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our.010孤独者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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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是谁？！你把特丽莎怎么了！」吉姆像株含羞草一样降下了旗帜。
他惊恐地盯着这名“匪徒”，心也被黑若斯放在扳机上的手提到了嗓子眼。
「嚯？想不到这种时候你竟然没有关心自己的狗命，反倒是在担心别人呢。」
「就冲这一点，你今后下半‘生’的幸福倒是可以保全了。」黑若斯斜眼戏谑地说道。
同时她将手中的左轮稍稍往上挪了几寸，从吉姆的裆部来到了他的肚脐：
「不过你可不要高兴的太早，敢动一下我就让外面的人在那个女孩身上划一刀，孰优孰劣想必不用我多解释了吧？」
她还戴着那条不知道从哪位贵妇身上偷来的头巾。
一头金发如丝绸般华丽耀目，再配上那件从特丽莎身上扒下来的露背礼服，模样倒真和特丽莎有几分神似。
「我懂……我懂……你们要我做什么都行，求求你们千万放过那个孩子。」
吉姆在黑若斯的要挟下没费什么功夫就清楚了一切。
他连忙将双手摊开呈一个“大”字躺到在床上，心里想着千算万算，却偏偏漏算了有人看上自己脑袋这件事。
吉姆在莱恩之域的民间虽然拥有着很高的威望，但也就仅此而已。
就算是一个英雄，也是不被“权威”认可的英雄。在碎片战争期间，吉姆公然违背精灵皇室的撤退命令，独自坐守庄园。
此举导致前线战场的战线无法及时收缩，最终使许多魔人族军队破防，造成了大量本不应该出现的军人伤亡。
而在三年灵灾时期，吉姆因为担心派兵增援会让庄园防守空虚，所以对草原另一头的奥维尔家族“见死不救”。
这些都致使了吉姆，在当今掌政的三大家族之间臭名昭著，被他们视为迟早要除掉的眼中钉。
并且也有不乏盯上他这座庄园的奸商和小人，指望着在他哪天死后接手谋利。
“可精灵的寿命，动辄就几百上千……所以，会有人迫不及待地让我死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只不过这一次，竟然他们竟然还找了个和特丽莎这么像的人……难不成我们之间的事情早就被发现了吗？”
吉姆这样想着，不由感叹现在的杀手真是越来越专业了。
不过他毕竟是活了五百年的老不死，在没有搞清楚状况前不会轻举妄动，一切都得以保护特丽莎的安全为最优先的选择。
在床头的枕头里，其实藏着一把不太锋利的剪刀，床底下则备有几条绳子。
抛开吉姆一开始准备这些道具的意图不谈，现在它们可成了吉姆能否绝地反击的关键。
他决定一有机会就先制伏这个和特丽莎极为相像的女子，然后以她的性命来换取特丽莎的平安。
「不，我并不会让你做些什么。至于那个孩子，则根据你接下来对我问题的回答决定下场。」
「唔……什，什么问题？请放心，你想问的一切我都会如实招来！」
「啰嗦！我有让你讲这么多话吗？从现在开始，你只需要说对或不对。动作也仅限于点头还摇头，不然在你反抗前我就在你身上开个窟窿。」黑若斯拿着左轮的枪口塞进了吉姆的肚脐之中，言语犀利地说道。
若不是她的身体仔细一看并没有特丽莎那么丰满，吉姆几乎要错以为这仍然是女佣的恶作剧。
「是！」吉姆闻言拼命地点了点头，同时接着点头的惯性将身体往上挪了一点。
「哼——？倒挺聪明的，这样的话也就不用我再多解释了。那么你给我听好……」
「最近你有没有收到什么特别的情报？比如什么商行又倒闭了的财政新闻，哪家庄园又因为环境污染给客人倒贴了多少钱，或者安德亚教廷进入莱恩之域进行着不为人知的活动，总而言之，你今天有没有收到哪怕是谣言一类的特别消息？」
「蛤？」然而吉姆大跌眼镜的是，这位“杀手”提出的问题却不是他早已准备好假答案的亦如：
“金库地址”，“财务账本”，“庄园地契”等一类的问题。“她反而向自己询问起了时事新闻！”
