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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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西沉，闷热了一整个白天的鹏城终于迎来了一丝清凉。
展会里还是人头攒动热闹非凡，但是忙碌一整天的二人组却悄悄从热闹的会展中心溜走了。
“小苏，想不想吃烧烤？”焦曲已经把白天自己出的糗忘得干干净净，此刻只想溜出去吃顿好的。
“可以啊，我还没在鹏城吃过烧烤呢。”苏合香一听也馋了，虽然还坐在车里，但是感觉已经闻到了那股混着烟熏的肉香了。
“出发！”焦曲一踩油门出了停车场，“哥带你去吃正宗的鹏城大排档！”
苏合香有些不太明白，“大排档还有正不正宗？”
“那当然了！”焦曲来了精神，“南方城市夜生活多，鹏这边好多大排档。有些摊位虽然叫大排档，没有一丁点烟火气，跟外卖半成品一个味；有些味道很好的小摊，不是藏在居民区，就是流动不固定的，能吃到都是运气！”
“那我们今天有没有这个运气？”苏合香笑着打趣了起来。
“那必须有啊！”焦曲看着爱徒，面上满是得色，“你不会真以为我是偷懒翘班，提前溜走吧？”
“哦，不是吗？”
“当然不是！我已经打探好了鹏城第一大排档今天出摊的位置，去晚了好吃的就没有了！”焦曲晃晃脑袋，笑的一脸得意，“交给焦老师吧！等会要是不好吃，我命都给你！”
“？？？”
苏合香被突如其来的给命文学撞的一懵，怎么别人的给命是爱的你死我活，自己的给命文学是大排档的烧烤好不好吃？
“你的命我就不要了，要是不好吃，罚你连着给我讲三套物理卷子。”
“咳……那什么，口味比较主观，你要是每一口都觉得不好吃，我就给你讲！别说三套，十套都可以！”
焦曲先是短暂的心虚了一下，而后很快又给自己建立了自信，开始放起狠话。
不是焦老师害怕讲课，也不是苏同学上课不认真，而是苏合香在物理这一块真的反应有些过快，总会抛出一些比现在学习更深的问题。只讲几道题还好，讲几套卷子焦曲就该担心会遇到自己回答不上来的问题了，这多毁焦老师聪明人的形象！
“好，这可是你说的！”苏合香笑眯了眼睛。
其实按照焦曲的口味，这个大排档的滋味绝对不会差的，但是看焦老师信誓旦旦的样子，苏合香就忍不住想逗他。
“我说的！”焦曲挺了挺胸，给自己壮壮气势，“我跟你说，不是我吹，这家是真的好。食材调味我就不说了，单说他家这炭……”
焦曲越说越起劲，从这家大排档用的炭一直说到不同器具烤制的肉类有哪些不同的风味，从带着炭火香气的烤串一直说到西昌火盆烧烤。
现在的焦曲已经不是那个心心念念要营造高冷酷盖形象的焦曲了，而是24k纯碎嘴子，话又多又密又跳脱。
但是苏合香并不觉得这样的焦曲烦。苏合香这些年身边很少有像焦曲这样外向的人，无论是上司、长辈还是同事、助理，没有人像焦曲一样，活着这么热烈。
听焦曲天南地北地闲聊，其实是件很有趣的事情。
焦曲会讲量子物体的波动性质，也会讲柴火烤鱼和电烤箱烤鱼的风味差异；能够用浪漫的眼光看天体物理、智能科技，也能够用最简单直白的语言吃瓜骂人。
有这样一个朋友，怎样都不会觉得寂寞。
“诶，这都晚上了，也不知道有没有出官方回应。都在热搜挂好久了……”
就在苏合香怔愣的时候，焦曲已经说完了他的烤肉经，调转枪头吐槽起张利雪来了。
“我看看，说不定已经出了呢！”苏合香回过神，拿出手机开始搜索。
还真出了回应，已经爬上了热搜第七。
【华夏航天科工v：经调查，网上热议的《的哥归还乘客遗失物品被辱骂》事件中，当事男子已核实为新f航天装备有限公司员工，已对该员工停职调查，目前已与鹏城公安取得联系，对视频中所反映的事项逐一核查。
新f公司已与司机师傅本人及其所在单位取得联系，后续调查进展及处理情况在调查结束后将及时公布。
感谢各位网友的关注和监督！[1]】
“焦哥，华夏科工出面回应了。”
因为焦曲还在开车，不方便看手机，所以苏合香就帮着念了出来。
“哈，他完了！”焦曲笑得幸灾乐祸，“警察那边已经查出他的违规操作了，现在就等华夏科工和警察对对他到底偷拍了什么机密了。”
“我从研究所出来到现在也就三个多月，我走的时候张利雪还没去科工，估计现在也没在科工待太久。”苏合香敲敲屏幕，“好在他没去多长时间就爆出这种事，真正核心的机密他也没资格知道，不会真的泄露重要机密。”
“那可未必，他能进去，十有**靠的是暗箱操作，谁知道他进去干了什么。”焦曲撇嘴，“反正三到七年他是跑不了了。”
