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十六.节日沐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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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奥莱和莉莉丝来到河镇已经快过了一个月，时间渐渐来到3月21日——重生节。

那位传说中的圣人、神的孩子、三位中的“圣子”，在还是一介凡胎肉身时，因为积极宣传自己建立的新教教义而受到了根深蒂固、势力庞大的古伽教迫害，最后惨遭审判与刑杀。

圣人死后被其信徒背负至一处洞穴埋葬，下葬后的第3日，得蒙神恩、复活重生，复活的圣人跑出洞穴被古伽人士兵亲眼目击，又在40日后升天。

信徒们把圣人重生当作是神的权能战胜自然法则中的死亡与人类本性中的罪恶的铁证与象征，更加证实了“信者得打救”的教义。

连那刑杀圣人的工具也成为了“获胜”的标志，被教义与信徒所接纳信奉。

圣人重生的那一天，3月21日，至此变成了名为“重生节”的节日。

每一寸神光普照的土地与每一位信奉神圣的信徒，每到了这一天，都会举办各式活动去纪念昔日圣人重生的伟大与神圣胜利的伟大。

同时，在节日前后进行长达40天的“戒律周”，要求人们不可喝酒、不可闹事、不可奢靡、不可娱乐，哀悼圣人所受的苦难与效仿最初的“信者得打救”。

自然，奥莱对此的一切，包括圣人重生，都保持着“质疑而暂且不信”的态度。

这个世界这个时代对于“重生节”的质疑不仅来自自己这个异乡客，还有极少极少的本地人。

奥莱便认识一位仪表堂堂却离经叛道的牧师神父，他本人还曾是某所神学院的神圣修辞学的教授，平日里在一众善男信女面前一口一个“我们的主”，背地里拉着奥莱去古伽人那喝酒寻欢的时候倒是大言不惭、胡言乱语。

说什么“重生节是为了取代古伽教的逾门节才出现的”、“圣人根本没有复活过或者说他那时就没死过”、“宗教的东西不信是清醒、信则是安慰”诸如此类。

奥莱认可一些、怀疑一些、不认可一些，但还是满喜欢和那位神父作朋友的。

莉莉丝帮着奥莱在煮熟的鸡蛋上涂上红色的颜料，那些颜料来自某种植物的汁液，是完全可以被人食用的。

他们准备了这些代表着“生命”“活力”的“天鹅泣血”，准备待会拿去参加社群的活动，分发给河镇的孩子们，让他们去玩传统习俗中的“寻宝游戏”。

对于河镇的邻居、街坊，奥莱和莉莉丝秉持着“不强求不排斥”的顺其自然态度，莉莉丝是不感兴趣，奥莱则是有意控制与他们的交往，减少秘密暴露的可能，本质上是一种对于双方的负责与保护。

最后他们便活成了这条街上的“孤僻隐士”，寻常时候基本只与必要的人物来往。

但节日的时候是不能这样的。

在闪尼瑞亚，节日是一种从“土地和宗教”长出的概念。

昔日为了找到可能存在的第二股超自然力量，奥莱特意研究过中古时期的历史。

那时的闪尼瑞亚人还不叫闪尼瑞亚人，不如说如今这片大地上彬彬有礼、信奉神圣的绅士淑女，他们的祖先都是被称为“野蛮人”的南部侵略者。

他们不事耕种，从大陆南部一路向北杀来，把中古北方的主人赫曼人好一顿折磨。

得胜常驻北方后，野蛮人的一支渐受教化、改信经义，方才慢慢变成今日的闪尼瑞亚人。

他们开始从事耕种，便不得不重视、观察、总结、传承关于“土壤”“节气”“天气”等与农耕密切相关的自然规律。

再加上那时所占领的地区面朝外海却不接内海，与外界交往偏少、较为封闭，便培养出了一种“自耕”的传统。

这一点可以去看看他们亲爱的邻居、时代的敌人、蛮族的后裔“多利维亚”，他们因为接壤多国、临近内海，便未改多少野蛮人习性，在王族的带领下四处征战、开疆拓土。

早期的多利维亚人普遍认为战争是光荣的、农耕是耻辱的。

如此一来，闪尼瑞亚人为了更好地纪念有关神圣的日子，也为了提醒民众时节的变化，“节日”便出现了。

而具有“虔诚”“自耕”传统的闪尼瑞亚人也重视乃是敬重“节日”，他们过节往往朴素、简单、纯粹、传统而克制。

每一个节日由此承担起了不容忽视的重量与意义，变成了每一个社群联络感情、每一个城镇乡村齐心协力、每一个闪尼瑞亚人团结一致的关键机会。

奥莱认为，或许正是这些以节日为代表的民俗传统，而非宗教信条，才把闪尼瑞亚人联系在一起，成为了一个独立的民族与完整的国家。

奥莱和莉莉丝可以不重视他们与社群之间的“友谊”，但不能不重视节日，不然他们和社群之间或许将再没有所谓的“关系”。

人类社会中，少数群体如果将自己与大多数群体割裂开来，那必然会招致来自群体内部与来自群体外部的双重毁灭。

想要长居河镇、平静度日的两人便不厌其烦地为本地的重生节做出了自己的努力与奉献。

还别说，经过重生节后，同一条街上的居民对于两人的态度都热诚了几分，隔壁的布里娅老太太甚至上门送给了他们一只香喷喷的派作为礼物。

虽然莉莉丝吃不到什么味道，但她还是觉得有点小开心。

而看着莉莉丝嘴角的笑意，奥莱也开始思考自己一直以来坚持的社群方针是否真的正确。

但最起码，这次节日他们过得充实又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