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ree.010誓约者无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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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百年是个什么概念呢？在精灵的生命中，活个一两百年并不是多么漫长的时间。
因为长寿的精灵早就活了不知多少个千年，时间的概念对于他们来说已经太过模糊，以至于活两千年他们都嫌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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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如果是沉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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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黑暗的角落独自一人，抱着膝盖昏昏睡去。一睡就是两百年之久，周围再也没有了熟稔的亲人，没有了熟悉的景物。
“这种感觉一定很痛苦，很孤独吧？”
银想起了自己的童年，孤独的滋味他能随时随从回忆中舀起一勺，然后指着清淡的酒水向旁人侃侃而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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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种感觉很干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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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别是在他看见，姐姐的脸露出了那种表情后，银的喉咙也干巴巴得说不出一句话。
仿佛只要稍一开口，他的声带就会破裂，再也无法出声一般。
「哼，也不算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吧。请你也不要露出这种表情，孤独的人不需要同情，他们只需要别人的温暖和认可。」
「所以你如果真同情我的话，不如叫那个怪物女仆松绑。请放心，这一次我不会再反抗了，姑且暂时不会。」
神游了许久，黑若斯终于咧开嘴角露出一丝苦笑，然后抬起头，第一次安静地看向俩人。
「当然，就算你想继续这样也无所谓。反正我打不过她，但我想从你们嘴里多了解一下现在的世界。如何你能接受吗？」
少女再也无法逞强怄气，干脆摊开了心肠实话实说。
「那你可要说话算话哦，香格拉蒂，解开这个法术吧。不要那么警惕啦，既然你能抓到她一次，总能抓到她第二次吧？」
被“姐姐”嘴角处的那抹哀伤感染，银也情不自禁地悲悯起来。
「我看姐姐……不，黑若斯，她也不像说谎的样子，就请你先放了她吧，拜托。」
再者，现在的情况的确是双方都静下心来商榷比较好，既然黑若斯她肯主动低头道歉，自己怎么也得有点表示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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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就是这个姿势，实在是太羞耻了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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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少爷。但请黑若斯小姐原谅，我要在旁一直监视您，并保留荆棘的束缚，以保证少爷的人身安全。」
女仆闻言也听话地解除了森林童话的捆缚，但房间的四周还是布满了那些暗色的藤蔓。
若是少女稍有异动，那么这些被赋予了“个人意志”的触手便会再次倾巢而出。
香格拉蒂板着一张脸走到了银身后，同时冷眼瞪着威慑黑若斯，以免她再搞出什么幺蛾子。
而随着那些植物枝叶的剥离，少女在窗台摆成的那个“大”字也不复存在，身体一轻，便落在了银的怀里。
「阿丽儿——？」
站在“姐姐”面前还没做好心理准备，银连忙下意识地迈出了一步，献出了成年以来第一个拥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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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人拥抱总是一件让人觉得幸福的事情”这一定理其实也对拥抱者有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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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抱着自己亲手做出来的人偶，只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快要激动地跳出来。
