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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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里无云，三月下旬的晴天温度刚刚好。
戚朝下午五点半准时下班，剩下的工作等与卜谣吃过饭再在家办公即可，或者再回公司都行，反正他这个饭点儿就是想回家。
秦助理从隔壁饭店订了饭菜直接送到半天湖那边，他开车送戚朝回去，后视镜里能看到戚朝那上扬着就没落下来过的嘴角，心中暗暗叹一声，这都靠他的打听，啧，不愧是他，真厉害。
戚朝给卜谣发了消息，让她在家等着。
卜谣一直没回消息，可能在忙着吧，没关系，她事情多很忙他知道的。
回家后才发现卜谣不在家，打电话也没有接，戚朝站在阳台看向远方的绕湖步道，视线环绕一整圈也没看到卜谣的身影。
他回到屋子里桌边坐下，看着摆好的饭菜嘴角终于拉下来，手机屏幕上是问她什么时候回家的消息，往上划一下是她昨天回他说吃的面。
夕阳在城市边缘天际挂着半个脑袋，太阳的演出慢慢落幕，余晖短暂吟唱迎接黑夜与人间万千明灯。
半小时后，戚朝将桌面收拾干净，打电话叫秦助理将东西都送过来，他今晚就在家办公。
就等她回家。
近来公司的事务很多，他即便白日里不停歇工作处理，也忙不完似的。这些日子自己慢慢将残留数据的记忆消化，将他处理事务的能力掌握，但还是不如他快，拿不准的地方还是得秦助理出手。
说起来，他这些天都没拿工作上的事找过卜谣了。
她那么忙，这种小事还是他和秦助理商量就好。
戚朝在书房忙到晚上十二点过，夜半寒凉，若非突然的冷意他都忘了时间，抬头一看已经凌晨，悄声开门却发现客厅给卜谣留的灯已经关了，卧室的房门半掩着，里面灯光暗淡，估计是只开了小灯。
他轻手轻脚推开点门，便瞧见床上已然熟睡的卜谣。
她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戚朝不自觉轻咬下唇，他竟是半点声音都没有听到，书房门也没有关严实，但就是没看到她回来，甚至没听到她走来走去的声音。
他拧紧眉毛又工作一个小时才去洗漱，卜谣就似真的睡着似的，完全没有反应。
躺上床，隔着三八线偏头看她，心中略有不平，但尚可压制，抬手关灯睡觉，明早他一定比她先起，就在外面等她！
他如是想着，却在次日醒来后发现，三八线另一侧的床没人，床是凉的，人走了很久了。
时间也不过才六点过。
戚朝躺在床上双眼瞪着天花板。
他还就不信了！今晚他就坐在客厅办公，总不能再错过她回家了！怕晚上太困，自个儿买上一杯咖啡坐在客厅，一边喝着自己心理上不习惯但味觉很熟悉的咖啡，一边眼观六路耳听八方，静候卜谣归家。
但偏偏他又算错了。
卜谣今晚没回家。
戚朝坐在沙发上，双腿屈起踩在沙发边缘，下巴搁在膝盖上，手不停刷着和卜谣的聊天页面，他犹豫半晌还是将那句‘和大哥竞争到同一个合作伙伴身上，我好像没有胜算’发出去，紧跟其后是个委屈小猫的表情。
此时已经是零点过，卜谣或许已经入睡还是没回消息。
戚朝连夜打电话求助秦助理。
“我给你加二十万奖金，我想知道她现在在哪里。”他隔着电话开口就是奖金。秦助理万分无奈应下，不是为了钱，就是单纯做梦醒了想找点事情做。
没过会儿，秦助理打回来。
“查不到，老板娘是不是回她那边了？”秦助理小小猜测。
戚朝却抿紧唇闷声‘嗯’，找到车钥匙，紧紧攥在手心，开门关门，上电梯，找到自己的车，坐到驾驶位。心里有点紧张，深呼吸两口。
这具身体是会开车的，他也在那个残留数据的记忆中看到过了解过，只是自己没有实践过，上车之前他在脑子里回忆过很多次开车的流程。
启动，双手握稳方向盘，起步顺利得让他有些不敢相信。
离开地下车库上路，他更是握紧方向盘双眼紧盯前方，浑身上下紧绷着不敢松懈。一路上专心开车，手机响了也不敢看是不是卜谣回消息，耳朵里隐隐约约听到车子上有什么滴滴答答的声音，车子在行驶中又听不真切。
深夜的大道上，车流并不比白天少多少。
一路上，除了出门时方向盘打错险些撞上绿化带之外，一切顺利，他也还好好活着。
他将车停在路边，不敢停到小区门口去，那里车多，他怕自己没那个技术。这边空旷且前后没车，旁边是绿化设计。
