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0乘万骑走北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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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骑,有消息说天子从北边离宫,像是要被宦官们挟持渡河。”
离宫时,何苗就吩咐郭大,让他派了百多人散到城内各处搜集信息。这条消息不似有假,据上报的人说,他看到不少公卿带着私兵出城北,直奔小平津和孟津两个渡口。
“好的,我知道了,你也吃点东西,再找个地方休息会儿吧,辛苦了一天也累了。”
何苗虽然这样说,可自己却没有要休息的迹象。占了城门、找到住处后,何苗先是为军士治伤包扎,等何长寿带着粮食过来后,又亲自到各处临时兵舍一一慰问。郭大来禀报消息的时候,何苗连一半的兵舍都还没走完。
“咱是穷苦人出身,又是个当兵的,这点儿事情累不着。”
“后面几天还有得忙呢,快去休息吧。”
见郭大不肯走,何苗问道:“还有事?这里没有旁人,可以直接说。”
郭大也不知道从何说起,扭扭捏捏磨蹭了几秒,才开口问道:“天子那边不遣人相救了?”
“不必担心,那几个阉宦乱不起来,朝堂诸公会处置好的。”郭大还是没离开,何苗又说道:“莫不是想着那救驾之功?”
“咱没那个意思,咱就是想着天子是车骑的侄儿,若不派点人过去,日后也说不过去。”
何苗不是不想救,而是没有能力救,他手上就这三千人。他若不亲自带兵,难保有人诓骗几句,带兵出去的将校就投到了别处;如果他亲自赶往洛北,若是路上再出现刺客阻拦,何苗不确定自己还有没有运气不受伤。
他对这段历史的了解有限,就知道日后会有董卓行废立之事,然后关东联军击董卓,还有什么三英战吕布、孙坚夺玉玺之类的事情。
而从现在到董卓迁都的这段时间内究竟会发生什么,洛阳城内是否还会有兵乱,何苗是完全不知。再派出人去寻天子,守不守得住这三座城门不说,要是到了非跑不可的关头,手里多掌握一点兵,就能多一分活的希望。也正是这个原因,何苗才不辞辛劳,非要慰劳兵士一圈,至少也让这些兵知道,是谁护住了他们,又是谁供他们饭食。
何苗所有的谋划就在送给董卓的那封密信里,希望董卓见到后能有所反应。
董卓受到密信后,也收到了弟弟董旻传来的消息,知道宦官北逃,同时牛辅在将东西亲自送到袁隗手上后,袁隗也给了董卓最新的指令。
“按兵不动?”
“太傅就是这么说的。”牛辅小心回应着老丈人,董卓虽待亲近之人好,可却公私分明,牛辅在以下属的身份面见董卓时,从来不敢出半点差池,就像历朝历代的驸马爷一般。
董卓在心里估算,牛辅去太傅府一来一回,那他接到袁隗命令之时,袁隗也应该知道了天子出逃的事情。不可能董旻一个没实权的奉车都尉都知道了,太傅府还不知道。
“太傅有说何时动兵吗?”
“说是让我们等他命令,时机到了,他自会遣人来通知。”
董卓暗中思量,这袁隗究竟是什么意思。
袁隗既然说了会遣人来通知,那就是一定会用董卓,但又不肯告知确切时间,也不让董卓早做准备,像是在等什么。
“传令下去,生活造饭,让下面人吃饱了再睡,夜里都机灵点。”董卓让女婿去通知诸军后,关上了房门,将怀中的绢帛拿出来,又看了一遍。
何苗密信里夹着的是一封诏书,以天子名义,
加盖了太后凤玺的诏书。上面的内容就一个,升董卓为相国,与太傅袁隗共同秉政。
要说董卓不心动,那是说的假话,谁能抵挡住一夜之间升为三公的诱惑,况且这相国之位还高于寻常三公。
但董卓心里也明白,这份诏书很难起到作用。他与贾诩都知道,朝堂不可能承认这份没盖上天子玉玺,又没通过尚书台审阅、袁隗批示的诏书。别说他董卓在今日没立下功劳,就是由他亲自诛灭了宦官,重迎天子回宫,他也不可能骤登相国之位,最多也就是让他当个司空,或是太尉一职,而且这个职位还必须是拿手上军权相交换。
西军的掌握权,交换一个三公职位,他董卓愿意吗?