“出了这么大的事，还是在鹏城发生的，估计张家就是想保也不能运作。”苏合香垂下眼睛，敛去眼底的嘲讽，“张狂了这么久，合该头疼。”
“不说这些了，交给国家！”焦曲停稳车子，“下车去撸串！”
焦曲绕过来，直接把爱徒从车里拉了出来。
自己这个小徒弟哪都好，就是为人太正派了，这种性格不是容易过刚易折，就是容易思虑过重，把自己憋坏。
还是多带着玩一玩，发扬一下焦老师的优良作风。
自诩老饕的焦曲点了大半张菜单，把两人面前的小桌子堆得满满的，大大小小的碗碟和烤串错落有致摆在桌子上，烧烤的香气和牛腩煲的热气让夏日的夜晚更加热闹。
一般的大排档都是牛羊肉串，而这家烧烤摊却有着不常见的猪肉串。
苏合香很喜欢这家的猪肉串。
猪肉串刚端上来的时候，焦曲兴致勃勃的和苏合香献宝，“小苏，我敢打包票，你绝对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烤猪肉串。”
焦老师那条可以在众多资方老总面前款款而谈的舌头此刻再次上线。
从老板如何选食材说到老板的秘制调料和独特的烤制手法，语言之丰富、表情之饱满，一旁来拍美食节目的摄制组都想请他来当文案了。
刚开始苏合香是不太想尝试猪肉串的，这会让她想起小时候为了填饱肚子在烧烤摊后厨的那些被腥臊和血水浸泡的日日夜夜。
尽管现在长大的苏合香不抵触猪肉，也不抵触烧烤，但她还记得老板娘递给自己的那串猪肉串上缠绕的若隐若现的腥臭与难以言喻的肥腻。
或许是焦曲的长篇大论过于真诚，又或许是面前食物的香气过于浓郁，苏合香最后还是伸出手拿起了烤猪肉串。
与记忆中的腥臭肥腻不同，这家的猪肉串是提前腌制过的，并且烤的很干。
多余的油脂都被炭火逼了出去，只余近似腊肉一般的咸香。瘦肉切的比较厚，外层在旺火的烘烤下已经被美拉德反应度上了一层漂亮的焦色，而内里却还是比较柔软的。
苏合香还是第一次意识到“外酥里嫩”这个词还可以用来形容烤猪肉。
“味道不错吧？尝尝就换别的吧。”焦曲给苏合香倒上一杯雪碧，“不过我感觉你好像不太爱吃猪肉，咱们一起吃过那么多次饭，你吃猪肉的次数都可以数出来。”
“是吗？”苏合香顿了顿，开始回忆自己这段时间的食谱。
“第一次见面那会，你做了排骨，然后那一个月里除了一次玉米鲜肉水饺，我几乎没有见过猪肉……”焦曲开始掰着手指一次次数，“拢共也就做过四五回吧。”
苏合香有些不好意思，原来自己的食谱是这样的吗？
“那以后我多做猪肉。”
“别别别！”焦曲连忙打住，拿起桌子上的牛肉串放在苏合香面前，“我就是怕你不喜欢吃猪肉，想着让你尝一口就别继续吃了。”
焦曲是担心苏合香为了给自己面子，吃太多不喜欢的食物，才说口味问题的，没想到苏合香居然想改饮食习惯，这哪行？哪有蹭饭的把厨子口味给改了的道理。
苏合香没想到焦曲说这些居然是因为这个原因，低下头又咬了一口猪肉串，笑了起来，“没有不喜欢，真的很香，我很喜欢。”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在意自己的口味，苏合香有点诧异。
不管是研究所的前辈们，还是自己逃去江南收留自己的养母，好像没有人注意到苏合香其实不太爱吃猪肉这件事。
挨过饿知道饥的苏合香不挑食，军旅生活和过去吃的苦让苏合香能快速消灭碗里的一切食物，这还是第一次听见有人和自己说可以尝一口就别继续吃了。
苏合香嚼着猪肉片，心底有几分雀跃。
“喜欢就好！”焦曲松了口气，“千万别为了迁就别人而委屈自己，我的爱徒将来可是要载入青史的大工程师！”
苏合香被焦曲的豪言逗的想笑，“我还没过自考呢，你是不是对我太有信心了一点？”
“这叫太有信心吗？我这是对我和爱徒的充分肯定！”
语罢焦曲挑了挑眉，很是潇洒地一口撸光了签子上的肉。
“嘶——”
苏合香看到焦曲潇洒撸串然后迅速捂嘴的动作，有点懵，“你被签子扎到了？”
“没……”焦曲摸了摸嘴角，“被烫了一下。”
苏合香没听清焦曲的小小声，凑近道，“我没听清，你怎么了？”
“我被烤串烫了！”焦曲加大音量，松开了捂嘴的手。
这下不光是苏合香，周围的食客和一旁烤串的摊主都听清了。
老板娘还走过来帮两人调了一下桌子上的小炭炉，“小伙子，慢点吃，先吹一吹！”
焦曲：“……”
我知道我的声音可能有点大，但我罪不至此。
小摊上的人们欢声笑语，享受着夜宵的美好。远在西北的深宅大院里，风雨却将将凝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