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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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配合尤长靖/房东的猫的《爱与喜欢的区别》，阅读效果更佳。
鹿：陆律师，你胳膊怎么这么大劲儿？
陆：每天俯卧撑练的。
陆时生闻言看了眼时间又折回床边，耐心道：“语言的艺术，说了你也不明白。能好好趴着了么？”
鹿时深还不敢相信，支着胳膊问：“你不会是为了赶我回家，和我爸妈串通好的吧？”
“不赶你也得回家，后天我就去濠城比赛了。”陆时生第三次把人塞回被窝里。
“去几天？”鹿时深问，懊恼陆时生还没毕业，就已经聚少离多。
“一周。”陆时生把手机放小孩儿手边，“还有点时间，给林阿姨打个电话吧，她担心死了。”
鹿时深犹犹豫豫打了电话，被林月升边哭边数落了一顿。
是夜，消了气又后悔动手的鹿教授亲自驾车到滨城大学，临到门口又摆起家长架子，不愿意直接去房间接人。
林月升跟着陆时生去了宾馆房间，一见儿子眼眶就红了。
鹿时深怕又被数落，装得弱柳扶风的，弄得林月升一句重话也舍不得说。
“你爸在校门口等着了。”林月升搂着儿子，又对陆时生道，“小陆，打扰你了，等比赛结束来家里吃饭。”
陆时生应了，憋着笑看鹿时深装虚弱，慢慢往房门口挪。
二人都快走到房门口了，鹿时深忽然停下，开口道：“妈，我走不动了，疼。”
林月升没怀疑，立刻道：“妈妈背你。”
“阿姨，我来吧。”陆时生笑着说，心中对鹿时深的小算盘门儿清，“他这么大个人了，您哪背得动。”
提议正中鹿时深下怀，他都没假意推辞，直接往人背上一趴。
一周见不到，能多腻一分钟是一分钟。
陆时生背着人走到宾馆大门口，看见鹿海诚已然等在外面了。
鹿海诚见儿子被人背着出来了，担心又忍不住要数落：“没出息样儿，挨两下打，路也不会走了，还不下来！”
鹿时深见了鹿教授就有点发怵，扭了一下想下地，却被陆时生禁锢了。
“没事，叔叔，深深也不重。”陆时生礼貌道，“离校门口还有段路，他还没好透呢。”
鹿时深趴在人背上赞同点头。
鹿教授一听“没好透”心软了，说：“那也不能麻烦你了，我来吧。”
陆时生不好拒绝，把人放地上，捏了捏小孩儿肩膀，趁机嘱咐：“有什么话好好和爸妈说。”
鹿时深也不记得多久没被父亲背了，攀上鹿教授的肩膀竟觉得不好意思。
自打有了干部职称，鹿教授对他的关心就越来越少，他住校以来连见面的时间都屈指可数。
告别学长，鹿时深被背着走了几步，想到了陆时生的嘱咐，便伏在父亲耳边，轻声道：“爸，我错了。”
鹿教授听了也有点不好意思，责怪道：“现在长大了，说你几句，打你两下，就要离家出走，管不了你了还！”
“管得了。”鹿时深赶紧找补，“就是手段不能这么毒辣，真的很疼。”
鹿海诚没忍住，捏了把儿子的腿，发现捏不到二两肉，又说：“饭也没少吃，营养不知道补哪里去了，浪费粮食。”
“您年轻的时候也这么瘦，现在不也长肚子了。”鹿时深见父亲不再生气，胆子大起来，“我到年纪了自然就长肉了。”
陆时生在宾馆门口，目送一家三口往校门口走，心里忽然有种说不出的怅然若失。
他本也可以有这样的家庭。
……
风波后不久，陆时生出发去濠城比赛。飞机刚落地，他就收到了点歌台复播的好消息。
鹿时深追着他问是怎么说服鹿教授的。陆时生以忙比赛为借口搪塞了。
陆时生确实深谙“说话艺术”。他知道，鹿时深退不退出社团，最后拿主意的还得是鹿海诚。
劝人要抓住人的痛点。他回忆了和鹿教授几次接触，猜着了鹿教授的两个命门——儿子和面子。
他没提“德智体美全面发展”冠冕堂皇的话，却说起广播社广受同学喜爱，多得老师称赞，甚至校长都表扬过。
听出鹿海诚态度松动，他状似无意地说起了鹿时深在学校被同学孤立的事，说小孩儿在广播社找到了归属感，所以特别舍不得。
他又开玩笑似的提了元宵节吃饭时听说的鹿教授当年在滨中组织“飞鸟诗社”的旧事，笑说这办社团的天赋是家学渊源。
至此，鹿教授算是被陆时生彻底哄满意了。
陆时生打完感情牌，再打道理牌，说毕竟学习才是学生本分，提议把排名不退步作为小孩儿不退出社团的条件。
鹿教授听罢，根本想不出拒绝的理由。
最后，陆时生抱着试一试的心态，说起了点歌台被家长投诉的事。
鹿教授自然站在亲儿子一边，主动承诺出面摆平。
鹿海诚毕竟是滨城大学副校长，在家长圈里一亮身份，就把所有人镇住了，在学校领导面前更是不输气势。
他也没真动用什么官职威压，只是转发了一篇关于“中学生美学教育”的文章，说与各位家长共勉。
