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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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这种传单看起来有几分不太靠谱，但是燃起学习斗志的苏合香头脑一热就拨打电话报了名。
这个发传单的补课机构叫尚远教育，苏合香偶尔会在公交车站或者地铁站看到这个机构的广告牌，看起来也是当地有头有脸的大型教培机构了。
刚进机构的大门，就有三个热情的客服围了上来，苏合香在研究所泡了这么长时间，已经很久没有见识过这么热闹的阵仗了。
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就给苏合香排好了学习计划和收费明细。苏合香看了一下收费账单，自考本科要近三万。
虽然自己并不是拿不出这笔钱，但是在一个绝大多数人月收入只有三四千的城市，这笔费用看起来多少有点离谱。
客服还在努力给苏合香画学历提升的大饼，从师资到课程夸的是天花乱坠，话里话外透露着一股“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的紧张气息。
被吵的脑仁疼的苏合香趁着客服们说话的间隙，提出了自己的要求，“这个费用并不算便宜，你们说再多，我也不能感受到师资与课程质量的优秀，能不能给我安排一些试听课呢？”
“美女，当然可以给你安排试听课了！你可以先缴费，我们再帮你排课，要是不适应这批老师，我们还能给你换！你放心！所有老师都可以安排试听课的！”
“我可以付试听费用，如果试听满意，我再支付后续的课程费用。”苏合香又不是第一次进社会，哪里会听不懂客服的营销话术。
客服一听苏合香这么说，连忙劝道，“那你还要多花一笔钱，你要是付费试听的话，一节课300，十节课就是三千，你要是报了名，这笔钱不就省下来了？”
苏合香看到传单后那股上头的劲已经过了，已经不是很想继续考虑这个机构了，“那如果我试听不满意，你们还能全款退给我？”
客服避而不谈，“怎么会不满意呢？我们的师资……”
最后客服三人组用一节三百块的试听课留住了抬腿就想走的苏合香。
在一对一的教室没等多久，就有一个三十出头的男青年走了进来，“苏同学你好，我是你之后的语文老师许相，你可以叫我许哥，也可以叫我许老师。”
“许老师好。”
“这个是给你准备的讲义，今天是我们第一次上课，第一节课是非常重要的……”
许相把一张打印好的薄薄的纸放在苏合香面前，就开始一边开电脑，一边滔滔不绝地讲了起来。
五分钟过去了，许相在讲第一节课的重要性。
十分钟过去了，许相在讲语文学科在自考中的重要性。
十五分钟过去了，苏合香已经想拍屁股走人了，许相终于开启讲起了语文。
二十五分钟过去了，许相开始讲补课对自考的重要性。
三十分钟过去了，客服推门进来问苏合香的试听感受。
“首先，这节三十分钟的试听课，老师只讲了十分钟左右和课程有关的内容，也就是这三道题。”苏合香点了点面前的纸，“恰好这篇文章我看过，是《郑伯克段于鄢》，大学教材古代汉语一的内容。”
这句话一出，对面许相脸上自信的笑都快挂不住了。
许相强笑着，努力转移焦点，“同学，这虽然是大学教材上的文章，但是考点和知识点都是你自考时候会遇到的呀！”
“好，那我姑且认为你们机构可以从大学教材中找到自考的知识点，那这个句子，刚刚许老师讲的是什么？您还记得吗？”
“虢叔死焉？虢叔死了，怎么了？”
圈出句子中的焉，苏合香似笑非笑的看着对面的老师和客服，“那着焉字，那应该怎么翻译呢？”