当然不愿意,若他属意朝堂,年前就可回洛任九卿,他现在的本官并州牧,与三公也差不了多少。而且,他要做怎样的选择不是他自己说了能算的,他头顶上还压着一座大山——太傅袁隗。
袁氏门生故吏遍布朝堂,连他董卓也只是其中一个。而且袁绍如今手握的兵权该有两万之数,更别说洛东的成皋还有乔瑁的数千兵士。董卓现在身处显阳苑,还未踏进那座阴冷的宫城,就已经感受到脚下的万丈深渊,稍有不慎,就是人死族灭。
在董卓战战兢兢、坐立难安之时,洛阳北面,河水之畔上的曹操正漫无目的地带着麾下游荡。
曹操并没有告诉麾下,袁绍派他们来这里是干什么,下面的将校士卒也乐于离开宫城,就是大晚上还在城外厮混,有些无聊,又有些劳累。
其实曹操现在也难以抉择之后要怎么做,他之前辞官本就是想先离开这个漩涡。他年少时虽棒杀了蹇硕的叔父,又曾与故司徒陈耽一同上书抨击宦官,但两次得罪宦官没事,反而是位列三公的陈耽被宦官污杀。
曹操是想将自己身上的宦官烙印摘除,先是与宦官们划清界限,又结交士族名士,可这烙印是想摘就摘得了的吗?别忘了他如今的典军校尉一职是如何来的。
若真让他今日截到了宦官,救了天子,那宦官是杀还是不杀?
杀了那些中常侍,就是一条道走到黑,只能在袁绍身边摇尾乞怜,还要背一个忘恩负义之名。
不杀宦官,放他们一马,又是与袁绍作对,还让天子继续被挟持,朝臣士人全都会攻击他,那他这些年来做的努力就会白费。
而且先帝与如今天子都异常宠信宦官,真要在天子之前将宦官处死,天子又是否会记恨自己呢?
这是一道没有正确答案的双选题,曹操也只能选择不去解它,至少自己没做错题不是吗?
翦除宦官、解救天子的事情,曹操避之不及,却有的是人为此豁出一切,前太尉崔烈就是忠君爱国积极分子中的典范,他不仅派了超出规制的三百私兵出洛,自己还以高龄亲自驭马出奔。
这也怪不得崔烈放肆,而是他心中实在太苦了。四年前,先帝伙同宦官卖官鬻爵时,他虽就任司徒,却因出了五百万钱而声名俱毁,连儿子也出言讽刺他。而这五百万的数目还是走了灵帝奶妈的关系才得以减免,不然少说也要千万之数。
司徒当了两年后,崔烈转任太尉,可这太尉当了仅半年,就被曹操的好大爹——曹嵩给抢了。
走了关系,花了五百万去贿赂阉宦,就只当了两年半的官,还众叛亲离、声名俱毁,你说崔烈能不愤恨、能不焦虑、能不去搏一次吗?
可崔烈的运气并不算好,确切的说,他的运气一直都不好。
卢植、闵汞:感谢崔公治好了我的精神内耗。
张让等人挟皇帝与陈留王步出谷门,此时南北二宫战火烈烈,在场的兵将还无人注意到此事。
要说卢植还是慧眼如炬,上可定军安天下,下可入幕保一方,刚去军职不久的他,借着傍晚的昏暗天色像是察觉到什么,从尚书台带上几个人就提剑绕过宫城,往洛阳城北而来。他们一路上追踪索迹,终于在半夜发现了河边行事鬼祟的张让等人。
“你等知罪否?”卢植大声喝道,左右也拔剑围住那宦官行迹的几人。
张让听出了卢植的声音,也大声回复道:“我等忠于陛下,忠于先帝,有何罪?”
河里的人都是宦官,刘辩与刘协并不在此,张让继续大声喊道,声音凄厉:“陛下!带着陈留王逃!能逃多远逃多远!奴婢们只能下辈子再服侍皇家了。”
话音落,卢植等人上前,斩杀了数名宦官,其余的宦官们知道必死,将手中刀剑划过脖颈,鲜血染红了河水,却无人能在这夜色下看到。
远处的刘辩听到这话后,不敢发声,只能牵着弟弟的手,往前方探步走去。他们不知道张让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也不知道等待他们的将是什么。
不得不说,人这一生得看命,命中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与卢植前后脚追至此处的河南中部掾闵汞,他见卢尚书没有找到皇帝,于是自己在周围寻找,等到天色将明时,他在路边的牛车上,找到了蜷缩在一起的刘氏兄弟。
闵贡是王允派出来的,随行的还有多位皂隶,其中还有何苗见过的李阿大。王允派出了几路人马,就他们几人运气好,立了大功。
闵贡自己留在原地陪伴天子和陈留王,让属下人马回去通知河南尹王允,就在这几匹快马奔过洛阳城门后不久,董卓也得到了袁隗的最新命令。
“起军!开拔!”
跨坐在马上的董卓大手一挥,麾下的三千人马浩浩荡荡向北方进发,路边扬起的尘土又为洛阳城盖上了一匹薄薄的黄纱。
“侯非侯,王非王,千乘万骑走北邙。”早起随着父母下田的孩童嘴里哼着歌谣,父母赶紧将儿子拉到路旁,待行伍走过后,随手扯下一根藤条,狠狠地打在儿子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