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our.008孤独者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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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第孤
孤四独
独幕者
者使
使命
命
Ⅷ
「对不起。」
「现在知道说对不起啦?我警告你别过来哦,要是你敢碰我一下,我就把你下面剪掉。」
「……」
不大的树洞里,黑若斯和银的一唱一和不停重复着。
两人间,受到最大震撼的自然是黑若斯无疑。
少女裹着银硬塞给她的那件大衣,将两只小脚也缩在仅存的温暖一点温暖之中,抱着膝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而银则蜷缩在黑若斯一旁,浑身湿漉漉的衣物早已被黑若斯扒下丢进了大雨里,因此只能畏畏缩缩地抱着一圈绷带,躲在树洞最深处的旮旯里瑟瑟发抖。
「我说你真是出息!好好地突然发一通火嚷嚷着要去救人,结果人没救着还把自己弄成这幅蠢样。你难道是白痴吗?
「脑子给那些八爪怪抓坏了不成?不,不能仅仅将你以白痴来定义,因为白痴是不可能在大雨天这么准确地找到其他人的。」
「你就是只猪也是比较聪明的猪,让人在想抽你两鞭子的时候突然喂你糖吃。」
黑若斯一见银那颓废的模样就气不打一处来。
在狠狠得骂了他一通后,她便把那件大衣严实地铺在了银的身上。
接着自己抓起了一团绷带,倚靠着冰冷的树皮搓着脚丫。
「是……对不起,我就是白痴,我比猪都不如……咳咳咳咳……所以,我现在能求你和我契约,然后想想怎么去救香格拉蒂的对策吗……咳咳咳咳。」
银阴沉着一张脸将大衣抱在胸口,同时嘴角不甘心地龇起,诉说着自己的决心。
「大少爷!您还惦记着这个啊?我——哼!要我说几次,就算你契约了也没法和圣骑士斗啊!你烧糊涂了吗……」
「也算是香格拉蒂对你一片忠心的回报吧,真是的,为什么我活了八辈子也没遇见像你这样的主人呢?」
黑若斯被“契约”一词一呛,气得她抬脚就对着树洞的外壳一踹,最后因为用力过猛只好忍着疼将责任全部丢到了银的身上。
“为什么都这种时候了,你在心里还挂念着其他人呢?”
「因为,因为我现在只有你了,黑如斯……」
似乎没有注意到黑若斯的自讨苦吃,银耷拉着双眸没精打采地吐出了一句话,看来发烧已经到了很严重的地步。
「呜呜呜,痛死了,该死(小声)。蛤?请问你这个‘我现在只有你了’是告白一类的东西吗?很抱歉啊,我黑若斯可不吃这一套。」
「你现在要做的是老老实实得给我休息!不要再动任何‘拯救香格拉蒂’一类中二病少年为了夺回挚爱的妄想了。」
然而即便银已经如此潸然泪下地恳求,但黑若斯却仍然没有消气。
少女抱着胸一脸嫌弃地用眼角的余光看向银,而嘴上却又说着“关心”他的话,让银只能哑口无言地缩成一团,然后聆听着黑若斯的“辱骂”。
「我对不起,对不起。刚才是我不对,我是比猪还笨的白痴……但是和你分开后我就明白了。」
「我这样一个废物根本救不了香格拉蒂,就连一道水沟也跳不过去……所以我才想求助你的力量,黑若斯……咳咳咳咳咳。」
银艰难地转了个身子冲着黑若斯哀求道。
