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开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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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配合后弦的《你笑了》，阅读效果更佳。
鹿：陆律师，你帮我看看这个合同吧？（讨好）
陆：这得加钱。（指嘴唇）
前情提要：寒假，过年，学长想听小鹿的声音，小鹿要去补课啦~
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
七点四十，鹿时深站在朝晖苑六期的补课老师家门口，觉得又累又困又苦。
为了能赶上七点半开始的补课，他今天六点半就起了床，早饭也来不及吃，倒了两班公交车，还走了十五分钟的路。
据说这位补课老师是滨城另外一所重点高中——卓华中学的特级物理教师，姓徐。
至于为什么没有找滨中的老师补习。因为，鹿时深爸妈都不想让滨中熟人知道，鹿时深物理已经差到需要补习了。
“徐老师好，我是鹿时深妈妈。”林月升敲开门后忙赔笑，“第一次来，绕了点路，耽误大家上课了，不好意思。”
老旧小区三室一厅，旧式装修，餐厅被改造成了小课堂，餐桌就是课桌，竖了块白板，搁了只茶几，算是讲台。
课桌边已经就位了五个学生，此刻都一齐扭头看向鹿时深的方向。
林月升从背后轻拍了一下鹿时深。他回神，赶紧道：“徐老师好，我叫鹿时深！”
“你好。”徐老师微微点头，“下次早点来，补课时间宝贵。”
徐老师边往白板走，边继续道：“鹿时深妈妈，我们房子小，可能要请您先回去。都是高中生了，自己上下学没问题的。”
听了徐老师这话，餐桌边的五人捂嘴偷笑。鹿时深自然看见了，忙赶林月升回家，红着脸找了个空位置坐下。
徐老师待林月升走了才开口：“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滨中高材生，鹿时深同学。”
听罢“高材生”三个字，鹿时深的眼皮跳了一下。他隐约觉得这个徐老师不待见他。
没等鹿时深细想，徐老师已然转身在白板上写下四个大字——“曲线运动”。
鹿时深一愣。说是补课，他还以为是巩固高一已经学过的知识。但这“曲线运动”显然不是高一上学期的内容。
“鹿时深，什么叫曲线运动？”徐老师问。
他没想到刚上课就被点名，问的还是他全然不知的问题，只能支吾道：“徐老师，我，我没学过。”
“是吗？我听说滨中教学进度很快呀~”徐老师语气有点儿怪，继续咄咄逼人：“再说了，没学的内容，不应该趁寒假赶紧预习吗？”
鹿时深心道，今天才年初四，春节都没过完呢，谁会预习？
但他觉得第一天就反驳老师不太好，认怂道：“我下次会预习的。”
……
之后几天，为了避免迟到，鹿时深把起床时间提前到了六点，然后走路，倒公交，等到朝晖苑的时候，早就精疲力尽。
但补课本身更让鹿时深心力交瘁。
徐老师讲课快，每天讲得内容抵得上平时两个礼拜课程，课后练习也特别多，还要附上三道烧脑思考题。
鹿时深每天做完课后练习都快夜里十二点了，遑论再做思考题。
可是，徐老师故意似的，每天都要特地问鹿时深做没做出思考题。
每次鹿时深说做不出，徐老师便会预料之中地满意一笑，仿佛就是不希望他能做出来。
一两次如此，鹿时深便默默忍了，可一周之后，他仍然是六人中唯一一个每次都做不出思考题的人。
从幼儿园做了一路优等生到今天，鹿时深哪里受过这样的屈辱，简直都患上了“补课恐惧症”，每天坐着听课都如坐针毡。
更让鹿时深难过的是，打压他也就罢了，徐老师还总喜欢在嘲讽的时候，顺带着贬损一下滨中。
如此憋了整一周，鹿时深实在是憋不住了。看着公交车上，欢欢喜喜过寒假的小学生，他决定也要给自己放个假。
他没经林月升同意，就去了陆时生带他去过的江边麦当劳。他现在需要通过冰淇淋和炸鸡补充一些多巴胺。
……
陆时生结束了一上午的竞赛课程，觉得头重脚轻，急需补充一点高热量食品。
他端着餐盘上了麦当劳二楼，却发现自己最喜欢的位置上坐着一个人。那人几乎是趴在桌上，一勺勺挖着冰淇淋。
他悄悄走过去，拿冰可乐冰了一下吃冰淇淋少年的后脖子，吓得少年一个激灵，差点从座位上弹起来。
少年转头看他，然后惊喜道：“学长！”
过年前，鹿时深把那颗厚重的蘑菇头给剪了，现在一头短发配碎刘海，又精神又清爽，衬得一双眼睛更大了。
“你怎么在这儿？过节不在家里吃饭？”陆时生在对方身边坐下，猛吸了两大口冰可乐，这才觉得身心愉悦。