“多少年了，三年？不，按照度日如年来算，这三年甚至比黑若斯沉睡的两百年还要漫长。”
银等了太久太久，久到哪怕如今扑向怀中的少女，其实早已不是当年的那个阿丽儿，可银却还是由衷地感到幸福和开心。
他一直很尊敬阿丽儿，哪怕在她死后将尸体做成人偶，银也不敢对“姐姐”有任何非分之想。
所以如今能迎来对“姐姐”的一个拥抱，银简直要兴奋到哭出来。
「喂，你这是要抱到什么时候啊？我好不容易对你生起了点好感，你这是要我把这些好感，都化为对你猥亵的敬佩吗？」
黑若斯被银这一个熊抱吓得措手不及，等了好久也不见他松手，便怼着他的耳朵冷漠说道。
「啊——！对，对不起！抱歉抱歉，因为你的这具身体……是我用姐姐的尸体改装的，所以……有些激动。」
银被少女这一惊羞得满脸通红，连忙放放开了自己贪婪的拥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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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她毕竟不是真正的姐姐啊……同人，但却异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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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啊，那么就算我们谁也不欠谁了。接下来就让我来好好解释一下事情的经过吧。」
黑若斯听到“尸体”一词后愣了一下，勉强咧起一个微笑拍了拍银的肩膀，然后坐到已经满是窟窿的木床上说道。
「而作为报酬，你们也得告诉我相应的历史情报，譬如安德亚的掩盖史实，还有当今世界的格局。」
「那么……」
「慢着慢着，让我缓一缓（挥手）。唔嗯——啊呀，呼……好啦好啦，我知道你们要问什么。」
少女挥了挥手打断了银的提问，接着趴在木床上滚了几圈伸起懒腰说道。
「无非是关于我是谁，以及什么是代灵，抑或者两百年前的战争结果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些问题我能说的都会告诉你们，但我不能白说，你们也得把这两百年间的事情和你们的情况告诉我…」
「并且保证绝对不能告诉其他的人，这没有问题吧？」
「没有问题，香格拉蒂也是。」
银回头瞅了眼“名曰监视，实则又打起瞌睡偷懒”的侍卫女仆，然后替她回答道。
“香格拉蒂，说好担心我的人身安全呢？这么快就懒癌发作真的好吗！”
「咳咳，啊，那就好说啦。话说她这样真的好吗？虽然说实力是可以碾压我，但这种被彻底小看的感觉让人很不爽诶？」
黑若斯瞅了眼四周的荆棘，最后把目光落在了女仆的脸上。
「没事没事，她一直都是这个样子啦。绝对没有嘲讽你的意思，所以能请你好好解释一下你的来历吗？」
「关于历史方面，我会给你好好讲解的。」
银伤脑筋地推了推快要睡着的香格拉蒂，然后苦笑着说道。
“可能她也累了吧，毕竟昨晚才受了那么重的伤……”
「这样？总感觉很微妙呢。一觉醒来和不认识的人大闹一场。」
黑若斯凝视着一头倒在银肩膀酣睡的女仆，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现在又变成这种，大家一起‘排队队吃果果’的状态，真是让人感叹人生如戏，也不知道是不是我拿错了剧本。」
接着她拍了拍自己旁边的座位，示意银坐下来说：
「其实我现在也很糊涂，刚才发生了什么没有一点自觉。心里也隐隐希望你是真正的阿丽儿，不过看样子是没可能了。」
银扶着香格拉蒂的腰肢坐了下来，看女仆大人貌似也很累的样子，索性也就没有吵醒她。
「是这样吗？哈哈哈……好吧，我一开始还以为你们会是多么恐怖的人，现在看起来倒也挺有趣的。」
黑若斯捋起了耳旁的长发梳到脑后，露出了那双漂亮的精灵耳。
「按照珏天那边的话来说就是‘不打不相识’吧。那么闲话就不多说了，接下来就进入重点吧，关于我的存在。」
「嗯。」
银闻言也严肃了起来，靠着香格拉蒂窈窕的身子侧耳倾听道。
「很遗憾，我不能说。」
然而出乎银意料的是，黑若斯接下来说出的话语却是那么的不真实。
「这，是什么意思？」
紧接着，银眼前一黑。就在他以为少女要出尔反尔，打算叫醒战斗女仆之时，他听见黑若斯再次开口说道：
「因为这是游戏的规则，我只是一枚棋子。为了能在棋盘上一直行动而不被操盘手抛弃。」
「我只能默许这个规则，并保守它的秘密。」
少女一脸凝重地将手背从银的眉前移开：
「并且直到黎明再次苏醒之时，我都要一直维持着沉睡的状态。」
「游戏的规则？你难道想说‘黎明’的传说只是有人别有用心的圈套吗！」
猜到黑若斯话里有话，银不由地吃惊道。
因为他听到了黎明一词，把这段话和少女在黎明时醒来这一点叠加猜测，银的脑洞给予了他这样一个答案。
「嗯？想不到你还蛮聪明的嘛，不过这种说法也只是微微地沾边，介于游戏的规则无时无刻不在影响着我。」
「所以我不能说你的结论是对还是错，很头疼对吧，我也一样。」