吉姆瞪大了眼睛盯着阿丽儿，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你想看新闻自己去买报纸啊！不够钱我给你呀，丫的为什么要打扰我的洞房花烛夜！”吉姆在心中咒骂道。
不过实际上，这件看上去很“囧”的怪事，若是站在黑若斯的立场上理解起来就容易了许多。
黑若斯还记得在银从那件大衣中发现墨祾的名片后，他就像打了鸡血一样恢复了精神，嘴里还嚷嚷着什么：
“这是……这是？！是那家伙的！是那个家伙！黑若斯，黑若斯！也许我们真的有办法救出香格拉蒂了！”
银兴奋地抓住了黑若斯的肩膀摇晃了起来，少女还来不及向他提问便被他拽出了树洞。
在大雨中，银和黑若斯相互扶持着走出了森林，银也在路上把自己这两天的经历全部告诉了她。
与琳达道别，被霍恩搜查，跟墨祾谈判，和筱雅对打后会面雷诺。最后——遇见了自己。
黑若斯真觉得银这几天的经历不写本自传真是可惜，接着他们便行出了森林，终止了倾诉。
在跟路人打听了地址后，两人才惊呼自己已经身处和山竹之村有着几千千旗距离的奥维尔草原。
这时候银也一拍脑门，说他想起自己其实还认识一个能够帮助他的人，那家伙的庄园离这不远。
所以为了确认吉姆是可以被信任的，黑若斯便借助着银对此地的了解，策划了这起“刺杀”，试图让吉姆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说出真相。而所谓的真相，即最近他有没有收到十亚关于通缉银的诏令或者通知。
在世界大陆，世人们众所周知与安德亚教廷作对一定不会有好下场。如果吉姆收到了十亚相关通知的话，他很有可能不顾之前与银的交情倒打一耙。
到时候银还傻愣愣地来找他求助的话可就得不偿失了。所以黑若斯为了以防万一才会用此手段逼他说实话。
毕竟，人在恐惧状态下说出的话语，其真实程度和可信程度会更高。
“况且银那家伙说他个人实力不是很强，既然如此，不利用这一点来威胁他实在是太可惜了不是么？”
阿丽儿暗想道，接着她怒不可遏地将左轮戳在了吉姆的裆部：
「我让你说话了吗？你这个‘蛤’是几个意思！有或者没有，点头或者不点头！你是不是觉得本小姐温文尔雅，不像其他五大三粗的劫匪那样凶神恶煞呀？给你点好脸色，就以为自己的立场很高大吗？」
「我——痛痛痛（小声）！没有！没有！」吉姆被黑若斯的这一记猴子偷桃戳得一点脾气也没有。
他刚想开口说疼便咬到了舌头，然后一个劲地点着脑袋，不敢再多说一个字。
「呼——！果然是没有吗？我就说以消息不会传那么快的嘛，真是辛苦你了。刚才对你这么粗暴真是不好意思，如果您能原谅的话，本小姐倒是不介意和你玩一玩哦。」紧接着，再次出乎吉姆意料的状况发生了。
黑若斯在听见吉姆的回应后如释重负地长叹了一声，摆了摆手。
她动作迅速地将插在某处的左轮抬起，然后“砰砰”两枪，把吉姆吓傻了眼。
这个老家伙像个呆子一样向阿丽儿射击的方向望去，只见那柄被藏在枕头中的剪刀已经被“杀手”精湛的枪法给射断。
而另一边，被放在床底的那一捆粗绳也被阿丽儿毫不留情地从床上开了个窿，“直捣黄龙”。
「你……你究竟是什么人！」希望尽断地吉姆绝望地喊道。
他颤巍巍地把双手抱在了后脑勺，心里只希望这位小姐待会不要太粗鲁地对待他的下半身和下半生。
「哼哼，关于我是谁这一点，将待会儿让那个傻小子来跟您解释吧。嘛嘛，刚才又不见你这么怂，我现在不会对你做什么的啦。进来吧，他还没有接到情报，看来是我多心了。」黑若斯潇洒地转着左轮在枪口轻轻吹了口气。
她调笑着从吉姆的身上爬开，小手指向了床那头的暗门里。「这是……什么意思。」吉姆疑惑地自言自语道。
不过紧接着，在看清暗门中走进来那人的面容后，吉姆的表情一瞬间就变得精彩了起来。
「我……我说黑若斯啊……不过跟你说了好多次，吉姆先生他胆子小，咳咳咳，不要轻易地就去恐吓他吗？另外刚才的那两道枪声是怎么回事，你该不会对他……做了些什么奇怪的事情吧？」
只见在暗门的黑暗之中，一个身材匀称的女仆逐渐映入了吉姆和黑若斯的眼帘。
“她”身穿一袭牛奶色的连身长裙，上身则裹着一件漆黑色的制服外套。
女佣修长妩媚的细腿上，甚至还穿着一双白丝吊带袜，要不是那张被人刻下剑痕的脸实在是太好辨认，吉姆几乎误以为自己看见了一个真正的美人。