又向学校表明，自己之所以要把儿子送到滨中读书，就是怕高中生活把孩子逼成“书呆子”，希望滨中能不忘初心。
鹿教授这么一说，家长们不同意恢复点歌台反而显得格局不够高，自然都松了口。
学校暂停点歌台本也是为了平息家长投诉，如此更没有不同意的道理。
……
陆时生参加完决赛回校没多久，十一月的月考出成绩。
鹿时深为了广播社格外努力，但效果不惊艳——年级二十三名，离他的真实水平仍有差距。
没过几天，决赛成绩公布，陆时生拿到全国一等奖，可惜以一名之差，错失了进入国家队冲击亚洲赛的机会。
至此，陆时生的物理竞赛旅程顺利收官，接下来他决定要集中力量攻克鹿时深的学习问题。
周六，他便约了小孩儿去滨城图书馆自习，美其名曰学习兼游玩。
鹿时深早听闻滨城图书馆，室内室外都景致优美，是旅游达人的私藏景点，忙不迭就答应了。
陆时生把人诓出门，哪儿也没逛，径直找了阅读室无人角落，坐下便道：“三次月考和期中的卷子都拿出来。”
鹿时深心里埋怨，行动老实，上交试卷，等着听讲。
陆时生虽然是理科生，但他知道，世上大大小小的考试各异，但考试技巧是相通的。
他分析了几次考试分数，发现小孩儿语文英语一直稳定在高分，数学则根据考试难易不同，波动厉害。
但其实一直拖鹿时深总成绩后腿的，竟然是鹿时深自认为最擅长的文综。
他对比了四次文综试卷，很快发现问题，一针见血问：“鹿时深，说说文综考试时间，你怎么安排的？”
“安排时间？”鹿时深被问懵了。时间还需要安排吗？难道不是一拿到卷子就赶紧开做吗？
陆时生看着这好奇眼神，立刻懂了——鹿时深的思维还停留在一门课一张卷子的状态。
陆时生又问：“那你觉得，文综和分科考试有什么区别？”
鹿时深更懵了。文综，不就是把史地政三门课的题拼在一起吗？
陆时生捏了捏眉头。
……
鹿时深一直觉得自己是个没开悟的“学霸”。
接下来一小时里，他切身体会了普通“学霸”和“学神”之间的差距。
陆时生仿佛参透了宇宙奥妙，从考试方法论讲到学习方法论，连整理笔记的方法都帮他纠正了。
“开始做题前，先把所有大题快速通读一遍。做选择题的时候，大脑潜意识就已经开始思考了。懂么？”
“背书不能只背片段。比如政治，画棵知识树，写大题前把知识树全部过一遍，相关内容列下来，至少不会东漏西漏的。”
“还有历史。高考有考试大纲的。你倒好，书上内容写不全，课外书里的写了一堆，你让老师怎么给你分数？”
“地理也是。把知识整合到地图上。北纬30度、北纬40度，绕地球一圈有哪些城市，关联什么考点，用图记忆。”
鹿时深点头如捣蒜。
陆时生把自己的学习内功一股脑儿传给了鹿时深，也不知道小孩儿脑袋瓜子受不受得了。
他随手翻鹿时深的笔记本，忽地停在一页上，手指嗒嗒点着页面角落里一行小字，挑眉看小孩儿，却不说话。
鹿时深愣了半天才发现，那行字分明写着“一弹流水一弹月，半入江风半入云”。
“就是忽然想到了，所以赶紧记下来。”鹿时深有点心虚，像上课开小差被当场抓获。
陆时生故意问：“我记得某人还信誓旦旦说，学习很专心？”
“我就是……”鹿时深想挣扎一下，但他写这行小字时确实分神在想开场白，“我错了。”
陆时生啪一声合上笔记本，严肃道：“鹿时深，我们约法三章吧。”
“你先说说看。”鹿时深小声道。
“第一，做任何事不许一心二用。第二，犯了错就承认，不许找借口。第三……”陆时生其实就想了前两条。
鹿时深追问：“第三是什么？”
陆时生灵机一动：“第三，不许离家出走。”
鹿时深当然没打算不答应，喜欢的人让他做什么都行，但他心思一动，故意问：“答应的话，我有什么好处？”
“好处……全国一等奖陪你学习，算不算？”陆时生厚脸皮问。
“还凑合。”鹿时深不松口，但心满意足，“那违反了会怎么样？”
“违反了，自然要罚你。”陆时生眉梢一挑。
“怎么罚？”鹿时深莫名露出期待表情。
陆时生蔫儿坏道：“就怕你又疼哭了。”
……
二人一口气学到图书馆闭馆，鹿时深没来得及在里头逛一圈，觉得遗憾。
陆时生看出来了，带小孩儿在馆外小公园转了一圈，拍到了琥珀色的夕阳。
十二月，天黑得早，街灯很快亮起，行道树上挂着的彩灯串也亮了，提醒人快到圣诞节了。
鹿时深问：“学长，今年圣诞节还能一起出去玩吗？”
“12月月考考进前十五就去。”陆时生丢下一个饵。
“那你可以开始想想带我去哪里玩了。”鹿时深喜上眉梢。
“这么自信？”
“我刚才下定决心了。”鹿时深信心十足，“你不是早上6点半就自习么？我跟你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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