「我求求你,以后无论什么事我都听你的!求求你和我契约吧,这样我们就能有力量应付十亚的通缉了!」
他真的太绝望了,绝望到就算黑若斯让他立刻冲出树洞,裸奔一圈再回来也是可以立即去做的。
香格拉蒂对他太重要了,重要到哪怕分开一秒,银都觉得现在呼吸困难。
“只要和契约就好,只要给我力量就好……我太弱了,我太蠢了,我连手掌心的东西都握不禁,只能让它像水一样流掉。”
“所以,求求你。和我契约吧,让我能用力紧握住手中的事物吧。”
「不要。」
「……」
“怎么会。”
然而让银更加绝望的是。
在他面前的那个少女,神情十分冷漠地说出了拒绝的话:
「看着我干什么?要是一直盯着我看就能契约的话,我这八百年来是不是只要去当脱衣舞娘就能找人契约?」
黑若斯的绿眸注视着银的灰瞳,然后不屑地说道:
「你以为自己的尊严很值钱?你以为只要哭哭啼啼的就能博取别人的同情?你以为男儿膝下有黄金只要下跪就能捡到?」
「少自以为是了!」
黑若斯将裹脚的绷带甩在了银的脸上,然后驼着身子指着他的鼻梁怒吼道。
「这就是你长这么大做人的底线?卑微,下贱,没有骨气!」
「你敢不敢抬起头跟我说话?敢不敢不要躲躲闪闪的?银不是个少爷么?」
「你不是口口声声说要和我当朋友的吗!既然我们是朋友,那你为什么要这么低人一等地求我,好好跟我说‘我需要你的帮助’不就结了吗!」
少女一把拽起了银湿透的衣领,将自己的额头抵着他的眉间。
与此同时,在树林外的高空中,一道刺眼的白光伴随着一声闷雷在两人的头顶处炸响。
将黑若斯如此激昂的演说衬托得淋漓尽致。
而事实上,黑若斯说的这些和银这二十年来的生活,几乎完全吻合了。
卑微?
“是啊,我天生就是个不会魔法的白痴。就算是家族的长子,也不过是为了‘笑柄’一词锦上添花罢了。”
下贱,没有骨气?
“很中肯的评价,在姐姐注意到我之前,逆来顺受就是对我童年最完美的概括了吧。”
你不是个少爷吗?"
“少爷?哈哈哈哈哈,你看我哪一点像少爷了,就连早餐都得自己做,还得照顾着那个女仆不要犯懒癌意外死掉。”
“明明就是个废物,哪敢自称少爷呢?”
回想起凡此种种,银的眼眶再次不争气地流下了两行泪来。
紧接着,就在银被黑若斯的这声呐喊刺激得即将奔溃的时候,少女再次开口了:
「你以为我不想和你契约吗,银?我当然想啊,甚至对和你契约的那一刻产生过美好的憧憬啊。」
「所以我不希望和这样狼狈的你契约,这只会摧毁你的梦想,将你绊倒进更深的深渊里。」
「更何况,现在的我根本没有力量和你契约了。」
似乎对两眼无神的银失去了兴趣,黑若斯将失神的银丢回了原位再补了一脚。
少女还拿起那圈凌乱的绷带裹住了脚丫,坐在一旁不停地唉声叹气。
不过,就在银的意识即将跌入谷底那一刻。
他一直牵挂着的“契约”信息使他终于清醒了过来,在听见阿丽儿那无奈的语气之后,银马上无视了自己的病伤窜了起来:
「等等,等等!咳咳咳咳……黑若斯!你刚才说没有力量契约了是怎么回事?这是什么意思!」
「喂喂,你怎么突然这么有精神了?没有力量契约这句话还不好懂吗?」
「还不都是怪你们,刚才突然把圣武士骗到我的面前!」
「难不成你觉得我这个没有契约者的代灵,做出那种攻击是随随便便的事情吗!」
黑若斯被银的质问吓了一跳,松开了抱着膝盖的双手把他推到了一旁:
「我——黑若斯!现在就像电池一样没电了!在你只顾着香格拉蒂的时候。」
「我可能在下一秒就要消失,真正如你所愿离开这幅身体沉睡了,现在你满意了吧?」