客服没有出声，许相兀自嘴硬，“我们翻译讲究信达雅，我讲给你的翻译是调整过的，虽然焉字的意思不是完全对应的，但是句子的意思是通顺的！”
“这句话的应该翻译成‘从前虢叔就死在了那里’，焉是兼词‘于之’。”
许相拍案而起，“你说兼词就是兼词？高中都没读完，装什么文化人？”
苏合香已经懒得理这个机构的人了，站起来就想走。
“白听一节课就想跑？也不报名，也不买课？合着我刚刚说了那么久，是讲给初中毕业的白嫖狗听的吧？”
“小姑娘，你连个学历都没有，还不好好听课……”
“试听课也给你排了，课程内容也给你讲过了，你这个人怎么这个样子……”
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围着苏合香吵了起来，有个客服甚至边骂手上边舞着pos机，那架势看起来好像恨不得直接砸在苏合香的头上。
苏合香猛踹了一脚桌子，刺耳的声音让房间瞬间安静了下来。
“首先，试听是我的权利，不管是作为学生还是作为消费者，我都有试听的权利。”
“其次，我付费了,三十分钟三百块钱，你们也都同意了。”
“最后，你们围堵追骂像极了□□的威胁恐吓，我刚刚已经发短信报警了。”
苏合香话音还没落，许相就啪的一下摔了手上的白板笔。“你个小娘皮——”
“我来之前查了一下，最近的警察局离这里只有七百米，你们猜，警察还有多久到这里？”
“骚娘们你唬谁呢？不管你来不来上课，这三万你是想学也待缴！不想学也待缴！”许相挥了一下手上的教鞭，“你可以试试，能不能完整的走出这个门。”
“？？？”
苏合香都要被气笑了，明明是个规模不小的机构，怎么搞出一种黑恶势力的架势。
“砰砰砰——”
就在室内气氛渐渐僵持时，门外突然有人敲门。
“办事呢，敲什么？”许相想都不想，直接冲门外吼道。
“警察，开门！”
苏合香施施然看着对面慌得不知道怎么办的四人组，开口冲门外喊道：“警察同志，她们把门堵上了，还威胁我不花钱走不出这个房间！”
“里面的人如拒不配合，我们将采取下一步行动！”
听到外面警察的声音，几个人慌乱的互相推搡起来，房间里的空间本就不算大，刚刚苏合香踹桌子那一下让对面的空间更为紧凑，不知道谁的哪个动作撞到了门把手，吱呀一声门就打开了。
许相很快反应过来，放下了手上的教鞭，笑容讨好又谄媚，“警察叔叔，都是误会，误会……”
来的几个警察看起来还没许相大，不知道他哪里来的脸喊叔叔。
苏合香举起手机，“警察同志，我有进房间到现在的全部录音，可以证明他们威胁恐吓我！”
原本警察只是想口头教育一下，并不想大动干戈，但是有个客服不知道是不是太紧张了，直接和警察吵了起来，说到激动处甚至还动了手。
袭警还想全身而退？
最后在场的各位都被警察带走了，因为苏合香刚进这个机构时就开始录音，而且也不是过错方，所以警察只是简单的做了个笔录就让苏合香走了。
警方回执单给的很快，苏合香虽然没什么事，但这几个气焰极其嚣张的客服就没这么轻松了，直接被刑拘五天。许相作为主犯，和那个动手的客服一并按照袭警论处，直接拘役一个月。
收到警方的回执不久，保险那边赔付的金额就到账了。
因为在事故中，保险公司的男职员的不作为和恶意行动让苏合香在诊室受了重伤没能逃出去，所以苏合香找的律师和保险公司谈的最终赔偿金额非常地高。
只要苏合香不会想不开在一线城市买房，那这八位数的赔偿金足够苏合香舒舒服服的躺平了。
踩了尚远教育这颗雷后，苏合香对于补课机构的选择谨慎了很多，最起码知道上网查一查了。
如果范围划定在兰州，那么办理过合规手续的机构大大小小差不多有十几家，这十几家里一多半在网上的口碑都非常差，不是教师没有资质，就是机构乱象横生。
