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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演员(本章已大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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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配合蔡健雅的《失物招领》,阅读效果更佳。

鹿:十三年真的不久?(震惊)

陆:嗯。没有你的日子,都像流水账一样,过去就过去了。

感谢大家阅读。

每天作话里会放一个迷你小剧场,记录一些很久以后的日常。如果今天感觉有点苦的话,就在作话吃点小糖饼吧(笑)

开头二章会写现在进行时的内容,然后就会按照时间顺序写的。

“哈啾。”

鹿时深坐在沙发角落里,闷闷打了一个喷嚏,震得鼻腔生疼。

这个后劲儿悠长的喷嚏,让他觉得像是一种预告——今天,可能会有不太好的事情发生。

病房里的众人忙着聊天,没人注意他的异样,就像以前一样,大家还是不太容易关注到他。

他分了点精力给热络聊天的众人,时不时心不在焉地应和,其余精力都用来胡思乱想了。

他很久没有拜访过师太了,没想到这次拜访竟然是为了探病。

师太是他高一时的语文老师,叫施卫虹,当年滨中的明星语文教师,严格又不失开明,很受学生爱戴。

十几年一晃,师太已经退休了。此刻,她坐在病床上和自己的学生们聊天,那眉飞色舞的样子,仿佛就站在讲台上,全然看不出她是一个癌症病人。

如果不是为了探病,鹿时深大概不会主动来看她。或者说,高中毕业以后,他有意躲开关于滨中的一切。

“哈啾。”他没忍住,又闷闷打了一个喷嚏。

看来有一件不太好的事情已经发生了——花粉过敏。

今天他犯的最大错误是出门忘记带口罩和抗过敏药。他忘记了,病房里一定会有花,更何况是师太这样桃李遍天下的老教师。

可此时,并不是他逃离病房的好时机,谈话正热烈,他不该破坏融洽的气氛。

“小鹿,你刚才说你在做什么工作?”师太忽然朝他看过来。

“哦,我现在在网上写写东西。”鹿时深回答的同时硬生生憋回了一个喷嚏。

“作家呀!”师太露出欣慰的表情,转而又变成莫名的惆怅,“哎呀,年纪大了就喜欢怀旧。一看到你就想到另外一个陆时生。”

怕什么来什么。

鹿时深已经刻意不提陈年旧事,却还是避不开这个话题。

他想着,提起谁都行,哪怕是当年那些难以启齿的丑闻,就是别提那个人。

但怎么可能呢?他们拥有差不多的名字。认识他俩的人,只要提起一个人一定会想到另一个。他们是命中注定的一体两面。

“小鹿,你们联系过没?”师太继续关心,全然没注意到鹿时深眼神里的逃避,“那个臭小子,前年年底就回国了,非等我住院了才来看我。你也是……一个个毕业的时候说什么‘不忘师恩’,我看都忘了。”

原来,后来他出国了。

鹿时深勉强笑笑,嘴角像被挂了石头,抬起来有千斤重:“没联系,我平时工作忙,好多同学都不联系了。”

“哎呀,那可惜了。就你来之前没多久,那个臭小子刚走。”师太惋惜道,“本来刚好可以聊聊。”

鹿时深也短暂地可惜了一下,又马上觉得庆幸。见不到面也挺好,至少还有一些幻想的余地。见了面恐怕免不了一番“伤筋动骨”。

忽然有人敲门。鹿时深得救了似的,借着去开门的机会,终结了这个致命的话题。

门一开,鹿时深和门外的人都傻了。

……

陆时生没想到,再次见面会是这么突然。

门一开,那个人就站在眼前,长高了,还是很瘦,脸庞变得成熟,眼睛还是大,眼角和鼻头都是不正常的红色。

看见来人是陆时生,那人瞳孔里闪过一丝震惊,而后变成惶恐,最后藏于沉静。

“施老师,我忘记拿围巾了。”陆时生越过鹿时深的头顶,把目光投向病床上的老师,仿佛眼前的人不存在。

鹿时深好像被门把手烫了一样,猛缩回手,悻悻逃回沙发角落坐下。

“说曹操,曹操到。”师太笑起来,“回来了就别走了,刚好小鹿也在。你去他旁边坐。”

陆时生礼节性地朝鹿时深的方向点了点头,眼神却根本没有落在鹿时深身上,而后开口:“不坐了。以后有机会再聊,今天还有别的工作。”

“工作工作,陆大律师真是忙死了。”师太不满意,还是和以前一样,她定了的事儿别人轻易不能拒绝,“去坐着,聊五分钟再走。”

陆时生犯不着这会儿和病人较劲,何况他今天并没有别的工作。他只是单纯不想坐在那个人身边,他与那个人无话可聊。

鹿时深识相地往沙发更角落里挪了挪,给陆时生留出空间。陆时生没领情,往沙发边的墙上一靠,没有要和人聊天的意思。

两个人陷入了沉默的博弈,较量着抗尴尬能力,控制着表情,抵抗着心里不断冒出来的各种情绪。

经年未见,两人都成了功力十足的演员。

但最后,鹿时深还是先败下阵来,客气道:“好久不见。”

