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36章 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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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面店内。
“你们怎么看？”降谷零放下筷子, 首先打破了沉默的气氛。
“不管怎么样，都没办法让人不去在意啊。”诸伏景光皱眉道。
“但很麻烦，”不知何时已经从自己那桌溜到同期两人这桌的萩原研二, 难得露出了苦恼而严肃的表情, “我们没有证据，甚至连详细情况都说不清楚。”
“不管了，得先通知班长一声。”降谷零想起刚刚听到的几句对话, 表情有些难看地道, “宫野的感觉没有错，虽然是意外，但我们好像真的听到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了。”
“说起这个, 还有另一件很重要的事……”萩原研二在另外两人疑惑看来的目光里, 迟疑道，“小阵他人呢？我们最开始难道不是为了找到他, 才跟踪上樱井的吗？”
降谷零：“……？！”
诸伏景光眨了眨眼，轻“嘶”一声, 微皱起眉, 试图把刚刚脑海里一闪而过的那丝想法抓住：“……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感觉有哪里不太对劲，我们是不是忽略了什么？”
“啊！”
萩原研二在听到“忽略”这个词后, 忽然低呼一声, 表情由纠结变得恍然，但随即又带上了几分犹疑。
在降谷零和诸伏景光瞬间转移过来的期待目光注视下，他才眨着一双深紫色的下垂眼, 囔囔出声：“虽然应该是和小阵没什么关系的东西啦, 但刚刚撞到樱井的那个人……”
他顿了顿, 用比平时慢了许多的语速, 试图把隐约盘桓在心底的、连他自己都没能理出什么头绪的、某种直觉般的东西表达出来：“我总觉得有哪里很违和，你们两个难道没有这种感觉吗？”
“……”
萩原研二和降谷零对视一眼，最后由降谷零率先开口建议道：“……虽然不知道萩原你指的是什么，不过现在回想起来，那个人的举动确实有些奇怪——所以要不要跟上去看看情况？”
在三人反应过来准备追出去的同时，距离拉面店大约百米左右的一个拐角处，已经扯下脸上易容和头顶帽子，并顺手将其丢进不远处垃圾桶内的松田阵平背靠着墙，一边将刚刚从樱井南也那里回收回来的发信器妥善收好，一边单手握着手机，手指飞快移动着给某个人发出一封措辞相当旁若无人的简讯。
【我决定更换任务目标。——montenegro】
那边大概正在处理什么工作，回信速度很快。
【给我一个合理的理由。——rum】
松田阵平挑了挑眉，嗤笑一声。
【那家伙是个十足的垃圾，而我最讨厌的就是垃圾，喜欢玩废品回收游戏的是你，但麻烦不要为此来浪费我的时间。——montenegro】
【s的利用价值在于他背后的势力，而不是他本身。——rum】
【所以你的意思是，组织缺他一个小破公司的废物二世祖，还是一个驻日本警察的白痴卧底？承认吧，琴酒说的没错，你这家伙就是喜欢到处捡废物，这次这个尤其如此。——montenegro】
【既然如此，那也就是说，你已经找到能够替代s的目标了？——rum】
松田阵平看着这个问题沉默了片刻，这才回复道：【不，暂时没有。】
【那么请求驳回。另外，加快行动速度。time is money！——rum】
这条信息发送完毕不到一秒，对面的人就直接远程控制将他们的这段对话删除了，拒绝交流外加恼羞成怒的态度表现的相当明显。
“time is money……吗？”被果断拒绝了的松田阵平静静凝视着这一行字，深灰色的眼瞳在这个缺乏阳光的角落里，更显得黯淡无光，幽深得让人心悸。
“不过你大概搞错了一件事，我刚刚只是在通知你，而非征求你的意见。”松田阵平看着系统界面上任务目标后面那行字，在他发简讯的过程中，已经从“樱井南也”更换成了“松下洛”。
系统发布的任务只是让他策反一名卧底，而不是必须按照朗姆的要求来做，所以在他通知到位后，对方同不同意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已经成功卡到了系统机制的bug，更换了任务目标。
“不过还得想个办法让朗姆放弃那家伙啊，我可不想和一个蠢货同时在两个地方共事……”
恰在这时，身后传来一阵轰隆作响的脚步声，正在快速靠近这里。
松田阵平顿了顿，立刻回过神来，意识到是有什么人正朝着这边接近后，他快速脱下身上还没来得及翻面的外套，换回浅蓝色那面快速穿上，然后将身上比较显眼的物品摘下，直接丢尽了身后不远处的垃圾箱中，交给某只拟态猫来帮忙善后。
大概是那三个家伙吧？我确定没有暴露出什么和“宫野阵”有关的破绽，应该是突然起身撞向樱井南也、用以回收发信器的动作引起了怀疑。
不过还真是敏锐啊，该说真不愧是他的同期吗？
黑卷发的青年露出半月眼，忍不住有些无语地想。
松田阵平背后紧贴着墙壁，通过脚步声分辨着来人同他之间的距离，然后在那迅疾如风的三道身影即将从他身边彻底跑过的瞬间，冷不丁开口道：“喂，大老远就看到你们三个气势汹汹地往这边冲过来，干嘛呢？”
跑在正中间的萩原研二听到这格外熟悉的磁性嗓音，脚下一个趔趄，直接扑到了最前方的降谷零身上，要不是降谷零反应快，立马扶住了右侧的墙，他俩八成得一块儿摔到地上去。
因为忙着打电话喊伊达航，而稍慢一步赶来的诸伏景光见此，连忙紧急刹停住了脚步，还顺手扶了一把没来得及站稳的两人。