剩下的几家要么是一丁点评价都没有，要么是试听课就能感受到浓浓的不靠谱。
苏合香有点崩溃，自己只是想上个学，怎么搞得这么困难？
不过这段时间也不是全无收获，苏合香已经查清楚了自考需要的资料和流程，现在只是对自己贫瘠的知识储备不自信罢了。
断断续续折腾了小半个月，离把房子还给研究所的时间也越来越近了，苏合香还是没想好之后的路具体应该怎么走。
这天恰好冯姨休假，苏合香就买了些水果熟食上门去找冯姨蹭饭。因着苏合香上门，所长也提前下了班，回家一起吃饭。
冯姨拿出当年上山下乡喂猪的架势，往苏合香碗里夹了一大块猪肘，“小苏，你吃这个肘子！昨天你说你要来，我晚上就炖上了，在砂锅里小火咕嘟一个晚上。”
“哇！谢谢冯姨！我说我昨晚怎么梦里馋的都直流口水，原来是冯姨提前就炖上了肘子！”苏合香对冯姨的手艺大为赞赏，三下五除二就消灭了碗里的猪肘。
冯姨素来爱洁，猪肘处理的干干净净，别说猪毛了，就连猪皮表面那层油脂都刮得溜光。
猪肘是先炸再炖的，炸过的猪皮在卤汁里涨出漂亮的虎皮，经过整夜的炖煮已经呈现出琥珀一般的透明质感，而内里的贴骨肉还是嫩嫩的粉色，这一大块肉往碗里一放，底下普普通通的米饭看起来都变得格外诱人。
这个时候就时候用勺子连肉带饭的送进嘴里，肉皮带着底下的肥肉直接化开，汤汁和胶原蛋白都和下面的瘦肉混在一起，嫩滑咸香肉块不用怎么嚼就被苏合香囫囵吞下，这时再就上一勺带着肉汤的米饭，那味道别提多香了。
在冯姨的关照下，苏合香炫了小半个肘子，这让难得吃一回老婆做的肘子的所长坐不住，“小苏，你最近忙什么呢？听说你在上课？”
“没，在找合适的学校。”苏合香放缓抢肉的速度，“我学历太低了，现在闲下来打算去读书，先考个自考。”
“自考好啊，你先考个本科出来，然后再读个研究生，说不定还能回来搞研发！”所长一听就乐了，已经帮苏合香勾画起未来了。
冯姨也跟着点头，“是这个道理，小苏你要是读出来了，不管是化工还是物材，都是所里紧缺的人才。”
想起最近查的那些学校，苏合香突然觉得碗里的饭没有那么香了，“我想读材料，物理材料还是化学材料都可以，实在不行生物材料也不是不行，但是一般学校都不给自考生开这个专业。”
“怎么还不开呢？这不是歧视吗？”冯姨气的一拍桌子，“小苏你别担心，你黎叔跟高校打交道的时间比你工作的时间都长，让他给你问！”
冯姨扭头看向夹了一大筷子猪肘的所长，“老黎！你说句话啊！”
所长没想到老婆突然喊自己，手一抖筷子上的肉就掉了，“吃完饭我就去打电话问问！”
“黎傲松！你夹那么大一块肉干什么？医生让你吃那么多吗？”
所长只好调转筷子的方向，“老婆，这是夹给你的。”
看着对面夫妻二人吵吵闹闹的样子，苏合香忍不住笑了起来，这样轻松又日常的生活原来和自己离得这样近。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所长家温馨轻松的生活太过诱人，苏合香回到宿舍后瘫在沙发上发了几个小时的呆，仍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夜色渐浓，隔壁家小孩在妈妈的催促下不情不愿的练起了英语听力——
你有5秒钟的时间看试卷上的第1题，你将听到以下内容:
excuseyoutellmehowmuchtheshirt
yesit''sninefifteen
你将有五秒钟的时间将正确答案标在试卷上，衬衫的价格为9磅15便士，所以你选择b项。[1]
现在你有5秒钟的时间阅读第一小题……
听着隔壁录音机带着几分吃力的声响，苏合香眼前一亮，三步并作两步走，敲开了隔壁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