“也不久,十三年而已。”陆时生掐断了话头。

他就那么站着,依旧平静冷漠,依旧身长鹤立,把一套深蓝色条纹西装称得像橱窗里精致的展品。

“哈啾。”鹿时深不合时宜地又打了一个喷嚏。

几乎同时,陆时生的眉头微不可见地皱了一下。

两人就这样僵持了不知多久,期间,鹿时深又打了三四个喷嚏,陆时生则不断抬手看表。

五分钟而已,仿佛油锅里煎熬了五小时。

……

“施老师,我一会儿真有事儿,等手术前再来看您。”陆时生忍不了了,但声音里没有情绪,“刚好小鹿住的地方离我公司近,我顺路带他。”

“行行行,你们去吧。”师太也没注意他们俩聊了没,但都要搭顺风车了,应该是聊得挺好。

陆时生起身往门口走,发现鹿时深没跟上来,回头催促地看了他一眼。

鹿时深这才怔忡着起身跟过去,临出门才想起来还要和师太道别。

鹿时深想不明白,他们两人明明什么也没聊,陆时生为什么突然编了一个借口带他出来。而他竟然就这么没有犹豫地跟了出来。甚至此刻,他都不知道要去哪里,却几乎是无意识地在跟着陆时生走。

陆时生大步走在前面,两条长腿甩得很快,根本不在意后面的人能不能跟上。他的背影还是和以前一样欣长挺拔,比以前结实了一些,头发是精心打理过的,不像以前那么散漫。

两人一前一后,无声快走,胸口都像塞着一团棉花,堵住了很多情绪和话语,都憋闷得厉害。一走出住院楼大厅,秋日的冷风迎面而来,终于吹开了一些憋闷烦躁。

清新的空气钻进鼻腔,鹿时深觉得过敏症状有了一些缓解。

“花粉过敏了?”陆时生兀地停下,扭头问。

二人站在通往停车场的半露天长廊里,天忽然飘起丝丝秋雨,落在身上,凉意渗进皮肤里。

“嗯,有点。”鹿时深生硬地答,发现自己都不会说话了,“你怎么知道的?”

所有人都没发现他过敏了,除了陆时生。所以他才找了借口带自己出来吗?他这是在……关心自己?

“眼睛红得要哭了似的。”陆时生用一种平淡地语气说出了一句旧友之间才会有的调侃。

鹿时深拿出手机,借着屏幕反光看了一眼。眼睛真的红得厉害,鼻尖也红红的,有点滑稽。再次见面,没成想,自己竟然是这么狼狈的样子。

陆时生遥控开起了眼前的一辆银色大型suv,默默坐进驾驶座。鹿时深自觉绕到副驾驶,伸手开车门,却发现门锁着。

他透过玻璃窗看过去,陆时生没什么表情,按键降下了副驾驶这边的车窗。

“你该不会真以为我要送你回家吧?”陆时生说话时露出一种难以置信的神态,“鹿时深,没想到十三年过去了,你还是这么没脑子。”

没脑子。陆时生以前经常这样数落他。

一句话像一道惊雷,把封藏的记忆劈开,往昔种种掉落一地。

鹿时深被这句话钉在原地很久很久。等他回神,银色suv已经开远了。秋雨落在身上,让他一阵阵发冷。

原来,是他自作多情了。

也对。陆时生凭什么要关心他?还能跟他说句客气话,还能用正眼看他,这大概已经是陆时生最大的仁慈了。

鹿时深苦笑一下,在秋风中把卫衣领子一紧,往医院大门走去。那萧瑟狼狈的样子,像是落荒而逃。

可刚走到医院大门口,他又忽地一扭头,疯了似的往回跑,一口气又冲回了师太的病房。

“施老师,我也忘记东西了。”鹿时深本来就过敏,跑得又气喘,样子更加狼狈。他不顾众人好奇的目光,径直走进病房,拿走了衣架上的一条深灰色围巾。

……

他鬼使神差地把这条不属于自己的围巾绕在自己的脖子上,鼻尖便嗅到一股淡淡的男士香水味儿。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围巾上仿佛还残留着那人的体温。

他贪婪呼吸着围巾上的香水味,不知不觉走出医院大门,走进无人小巷。

雨变大了,鹿时深合眼抬头,冷雨掉在眼皮上,寒意把几乎要冲出眼眶的滚烫一点一点压回去。

鹿时深,不是你说的,再也不要见面吗?现在,你又在后悔些什么?

……

陆时生一脚油门猛开出去不知道多远,终于找到一条僻静的巷子。他停车走进雨里,无声点了一支烟。

医生说他脆弱的胃经不起更多香烟的摧残。回国后不久,他就戒烟了。但此刻,他必须要一点慰藉。

天渐暗了,手指间,烟头的一点火星,明明灭灭了不知道多少次,直到烟雾包裹住所有失控发疯的情绪。

陆时生,你丫在搞什么?十三年了,你又要在这个小兔崽子身上犯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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