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主的嘲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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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里娅.麦卡蒂，出生在河镇的一个普通家庭里，双亲收入不高，但家庭生活勉强得以维系。
她就跟身边的其他女孩那样，普通地长大、普通地礼拜、普通地做工……一切的一切，都是那样的普通。
布里娅年轻时最常问自己的问题，便是——
‘主真得在天上注视着我吗？’
圣人的雕像就在她的眼前，虔诚的祷告并不影响心中的困惑，一成不变的日子里少女寻找着自己的意义。
‘如果祂真得注视着，为何我的人生是现在这般？’
后来她去大作坊里当了一名小小的织布工，嘎扎嘎扎轮转不断的织布机占据了布里娅生活中的大部分内容。
劳累和疲倦代替了心中的不安与期待，最后便只剩下一日日逐渐麻木又顽强的心。
她不会再去问那个问题，因为她已经隐隐有了答案。
再后来，布里娅在父母的介绍下，认识了一位年纪稍小于自己的男人尼加提·里维。
从第一次见面开始，布里娅便知道对方会成为自己的丈夫，或许是某种启示，但那过于的自大了些，便只能归结到尼加提深藏灼热的眼神。
他常常拜访自己的家，并为布里娅的父母带上礼物。
几次之后，他邀请布里娅去逛街……他给她买了一帕蓝色的花绢作礼物。
他又邀请布里娅去家中做客，布里娅在那次见了对方的父母。
最后，他们在神父的主持下在河镇西北角的小教堂中结为了终身的伴侣。
布里娅直到现在也记得那个神父吟咏的经文：
“仁爱的主，还望你赐福于这对新人，用您的目光守望他们的家庭。”
‘神在守望着我们吗？’
布里娅的头脑中一闪而过这个问题。然后便又回到了忙忙碌碌的生活中。
买了房子、生了孩子、吃了贫苦……
为母多年的布里娅突然有一天便看见了自己此生的尽头——
以“布里娅.里维”这一身份，走向主的怀抱。
自那以后，她随着年岁的增长便越发得平和，也越发得虔诚笃信。
‘主啊，我知道我曾心有叛逆，但如今我已醒悟悔改，我不再奢求更多，而是满心欢喜地等待那最后的归期……’
子女长大了，离开了河镇……丈夫死了，独留她一人……
布里娅却和身边的其他信徒一样从未质疑过神对于每一个世人的“大爱”。
直到名为莉莉丝的怪物给了自己一爪。
手臂上是血淋淋的抓痕，药水洗过、纱布盖上，但那火辣辣的感觉却搅得布里娅整夜不眠。
她很快发现了瘙痒从手臂上漫开，像是有蠕虫在皮下撕咬繁衍。
头脑昏昏沉沉，辨不清时间空间，只是一味地睡下醒来、醒来睡下。
等布里娅重新清醒过来时，她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舒坦快活，好似身心一下子又回到了那个躁动不安的青春年华。
窗外的月光更令她振奋不已，强大的感官与身体能力令她的思绪膨胀不已。
‘这是在梦中……’
她不断地告诉着自己，却也由此心安理得地享受了那美好的一晚。
然后烧在身上的阳光便告诉了她何为现实与残酷。
无法入眠、食之无味……接二连三的打击如海浪拍打沙堡般摧毁着布里娅的世界，而重返岁月的面容更是魔鬼的低语。
她明白，这好似神圣却绝非神圣的权柄绝不应落在自己身上……
为了避开世人质询的目光，
布里娅不得不行于夜间、躲去它处。
而腐烂和嗜血是崩溃最后防线的连击……
‘主真得在天上注视着我吗？’
死咬着眼前少女的颈部，痛快地饮下绝美的鲜血，布里娅还有闲情雅致思考起这个尘封已久的问题。
‘如果祂真得注视着，为何可以容忍我犯下如此罪孽？’
尚存一息的少女被扔在了地上，布里娅夫人就要离开，却又停了下来。
‘如果让她活下去，她就会变得跟我一样……那不如……’
布里娅轻柔地扶起了少女，给予她“最后的仁慈”。
‘不如让我再喝最后一口……再喝最后一口……’
布里娅夺走了少女的性命，但随后的事情却不如她设想的那般……
死去的少女又站起来，没有变成吸血鬼，却蜕变为了活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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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里娅盯着失神的莉莉丝，奥莱却挡在了她的面前。
“所以，这些怪物都是被你所杀后，他们才变成这样的吗？”
布里娅看着眼前的男人，他依旧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自己现在却可以从他的身上感受到死亡的气息。
“是的，但我只是不想他们如我一般……”
“可单纯的咬伤是不会导致人类转化为吸血鬼的。”
冰冷的话语简单至极，却比任何的刀刃都要致命。
“你说什么？”
布里娅感觉自己好像失聪了刹那，本以为不会再感到寒冷的身躯却又一次跌入至暗的深渊。
“你不用杀了他们，他们不会变成怪物……”
奥莱看向了活尸，他在它们的身上察觉不到活物的气息。
“换句话说，只要你不杀了他们，他们就不必变成现在这样。”
攻心的话术下，布里娅双目呆滞，颓然跪倒在地，**与悔恨淹没了她。
“主啊……是您在嘲弄我吗……”
莉莉丝看着眼前的布里娅，愤怒与悔恨充斥着心中，她下意识地踏出一步。
“布里娅……”
“住嘴！魔鬼！！”
布里娅一跃而起扑向莉莉丝。
一直戒备着的奥莱却翻手投出了一道闪电。
那蓝白的电光如长矛般穿梭，精准地击中了袭来的布里娅。
惨叫悲鸣中，那浑身腾烟的怪物竟没有立刻倒下，而是忍着剧痛和麻痹顺着阶梯逃了出去。
奥莱正欲追去，莉莉丝却一把拦下了他。
“莉莉丝，我知道你一时无法接受，但我们必须……”
“我是无法接受！”
莉莉丝吼道，她褪下了头上的兜帽，露出自己腐朽的半身与扭曲的表情。
“但我必须承担起我的责任。”
愤怒令她的双眼越发猩红，悔恨令她的心跳重新复苏……跳得她胸腔剧痛、血液狂涌……
莉莉丝追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