少女瞪起了那双莹绿的眼睛,宝石色的湖水中隐匿着愤怒。
「我……」
银被黑若斯一推,脑袋也不偏不倚地磕到了一块树疙瘩上。原本就昏昏沉沉的思维此刻更是雪上加霜,让银头疼欲裂:
「怎么会这样?总,总会有办法充电的对吧!黑若斯,黑若斯,我错了,刚才的事情都怪我。一定有办法解决的才对!」
「是你顺着愿望找到我的,也是你把我从霍恩手下救走的。现在,你不可能就这样撒手不管,我现在要你不要阿丽儿!」
银不顾一切地按着头爬起,然后一把抓住了黑若斯的脚丫死死不放。
在他看来,黑若斯是他目前唯一的“希望”了,所以他决不想接受黑若斯离开的事实。
于传说中不可知存在中衍生的“代灵”。
从黑若斯表现出强大的“不可视能力”操控度来看,如果真如少女所说。
契约后力量可以获得质变,那么她就是银现在最管用的一张王牌。
可以救回香格拉蒂的王牌。
为此,银可以付出一切与黑若斯进行“契约”,哪怕契约的代价是牺牲香格拉蒂或者自己的性命。
姐姐阿丽儿曾经说过,“只要有光还在照耀,那么我能做的,就是伸出手去捕捉它。”
可黑若斯却说,“我可能在一秒消失,真正如你所愿离开这幅身体沉睡了”。
“才没有!我才没有想要你离开阿丽儿的身体……求求你,不要离开,我一个人……什么都做不了。”
「你是变态吗?说了多少次!不要再露出这种眼神了,你的尊严都给狗吃啦?」
或许是银的表情太过悲恸,抑或是黑若斯觉得再这样蹂躏银的意志也无济于事。
少女放弃了想要一脚护在银脸上的举动,转而长叹一声,伸手小心地回握住银的双手。
「放手啦!你想要抓到什么时候?我真怀疑我两百年前是不是和你的家族有过恩怨。」
「看着一个美少女在一边一丝不挂也不想着凑过去取暖,你该不会连第一性征的功能也烧坏了吧?」
「哼,现在能请你别苦着一张脸,好好地听我分析吗?坐过去点!」
黑若斯将银的手从脚上掰开,接着和他并肩坐下把大衣也盖在了自己身上。
「那你……能保证不会消失吗?我什么都听你的……所以,求你不要抛下我。」
神志不清的银照着黑若斯所说,两人挨在一起披着那件黑色外套凝视外面的雨幕。
只不过在黑若斯眼中,树洞外的是下的是雨,而在银的眼里,树洞外阴森得就像是地狱。
让少女没有想到的是,银烧的实在是太严重了。
以至于黑若斯在靠着银的身体取暖的同时,也不由担心他会不会因为发烧而挂掉,所以说话的语气也温和了很多:
「才不会咧,我要是消失了谁来保证你对这具身体没有非分之想啊。」
「你……你别乱动啊。总之你烧这么重长话短说吧,现在我们面临的问题,还有今后的动向。」
大衣里很温暖,不过黑若斯知道,这些温暖绝大部分都是银那暴高体温的功劳。
她嘴上虽然说着打击银的话,但身体却很老实地搂着银的手臂取暖,同时在心里默默祈祷着银的烧能够快点降下来。
所幸银这个时候脑袋也糊里糊涂的,不然一男一女赤身**地缩在一团,指不定让两人多尴尬。
「首先是关于处境的问题,如果谁要搞一个最惨遭遇竞技的话,我觉得我可以直接摘下第一名。」
「因为我们现在的处境实在是糟糕透顶,我活了八百年也没经历过比现在更身陷囹圄的事情!」
「而单论契约过程的刺激程度,在往届的主人中,你也可以算是翘楚,被圣骑士围剿什么的令人不抱期待啊。」
黑若斯把头靠在银的肩膀,一边骂骂咧咧地说话一边希望最近能靠这种方式让银“冷”静下来。
遭遇十亚圣武士亲自逮捕,并且在‘重伤’他后安全逃离。
光是这些就足以让十亚高层定义为誓仅次于魔人族入侵的严重失态了吧?