少女明显没有料到，银比看上去要机智许多，不由欣慰地莞尔一笑，两只脚像顽童一样在半空荡漾：
「代灵是本不存在于这个世界的‘存在’，所以过了两百年，他们不再被世人知晓也在我意料之中。」
「但让我吃惊的是，我足足沉睡了两百年才被人唤醒。」
「而你现在则需要知道，这个世界的历史，其实并不完全像看起来那么美好。」
“因为十亚并不是当年击杀龙王的英雄，真正的英雄就连我也不知道他的名字。”
「难道你想说，我家族族谱上记载的史实也有错吗？那可是只有莱恩之域最高掌权者才能书写的圣书。」
「我又凭什么相信你——这样一个凭空出现，连存在也不知为何物的代灵？」
银咬着指甲疑惑道，对于黑若斯的话语，他连百分之一也不敢轻易相信。
「我也没让你信啊，这种事情只要知道就好了，就算你信也无能为力。」
「那除了这些就没有别的了？我想知道的是你究竟是什么，为什么要到我姐姐的身体里来…」
「对于世界、历史之类这么宏观伟大的东西，交给救世主十亚和守卫者联盟就好了。」
「你还真是喜欢你姐姐呢，对此我还得再道个歉，刚才是我太急躁了。」
黑若斯眨了眨眼睛，双手合十朝银赔罪道：
「但对于我是谁，我真的没有办法向你解释。我只能说我是外来者，是隐藏于历史，推动于历史发展的一颗齿轮。」
少女收回了歉意，眼神中流露出了一份不屑说道。
「就像当年十亚统治世界那样，如果你是世界大陆以外的居民。那么无论他人做了些什么丰功伟绩，你也不会知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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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来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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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的目的呢？既然无法告知我游戏的规则，那么游戏的目的总可以说吧？」
「你为什么会到我姐姐的身体里来，又为什么选择在黎明的时候出现？」
银从沉思中醒悟过来，催促着黑若斯说道。
「这些和莱恩之域流传的那个传说有什么关系，你倒是快说呀。」
「嘛嘛，你先别急嘛，我又不会待会就消失，听我慢慢说完啦。」
黑若斯摆了摆手，示意银冷静一点：
「其实之前我就已经说过了，并非是我要到你姐姐的身体里去，而是你把沉睡的我召唤了过来。」
黑若斯的绿瞳泛起了涟漪，鬼魅的荧光令人细思极恐，让银脑海中的疑问再次膨胀。
「我讲得再浅显一点，就是我之所以会出现在这具身体里，纯粹是因为你许下的那个愿望。」
「因为我？因为我许下的那个愿望？」
银重复着黑若斯的话喃喃道，接着他突然恍然大悟，搜刮着脑海里的知识倾诉了出来：
「你莫非想说……每一个在黎明前许愿的人，都是你们的引导者？」
「而他们许下的愿望则决定了代灵的苏醒，如果没有人许下与苏醒条件吻合的愿望，那么代灵们就会一直沉睡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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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就跟传说中的契约关系一样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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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陷入了比看见“阿丽儿”复活还要强烈的震撼之中。
如果他的理解是正确的，那么这不就代表着：
有人在利用着世界大陆亘古至今流传的黎明传说，四处向祈祷祝福的人们散布“代灵”这种存在吗？
“这个‘有人’是谁？他又什么要这么做？黑若斯又为什么要背叛游戏规则告诉自己？”
银的思维快速地运转着，还不待他想要提出问题，黑若斯便说出了答案：
「嗯，你说的基本都对，不过这些情报也都和所谓的游戏规则无关。」
「只要我不真正表明代灵是一种怎样的存在，我就能一直发挥属于我的价值。」
少女凝视着银的双眼，这件事情对她似乎来说相当重要。
「而你也不要杞人忧天，我之所以会向你说这些，都只是为了一件事情而已。」
「事情？什么事情！」
银被黑若斯打断了沉思，不由心生不悦。
“我的本意只是要复活姐姐而已啊，可为什么在这两天里。”
“我不光被牵扯进家族和十亚的利益交锋，还莫名其妙地卷进了代灵和传说的事件里。”
「可这些和我又有什么关系？我只想复活姐姐，不想被无法探明的存在拉进乱七八糟的斗争里去。」
他握紧了放在膝盖上的拳头，然后沉着一张脸向黑若斯抗议道。
「可若是我说，这件事情有可能复活你的姐姐呢？而且是完全地复活，不是简简单单地活动身体。」
「也不是像现在这样，让一个特殊的存在来寄生与此。」
可银的这些话却仿佛全在黑若斯的意料之中，她丝毫没有介意银事不关己的抗议，抬起了那双迤逦的绿瞳：
「和我契约，我就能告诉你一切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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