他那双蓝色的猫眼则已经下意识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然后径直对上了抱臂半靠在拐角墙壁上、那位他们莫名其妙跟丢了的卷发同情懒散中带着点儿揶揄笑意的目光。
“……宫、宫野？！”诸伏景光向来温柔舒朗的嗓音，此时充满了茫然和诧异，甚至还夹杂了点不敢置信。
“诸伏，只不过是看到我而已吧，你表现得这么惊讶做什么？”松田阵平双手抱臂，一边从上衣口袋里翻出墨镜戴上，一边上下打量着三个人，表情适时带出了点适时的疑惑，“你们怎么会在这儿，还是从那个拉面店里出来的，是想要追谁，樱井吗？”
三人：“……”
“那个，小阵你才是吧，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种地方啊？”萩原研二首先从懵然中回过神来，眯起眼睛反问道。
“嗯？当然是跟踪樱井南也了，之前不是跟你们说过了吗？”松田阵平挑了挑眉，一脸质疑地看着面前这三个人，“所以我才问你们为什么也会在这里啊，总不会也是在……”
“是啊。”降谷零轻咳一声打断了松田阵平，眯起半月眼倾身睨他，“怎么，不可以吗？”
“我是不是应该提醒你们，这可不是一名优秀的未来警察该干的事。”松田阵平眯起眼睛又打量了他们片刻，这才微偏过头，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归属于会被鬼佬骂死的范畴。”
“那不让他知道不就好了。”萩原研二毫不迟疑地接话道。
诸伏景光闻言，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赞同。”
倒是降谷零有点犹豫：“可是这样好吗？如果事情真的很严重，还是告诉教官让他们去处理会比较好吧？”
“那……”诸伏景光想了想，“就说我们是外出吃早餐时无意中听到的？”
“但是，我们没有任何证据。”降谷零敏锐指出关键。
“……”几人一时都有些沉默。
在这种近乎凝滞的怪异气氛中，后方又飞快逼近一个高大的身影。
——是伊达航。
一收到诸伏景光信息就火速赶来的伊达航，大老远就看到自己三个同期似是凝固住了的身影，还以为他们是遇到了什么不好解决的事，忙将脚下的速度又加快了一倍。
结果走近仔细一看，除了不知道为什么一并出现在了这里的某卷毛同期，被他担心了的那三人，此时正以一种出奇一致的沉思表情看着脚下的地面。
伊达航：“……？”
伊达航一脸迷惑地也跟着下意识看了眼地面，发现那里什么也没有后又抬起了头。
所以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刚刚是不是不小心错过了什么很重要的事？
最终是几人里思考问题方式最特立独行的萩原研二率先打破了沉默，他眨了眨深紫色的眼睛，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家多年不见的幼驯染，半晌道：“我记得，我们刚刚好像是在追着什么人来着？那还要继续吗？”
“……是吧？”降谷零干巴巴应了一声，“可是已经追丢了吧。”
“……”诸伏景光张了张嘴，却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随即想起他还没回答卷发同期之前的问话，后知后觉地嗫嚅着答了一句，“刚才与其说是惊讶，不如说是疑惑来得更恰当一些？”
“所以你们几个是发现什么了吗？”松田阵平看着他们若有所思。
伊达航表情更加茫然了：“……所以你们谁能告诉我，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
“这个一时半会也不好解释，等回学校再说吧。”萩原研二叹了口气，在伊达航更加不明所以的眼神中，露出了有些苦恼的表情。
伊达航：“……”
出现了，明明大家都站在同一片空间里，但只有他莫名格格不入的微妙感觉。
“既然这么麻烦，那索性就别管了，直接放任那家伙自生自灭不就好了。”松田阵平啧了一声，翻了个白眼，“你们几个现在的表情，就像是在犹豫该把手上的不可回收垃圾丢进什么颜色垃圾箱的小学生。”
包括伊达航在内的在场另外四人齐刷刷转头，用谴责的目光瞪向他。
降谷零更是直接撸起了袖子，看向松田阵平的灰紫色眼睛里冒出了火光：“你说什么？”
“zero，等等，别冲动啊。”诸伏景光眼疾手快地伸出手，一把把即将冲上前去揍人的降谷零拉住，好声好气地劝人。
萩原研二也露出了一个无奈的表情：“别随随便便就说出这么犀利的话啊，小阵。”
“是啊，”降谷零双手环胸，站在一旁凉凉道，“不止犀利，还很不负责任，感觉不太像平时的你。对此你是不是应该解释一下？宫野。”
松田阵平啊了一声，然后缓缓露出一个张扬而挑衅的笑容，凶神恶煞地回瞪降谷零道：“那个暂且先不说，但zero你是不是应该稍微摆正一下自己求人的态度？”
“哈？你在胡说些什么啊，谁求你了？！”降谷零瞬间炸毛。
松田阵平微皱了皱眉随即松开，然后双手插兜，拽拽地对同期几人扬了扬下巴：“先回学校，关于这个，没什么好解释的，实话实说而已，不过既然你们已经掺和进来了，稍微告诉你们一点我知道的东西也不是不可以。”
“……所以小阵你果然是在暗中调查樱井喽？”萩原研二看着松田阵平，紫眸微微闪烁，“为什么不想告诉我们，事情很棘手吗？”
松田阵平顿了顿，抬眸与他对视半晌，倏地笑了一声，可有可无般的应道：“……是啊。”
是很棘手。
只不过棘手的不是那个樱井南也，恰恰是莫名其妙出现，并试图掺和进这件跟组织有所牵扯的事情中来的——你们几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