“补课。”鹿时深无奈道，又趴回桌上。
陆时生侧头观察了一会儿，发现小孩儿眼眶红红的，表情也失落，大概是寒假泡汤了委屈的，便安慰道：“补课就补呗，我也补课呢~”
“哦。”鹿时深有气无力道，心里想着，看来做滨中第一名也怪不容易的。
“你哭啦？”陆时生继续问，调戏大于安慰，“补个课不至于吧？”
“谁哭了？”鹿时深斜眼一瞥，开始抱怨，“我困得！每天起那么早，跋山涉水，过去听人家一通嘲讽，回来还要写一大堆作业。”
“听上去是挺惨的。”陆时生笑道，“所以，你就大冬天吃冰淇淋发泄？不怕拉肚子？”
“你还喝冰可乐呢！”鹿时深又冲人翻了个白眼，赌气似的挖了一大勺送嘴里，冻得后脑勺疼。
“人家为什么嘲讽你？”陆时生不逗孩子了，一下子问到了点子上。
陆时生知道，这小孩儿看着性格四平八稳的，心里又倔又爱面子。学习上吃点苦，应该算不了什么，但被人嘲讽，那可太难受了。
鹿时深酝酿了半天，转身面对身边人，认真道：“学长，你觉得，我是不是不太聪明？”
陆时生被这突如其来的问题问住了。毒舌本能让他想答一句“是的”，但看小孩儿眼眶红着，他又有点说不出口。
他思考了片刻，忽地凑近鹿时深，借着身高优势，在对方头顶一阵猛闻。
“你干嘛啊！我昨天晚上刚洗的头！”鹿时深猛推开他，摸了把脑袋自己闻了闻，还挺香。
“不应该啊？昨晚刚洗头，怎么现在一脑门傻气？”陆时生佯装奇怪。
“陆时生，你有病吧！”小孩儿被耍了，却被逗乐了，“不问你了，没劲！”
“鹿少爷，我错了。”陆时生不闹了，“你别问这种傻问题，就不会太傻。”
“你说，为什么我就是搞不明白那些物理题啊？我已经很努力了！”鹿时深一提起就觉得心累。
陆时生猜了个大概，安慰道：“人都有擅长和不擅长的事。擅长的，学得又快又好，就有正反馈，就能学得更快更好。不擅长的就反之，这很正常啊。”
“那你怎么什么都擅长？”鹿时深怨念道。
“我……是超凡脱俗了点，其实我也有不擅长的。比如画画，还有写作文也勉勉强强。你不是画画很好，作文也写得好么？”
“有什么用。”鹿时深觉得这安慰有点牵强。
“怎么没用？美术和文学，是点缀人类文明长河的瑰丽宝石啊！”陆时生夸张道，还用上了比喻修辞。
“嘁，我才不信。”鹿时深其实心里挺受用，“那你考过不及格吗？”
这次，陆时生没直接回答，反而露出一副讳莫如深的表情。
鹿时深盯着陆神的表情，愣了几秒，忽然坐着直了：“你真考过？！”
陆时生不仅考过，而且他为了这个不及格甚至有点烦躁。
这几天，他是在滨中参加物理竞赛冬令营。为了刺激同学们快速进入备战状态，老师特地弄了一张难度爆表的卷子。
果不其然，整个竞赛班无一人及格，就连陆神这样的天才选手，也以51分的成绩落败。
既然卷子本也没打算让人及格，老师和同学都没把这成绩放在心上，除了从未失误过的陆神。对于学习强迫症的他，过不去心里那道坎儿。
他尤其想不明白，已经如此努力准备物理竞赛了，可似乎和“战无不胜”仍有差距，那努力又有什么意义呢？
他自然没把这些复杂的心理活动和小孩儿明说，只是说了一下惨烈的不及格，权当为安慰孩子而自我牺牲了。
“鹿时深，学长这么卖力地安慰你，你能不能配合一点？”他捶了一拳还趴在桌上的小人儿。
“谁要配合你！”鹿时深吃完了冰淇淋，觉得没刚才那么沮丧了，也不知是因为冰淇淋，还是因为陆时生的安慰。
陆时生正色道：“到底谁说你不聪明了？”
鹿时深把这几天的委屈一股脑儿说了。对方听完一挑眉，抬手揉了揉鹿时深的脑袋，聊以慰藉。
“想不想明天向那个所谓的特级教师证明自己？”
“想！”
“把题拿出来，让你见识见识，滨中物理竞赛种子选手的实力。”
……
麦当劳里空调暖和，讲题时两人挨在一起，鹿时深可以感觉到那人身上散发的热气，还有一种……让他觉得心里踏实的可靠感。
三道思考题，被陆时生掰开了揉碎了讲，讲了快2小时。鹿时深第一次有了醍醐灌顶的感觉。
陆时生不嫌弃他转得慢吞吞的脑筋，不因为他几次三番想不通一个问题而不耐烦，也不会对他的“十万个为什么”嗤之以鼻。
题目全部讲完已经下午三点多了，陆时生干了两大杯冰可乐，还是觉得口干舌燥。
“学长，我得回家了。”鹿时深颇有一些遗憾。如果可以，他真希望陆神能把其他课后练习也辅导了。
陆时生伸了个懒腰，又没忍住伸手揉乱了对方的头发：“别信那人瞎说，你聪明着呢！”
鹿时深被夸美了，得意忘形道：“明天还能找你讲题么？”问完发现自己脸皮太厚，人家要准备竞赛应该很忙。
不料，陆时生没犹豫就答：“可以。明天中午，我还在麦当劳等你。……还有，新发型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