至认为宋钰是单亲家庭。
如果说宋钰现在的模样是宋令仪教导出来的话，那宋钰的性格脾性，就是完完全全遗传的宋河清。
可就是这样原本算得上幸福美满的小家庭，在他十八岁那年一下子被打破，犹如水月镜花，转瞬即逝，此后再无安乐两字。
“那两个毒贩都是我爸送进牢的，自己犯下错走到那个地步，众叛亲离，可他们都将不幸归于我爸，所以在一出狱就盯上了他。”
“出事当天当时我和我妈也在”
宋钰声音有些哽咽，眉头蹙起，他只觉得心口沉甸甸的好像压着一块石头一般难受。
脑海中再次浮现那天的画面，如果不是他
一瞬间，头疼欲裂，宋钰单手抚额，死死咬住下唇。
江时野发现了他的不对劲，着急忙慌地起身拍了拍宋钰的背，柔声安抚道：“是我不好，我不该问的，别再想了，那些都过去了。”
他的眼中尽是懊恼的神色，江时野实在没想到宋钰的反应会有这么大，心里不禁也埋怨起了自己。
江时野看着情绪逐渐平稳下来的宋钰，电光石火间忽然想到了顾晏之，宋钰的老师，又想到了那天宋钰拿着的报告，或许其中有什么关联。
宋钰微微喘着气，目光有些落寞，顾晏之说得对，他到底还是病态的。
他还是没办法从容的面对当初发生的一切，甚至说是逃避。
宋钰的目光忍不住落在江时野的脸上，注视着眼前这般好的少年，再想到如今的自己。
如果自己还是当年那副意气风发的模样，他想他一定会主动为这份感情努力一下，可现在的他，早就失去了那种无所畏惧的勇气。
叩门的声音响起，江时野随即回过神来，“应该是外卖，我去拿一下。”
两人用完早饭后护士就来为宋钰换药了，干净的病号服掀起，入目是看着有些吓人的疤痕，伤口已经缝合了，可落在江时野眼里却还是心疼得紧。
眼瞧着护士给宋钰换药，江时野皱着眉，忍不住出声提醒道：“麻烦轻一点儿。”
护士奇怪地看了眼江时野，随后看着宋钰平静无波的脸，疑惑地问他，“我下手很重吗？”
宋钰微微抿唇，摇了摇头。
护士手里的动作干净而又利落，心里寻思着连病人都没说什么，这个家属眼睛倒看着疼了。
换完药后护士还是象征性地叮嘱了几句饮食清淡，伤口不要碰水之类的，接着便离开了病房。
许是刚才吃饱喝足的，现下宋钰只觉得又犯困了，平躺着也不敢乱动，缓缓闭上双目，声音也有些慵懒，“我眯一会儿。”
江时野一旁正收拾着餐具，正巧瞥见了桌上宋钰的手机，他舔了舔唇，开口道：“借你手机用一下。”
“嗯。”困意渐渐弥漫上来，宋钰听了江时野这话，心中虽有些疑惑，到底也没有再深究，应了一声后便慢慢睡去。
当江时野拿起宋钰手机时，才想起来忘记问宋钰密码了，可眼前的人已经睡了，于是只能在心里又怪起了自己。
他试探着划拉了两下，才发现原来宋钰的手机根本没有设置密码，江时野不禁有些无语，枉他在这里懊恼了半天。
翻出通讯录，江时野找出了顾晏之的号码，将它记下来存到了自己的手机中。
眼瞧着宋钰给顾晏之的备注只全名，江时野鬼使神差地又往上翻了翻自己的号码，想瞧瞧自己在宋钰这里的备注是什么。
然后江时野冷着脸熄了屏，将宋钰的手机放回原位。
原来自己也不过是全名而已，他忽然就有些不爽。
江时野回头看了眼正在睡觉的宋钰，蹑手蹑脚地走出了门，关门时还用手挡了一下，生怕自己发出的动静把宋钰吵醒。
“喂。”顾晏之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江时野夹了夹声音，“是我，江时野。”
电话那头有一瞬间的沉默，但顾晏之还是很礼貌地道：“请问有什么事情吗？”
江时野也不拐弯抹角，直截了当地问道：“是这样的，我想知道上次在咖啡店您给宋钰的那份报告，是他本人的吗？”
顾晏之轻笑了一声，“是的。”
“不过，关于上面的内容恕我不能透露，这属于病人的**。”他话锋一转，想断了江时野继续问下去的心思。
毕竟就算要说，也轮不到他来告诉江时野。
江时野吃了个瘪，倒也不恼，心平气和地说道：“今天宋钰和我说起了当年宋叔叔的事情，但是他似乎对这个话题非常地抗拒。”
“心理上的那种。”他补充道。
电话那头的顾晏之闻言，无奈一笑，颇有点自嘲的意味在里头。
所以什么是爱情的力量，他花了近半年东拼西凑还原出来的经历，现在江时野轻而易举就能从当事人的嘴里了解到。
这可能就是世界的参差？
思之即此，顾晏之也不再多推拒，毕竟按照现在的状况来看，江时野的确是让宋钰解开心结的一大关键因素，原因无他，唯有一点，那就是宋钰信任他，愿意对他敞开心扉。
虽说现在这扇心门敞开了，但还没完全敞开，不过依顾晏之来看，那都是迟早的事儿。
“那你的直觉还挺敏锐的，既然他和你说了，那我也不妨告诉你，小宋有情感创伤障碍和幸存者综合症。”
江时野似乎没想到会是这个回答，还有些没回过神儿来。
“不过说实话，就算我和他相处了这么久，他也从我给我透露过除病情外过多的事情，治疗的时候甚至用过催眠，但对他而言，还是非常抗拒那段不想触碰的记忆，我也没办法强行引出。”
顾晏之似乎思索了下，随后又道：“我从闻先生那里了解过当年的事情，但很明显，那的确是导致小宋心理疾病的原因之一，但并不是全部，剩下的我们也无从知晓，那些事情一句两句话讲不清楚，若是你有心，不妨去问问他。”
江时野回想到那天闻晗一口一个机密，不禁陷入沉默，“恐怕是难，我之前问过，闻老头一直机密机密的不让我知道。”
“我想，如果你告诉了他小宋和你吐露的事情，他应该不会不告诉你，毕竟这么多年的治疗进度，闻先生也是知道的。”
江时野叹了口气，对顾晏之的语气也和气了很多，至少他们在某些事情上还是统一战线的。
“谢谢。”
“不客气。”顾晏之的声音很沉稳，他又道：“如果后面有什么需要的话，也可以再联系我。”
顾晏之在电话挂了之后，就从书房里找来了宋钰留存的病例。
由于这段时间也没有其他工作，顾晏之在家中也是十分随性的打扮，及肩的长发也被他随意地挽起，他坐在书桌前，随后戴上那副金丝眼镜，看着病例若有所思。
他在病历上将519这个日期圈了起来，这是他们一家出事故的那天，一切的开始。
随后又在病例上圈出几个关键点后，顾晏之打开了微信，找到闻晗，给他发了条消息过去。
“闻先生您好，关于小宋的情况，不出意外的话，我想应该能有新的进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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