「银？！你……你怎么会在这里！特丽莎她怎么了……你不是和香格拉蒂……和香格拉蒂她一起去找琳达了吗！为什么会来到我的庄园里……」琳达在认清来者身份后差点吐出一口老血。
紧接着他又带着惊讶的眼神看向了阿丽儿，想来是奇怪香格拉蒂怎么染了个金发，就连胸部也变小了点。
「这个……就说来话长了。黑若斯，你把头巾摘下来吧，这样解释起来方便一点。」
银扶着和他一样，同样穿着一件女仆制式服装特丽莎坐到了床边。只不过特丽莎看起来好像陷入了昏迷之中，想必一定也是银和黑若斯干的好事。接着，银示意让阿丽儿取下面纱，让吉姆“开开眼界”，自己也好更加顺利地与吉姆进行沟通。
「嗯嗯，那我可要摘了哦。枪你拿着，千万不要因为看到奇迹而突然走火哦。」黑若斯点头应道。
似乎是觉得那柄左轮太重，少女竟然毫无防备地把手枪递给了刚才还被她要挟的吉姆。
紧接着，在看见那抹朦胧之下，少女真正美丽的容貌之后，吉姆不出意外的扣下了手枪的扳机。
「奥维尔……阿丽儿？！」
「砰！」狭窄的房间里，一道如雷霆般的枪声萦绕着火药味，在众人的耳畔久久不肯散去。
「嘛…我也知道您会很震惊就是啦…不过还希望下次您在拿着枪的时候，不要用它对着人。」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发烧而反应迟钝的缘故。
银非但没有因为吉姆朝着他脑袋旁边开枪而感动后怕，反而还一脸淡定地挠着脸颊露出了困惑的表情。
「这这这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银！阿丽儿……阿丽儿她不是，不是被你做成了人偶吗？难道，难道说你背叛了香格拉蒂，用她的生命跟琳达他交换了吗？！传说中的灵魂魔导竟然真的存在，并且被你使用成功了！」
吉姆被眼前的景象震惊地久久说不出话来。
他用力一拍快要脱臼的下巴，也没有去理会枪声会带来怎样的骚动，抓起了银的领口唾沫横飞地呐喊着。
“你们究竟经历了什么，才会使已死之人活蹦乱跳地出现在我面前！”
「唔唔，吉姆大叔，请您，请您不要着急生气。我们会选择来这里，自然会向您解释一切。所以，所以能先放开我吗？垫胸的面包要掉出来了。」银的瞳孔里飘出了漩涡的图案，仍处在发烧状态下的他被吉姆这一摇只觉得胃都想要吐出来。
「额……垫胸的面包？话说回来，你这身女仆装该不会也是……」
吉姆被银的话呛的一愣，然后呆呆地低头看向了银的胸口。紧接着，随着吉姆的视线一转移。
只见在银胸脯的位置，两块被包在布里的奶油包圆溜溜地滚了下来。面包瘫倒在了人的面前，带来了一阵沉默。
「竟然靠假扮女仆来混进我的宅邸！难道那些门卫都是吃干饭的吗？为什么会平白无故地擅自放你们两个人进来！虽然我不否认银你穿成那个样子是有几分……咳咳咳……但这太荒谬了不是吗？」硕大的厅堂里，吉姆哀声载道地叹着气。
「我引以为傲的庄园戒备，被一个毛头小子轻易破解，你这让我今后的晚上怎么安心睡觉啊？」
他为自己斟了杯酒，然后咕咕噜噜地喝下解愁。这里便是之前他和特丽莎会面时的房间。
不过到了现在，宽敞的落地窗已经被窗帘挡了个严严实实，唯一能通往外部走廊的隔音木门也被锁死。
银和黑若斯就并肩坐在长桌的一侧，对面则是已经换上女仆装满脸通红的特丽莎。
在吉姆的安抚下，特丽莎醒来后很快就稳定了情绪，甚至在落座前还为银和黑若斯端茶递水。
只是银此刻却还穿着那一身颇为羞耻的“白丝吊带”。
为了充饥，他甚至还啃着那两个用来垫胸的奶油包，一边喝着特丽莎端来的温水一边向着一旁的吉姆的解释道：
「嗯，其实也不是什么复杂的方法……可能吉姆大叔你已经忘记了，这身女仆装还是当年我住在这里的时候您送给我的。再加上您那个时候经常会带一些陌生的女人回到庄园，所以我就借用了您给我的通行证，勉强畅通无阻地进入了这里。」
「咦？吉，吉姆大人，您……你原来会？会经常带陌生女人回家？」