到这终于可以放松下来，看眼手机发消息来的是秦助理，说卜谣确实回了这边。
安静下来后，车子里滴滴答答的声音越发明显，声音好似来自后排。
但他没时间检查，只给秦助理发消息：【我车里有滴滴的声音，明天你找人开去检查一下】随后拿上钥匙手机下车，低着头继续给卜谣发消息：【我到你家楼下了】。
走到大门口停下，抬头看看高楼，犹豫着要不要给卜谣打个电话再试试。
手比脑子快，电话直接就拨出去了。
伴随着通话里传来的‘嘟’音，身后传来震耳欲聋的响动，‘嘭——’的一声，停在路边的车子直接爆炸了。
门卫室里值班的保安吓醒，见状赶紧报警打消防电话。
戚朝却还站在门口没动。
周边无数居民都被这声音吵醒，有人拿着自家灭火器跑下来，有人匆忙一个接一个打电话，有人拍着视频。
车停在路边，前后无车，旁边是小区外面的曲水流觞，迎宾树阵，车子离墙好几米却紧挨着绿化带，但爆炸却没有破坏到周围，车子周围好似被什么屏障圈起来，只有车子在燃烧，池子里的水没被炸得满地是，树木也立挺挺站着，动都没动一下。
“你的车吗？”保安拉他一把问他，“车上还有没有人？”
戚朝没回魂似的愣着，手机上的通话已经自动挂断，他呆愣愣摇着头。
很快，警车消防车急救车都来了，看到完全没被破坏的周围所有人都愣了愣。
有穿着工作服的男人走过来问戚朝话，他脑子里一片空白，努力听着那人说话，摇头或是点头，后来被带回警局。
直到凌晨五点过才离开警局，秦助理收到他的消息过来接他。
“回半天湖吗？”秦助理说话声音都不敢大声。
戚朝摇摇头，随后又点点头。
路上无人说话，戚朝翻看着聊天页面，卜谣没有回消息，一点左右那个电话也没有接。
当时楼下那么大的声响，她肯定听到了。看当时爆炸的情况他就知道她出手了，否则爆炸范围绝不可能只是一辆车。
但她却不肯下来看看，消息也不愿意回一个。
冷风从车窗外刮进来，三月底深夜寒凉的风吹得人脸疼，天上那弯冷月倾泻着冰凉的光，夜间薄雾将其笼着，仿佛为其披上一层面纱，衬得那轮月亮遥远不可触摸，好似梦境般不真切。
戚朝好似明白了什么。
车子开到半天湖楼下，他突然反悔，“去那边。”
秦助理忙碌一晚上还是将他送回那边，亲自送他上楼，看他拿出钥匙却开不开门。
钥匙是之前卜谣给他他便一直揣着，这会儿却发现打不开，房子主人换了个密码锁。钥匙不对，密码不知道，秦助理也发现了不对劲，他张了张口想说什么，戚朝却淡定地收起钥匙，打开聊天页面给卜谣发消息。
四百二十万：【我在你家门口】
卜谣窝在床上裹紧被子一身冷汗，投影仪放着电影，她在等，等他的消息。她提前关掉了手机声音，所以随时注意着手机屏幕亮没亮。
所以消息一进来她边看到了，放心地闭上眼睛，身子失去力气慢慢下滑准备休息。
手机屏幕却再次亮起。
四百二十万：【你家锁好像被爸妈换了，我现在找开锁的帮你重新换过，等你回家了我再把钥匙给你】
卜谣眉头一皱，随手抽两张纸巾擦干净额头上的冷汗，抓起手机艰难起身。
门外戚朝还在打字：你准备是先回这边还是回半天湖去？
还没来得及发出去，就听到面前的门有声响，紧接着门被人从里面打开。那双白皙的脚先进入视线，他将手机收起，抬起头换上讶异的神情。
“你真的醒着啊？”他勉强勾起唇角，笑得有些委屈。
秦助理在他身后向卜谣点了点头，转身先离去，将空间留给他们两个人，这气氛明显不是吵架就是冷战，否则老板前两天还乐呵呵回家吃饭，今天老板娘就悄悄一个人回这边还把锁换了干啥。
客厅没开灯，只有卧室和门外走廊的灯，戚朝挡住了走廊的灯，看不清楚卜谣的神色。
卜谣与他对视片刻，终究还是打开门让他进来。
“什么事？”她语气一如既往平静没有感情，却好似没什么力气，声音很轻。
她坐到沙发边上，戚朝想开灯被她制止：“别开灯。”
闻言，戚朝只拉上门，随后摸着黑借着卧室那一点点光坐到她对面，漂亮的眼睛将黑暗中她的轮廓盯着，“我做错什么了吗？”
“没有。”
“那是我妨碍到你做事了吗？”
卜谣这次没回话，戚朝垂在身侧的手轻轻握紧，委屈升上心头，想着这几日她说过的话，他越发心虚，不敢问出口。
“这算是默认？”
他声音很轻，刚刚与死亡擦肩而过，他心中有股子恐慌的情绪无法散去。片刻后，戚朝鼓起勇气，捏紧手心不敢看卜谣的轮廓，低着眼眸问她，
“所以，我也是你口中‘该断则断’的其中一个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