在感受到银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后,黑若斯索性把腿也搭在了银的身上继续说道:
「就像之前我说的那样,十亚的圣骑士是象征着‘不败’神话的存在。」
「他们一旦进行任务失败,那么那项任务就会被十亚列为堪比天灾的紧急事态。」
「所以今后,我们要面临的,可能就不仅仅是一个圣骑士,而是一整个安德亚教廷。」
「你甚至还有我的画像,在那个霍恩被击败的时候,也许已经被所有十亚在莱恩之域的教徒获取。」
「第一个事态,我们无处可去,无家可归,只能在荒野中游荡苟且。」
少女的声音非常沉重,她语气中压抑的感觉甚至让懵懵懂懂的银也感到了一丝压迫,强打起精神说了句:
“然后?”
「然后?哼,也得托你重病的福吧,要是你意识还清醒的话就不会说出这么风轻云淡的话了。」
黑若斯噗嗤一笑,将右手掌心抚在了银的胸膛:
「然后啊,我们可能连撑到这场雨结束做不到,说不定在下一秒就有十亚的教徒来款待我们了。」
「不过这样也好,起码能获得干净制服一套,还有温暖家居一厅,没准还包三餐,附送全套sm服务一份。」
「十亚的人……会这么好心吗?」
没听懂其中含义的银浑浑噩噩地说道。
「呆子说白了就是送你监狱终身游啊。当然以你被圣骑士通缉来看,我们会面对的多半是就地正法,而不是严刑逼供。」
少女似笑非笑地揪起了银的耳朵,接着神情凝重地说道:
「而我们要面临的第二个事态,实际上已经发生了。」
「嗯?」
「你还嗯,说的就是你,现在发烧了我到哪给你找医生治去?本来我还想趁刚才雨还不大的时候…」
「和你试着走出这片森林,看看这里是莱恩之域的什么地方。现在倒好了,老天爷都被你这白痴蠢哭了…」
「雨下得没玩没了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停。」
「我……我没关系的。只是区区发烧而已,比当年灵灾的时候,我全身粉碎性骨折差远了。就是,有点晕罢了。」
「灵灾?我记得灵灾每隔三百三十三年才会爆发啊?算了,反正这块大陆从来没有太平过的时候,现在也没有闲功夫纠结这些东西。」
察觉到银的意识越来越模糊,黑若斯却只能无奈地抱着银的身体心如刀绞。
所谓代灵,在契约之前的能力其实十分弱小。
而少女在不久前,因为被霍恩全力缉拿的缘故。在那阵毁天灭地的炮火之中,她透支了维持自己存在于世界大陆的力量。
现在的黑若斯,身体状态其实比发烧的银也好不到哪去。
四肢无力,头脑晕厥,仿佛在一秒她就会闭上双眼陷入永恒的沉睡之中。
“但我……现在还不能离开。”
少女在心中暗自想到,接着她将身体贴紧了银的手臂,试图将自己所能给予的最后一点温暖将其覆盖。
「啪嗒。」
「嗯,什么啊,都这种时候了你还毛手毛脚的!要不要脸啊你!」
「嗯——?蛤?你在……咳咳咳咳,说什么啊。」
可突然间,就在黑若斯枕着洞外的雨声快要睡着的时候。
她突然感觉到胸口被什么东西给捂着,触感非常地湿润,像极了人的手掌。
「你还装蒜!你看看这是什么——诶?这是?」
黑若斯的脸蹭一下就变得红润了起来,紧接着她一把掀开好不容易才被两人体温给捂暖的外套。
将自己的胸脯敞开在了银的面前。
「这是啥?」
「不……不知道。呜,看起来好像是珏天的文字呢?」
两人不约而同地看向了黑若斯的胸口,只不过注意力却都没有停留在那傲人的双峰。
银和黑若斯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张被雨浸透,呈完美弧形贴在“脂肪”之上的卡片。
那是墨祾在餐馆,义无反顾塞给银的一张名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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