「额——不！特丽莎！那是，那是大概十多年前了！我现在，咳咳，现在真的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情！喂，你这臭小子，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扒了我老底。今天你要是不给我解释清楚事情的经过，我这下半辈子都跟你没完。」
吉姆被特丽莎的一句话给呛到了喉咙，心里又气又恼地冲银吼道：
「听完你刚才说的经过，虽然你死活不肯告诉我是被何人逼到这种境地，但我如果没有猜错的话，香格拉蒂不在你的身边，想必一定和十亚有关系吧？」不过生气归生气，吉姆他毕竟是生活资历都远超银的老东西。
他在听完银含糊其辞的详述之后，没费什么功夫豆大致猜到了事情的真相。
而随着吉姆的一语中的，银和黑若斯也沉默不语，纷纷耷拉着眼帘望着面前的空气。
「不说话我可就当做默认了，哎，你们这些小年轻啊。为了自保而怀疑别人的确情有可原，可我吉姆要是怕难怕险，又怎么会在三年前把那座重荪屋卖给你们呢？相信你不远万里来到这里，一定不会是吃饱了撑的想听我训话，有什么事情就挑明了说吧。我向你们保证，今晚发生的一切我和特丽莎都不会告诉外人。但作为回报，银起码跟我讲讲，这些天你到底遭遇了什么。」
吉姆放下了酒杯，双手搭在下巴上神情凝重地说道。因为种种缘故，吉姆在阿丽儿生前欠下了她许多的人情。
而在银的小时候，这位表面上浮夸的色老头也没有像其他人那样冷落他，反倒是挺喜欢这个傻小子，经常让他在庄园里穿女装取乐。就连银身上的这件女仆装，也是吉姆让香格拉蒂特地缝制的，哪怕到了十几年后的今天也挺合身。
所以三年前，吉姆得知银想要复活阿丽儿后，他第一个提出了支持的意见，就连银所乘坐的那座重荪屋也是他低价贱卖出去的。然而，吉姆和银明明是关系如此要好的忘年之交。
“可银却为了不让自己被十亚发现，怀疑到了自己头上。这怎么说也太……太不够意思了一点。”
「我……实际上，我也不想这么做的，是她……」
「关于威胁您从而确定您对我们没有危险这件事，和银无关，全都是我的主意。」
就在银闻言低着脑袋准备赔礼道歉的时候，黑若斯突然插嘴道：
「既然他这么毫无保留地信任您，并且您也猜到我们和十亚存在过节，那我就不再故作矜持而是开宗明义地跟您说了。」
身为场间最具存在感的角色，黑若斯的话语中充斥着一种不容置喙的压迫力。
那条比身子稍微大了一点的礼裙穿在少女的身上，还为她增添几分妩媚的意志。
特丽莎其实和“阿丽儿”也有过几面之缘，在知道她死后也着实为这对姐妹难过了一阵。
她和吉姆一样，从清醒过来见到这个“大活人”之后，便再也无法从黑若斯身上移开视线。
所以此刻黑若斯一开口，大家的注意力也都转移到了她的身上。
「唔……请，请说。」吉姆结巴地说道。
看着一个本该死了的人朝自己开口说话，就算是久经沙场的吉姆也闻所未闻。
「嗯，那就是请问您知道代灵是一种怎样的东西吗？」
「啊？带领？代……灵？那是什么，难不成你们是挖到了什么精粹的矿物，所以才被十亚给盯上想杀人劫货么？」
联想起一种有关“灵”字的能源矿物，吉姆皱了皱眉头不解地说道。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亮光，但随即便被黑若斯接下来的回话给掩盖了下去。「唔……就连你也不知道吗，那我没有问题了……」
“本以为是个活了五百年的大人，总会知道些什么的。”
「喂喂，黑若斯？你这样就算说完了吗？对……对不起啊吉姆大叔，总而言之她其实就是刚才所询问的代灵，因为各种缘故，现在暂且居住在这幅身体里。而至于十亚为什么会我出手，还有香格拉蒂她为何没有跟在我的身边，这些就让我一一讲解给您吧。」银没有料到，黑若斯到了此时此刻也不忘向人获取代灵的信息。
于是他连忙接过话茬，将这两天的经历换了一个版本一五一十地跟吉姆说清。
「而我们之所以会来到您的庄园，则是因为想让您翻译一下这上面的文字……」
说着，银从口袋里拿出了墨祾给他的那张名片递到了吉姆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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