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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章 雪藏爱恨心若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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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他的瞳孔之中,倒映的的仍是那一人,从始至终也只有那一人。

韩沐清被钟离临炘捂住眼,只看到一片黑暗,然后就感到自己眼前一片血红,温暖的液体将自己完全覆盖,无论是脸还是身体。

不要看……

钟离临炘的余音在空中回荡不息,伴随着韩沐清断人心肠的凄厉哭喊,和周围的一片惊恐尖叫声。

韩沐清瘫倒在地,勉强想要站起身来,却又踉跄的摔倒在地,然后哭喊着拖着身体在地上爬行,虽然是闭着眼,却是准确的爬到了钟离临炘的身侧。摊开双手,只觉得手中都是粘稠和血腥。那个刚刚用温暖环抱着她的人不知道去了哪,凉风吹来,突然觉得好冷。

一片雪花飘落拂过的鼻尖,痒痒的,想笑,可是笑不出来,想哭,可是没有泪……

这一刻她突然理解紫菀和青黛……原来痛苦到极致之后……是这个样子的。

能够想见钟离临炘死状之残忍,他连到最后一刻都还不忘捂住的眼,不忘对她说——不要看。

那是他能做到的对她最后的呵护和温柔。

她僵硬在那里,把眼闭得紧紧的。

不看,不看,无论如何都不能看。

如果视线里没有了临炘,宁愿瞎了眼睛也不要再看。

“临炘。”韩沐清虽然闭着眼,依旧能准确无误的抓着那人的手,然后弯下身子紧紧抱着那人,完全不顾入手的只是浓腻湿滑,她的声音嘶哑痛苦:“沐儿回来了,沐儿回来了,临炘你睁开眼睛看看啊,你的沐儿回来了,回来了……”

“你说了……要等我回来的。”

苏雪丞看着这一幕,心头一阵荒凉悲哀,钟离临炘或许不知道,他的死,让清儿,让所有人都彻底的看清了清儿的心。

他的死,注定让清儿这一生都无法忘怀,成为他,他们永远无法跨越的鸿沟.

他的死,给了他最后的成全。

而自己,在清儿心里,除了恨,什么也不会留下了。

虽然,这本就是他想要的。

钟离临修双拳紧握,语调不忿中又隐含轻蔑和愤恨,还有一些连他都不明白的感觉。

“来人,拉开皇后娘娘,请皇后节哀顺变娘娘,让陛下龙体早日得以安葬。”

他爱的女人,现在正在抱着别的男人痛苦,即便,那个人已经死了。

为什么,他觉得自己和清儿的距离越来越远了。

又为什么,在刚刚那一刻,他没有一点胜利的喜悦,反而无比的惆怅迷茫,不知所措。

他的皇兄,他的哥哥,曾经他最崇拜最敬佩的太子皇兄,亦是他现在最恨最怨的人,死了,死在他的谋划之下。

“娘娘……”一些人想上前拉开韩沐清,而被韩沐清用手中的长剑全部扫开。她只是紧紧的抱着钟离临炘,身体不断的颤抖,在那些侍卫宫女靠近两人半丈处时,手中的长剑便会,横扫一圈,所有想靠近两人的侍卫宫女,硬是被这剑气逼退。

“谁允许你们靠近我的临炘的,都不许过来,都不许过来。”她小心翼翼的抱着那个人,如同抱着一件绝世宝贝。死死地护在自己的怀里。

而韩沐清还是忍不住睁开眼睛,可她只觉得的眼前红红的一片,什么都看不真切,那还是她的临炘吗?

四周的声音好嘈杂,他们到底再喊什么,娘娘?是再叫她?

脸上的泪水再也止不住,越来越多,而她早已经分不清那究竟是泪,是雪,还是血,她的大脑都只是一片空白,她完全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也完全不相信她的临炘就这样离开了自己。

她的临炘怎么会离开自己呢,他明明是无所不能的,明明从来没有让自己失望过,可为什么……

放下手中的剑,手抚上钟离临炘的脸,冷冽的眸子柔了下来:“临炘,你说话怎么可以不算数,你明明说了要等沐儿回来的,可沐儿回来了,你又在哪?你怎么可以说话不算数,怎么可以,起来啊,你怎么不起来,不睁开眼睛看看你的沐儿,你明明说了一辈子的,那会是很长很长的啊。”

“你个……骗子。”

“少一年,一个月,一天,一个时辰,一刻钟,那就都不叫一辈子的啊!”

你的一辈子这么短,叫我的一辈子怎么长?

“临炘。”这一声临炘叫出,韩沐清却早已是痛不欲生,那只手,轻柔的拂过钟离临炘的眼眉,鼻,唇,脸:“我们还有那么多事情没有一起去做呢,我们要走的路明明还有很长。”

“你刚刚不是说想带我走么?”

“我和你走,和你走,去哪里都可以,只要是有你。”

“临炘,你睁开眼睛啊,你是不是在怪我任性,是不是在怪我总是惹你生气,以后不会了,真的不会了,你睁开眼睛啊,不要不理我。”

那眼神,太冷寂,如同隆冬的黑夜完全看不到尽头,似乎是一潭死水,再没有任何波澜了。

可在看到那抹日日思念的身影之时,依旧会化为满腔的柔水。

她以为自己的心不会再痛了,她以为自己在乎的人不会在一个个离自己而去了。

可事实上,为什么会这样。

儿时是娘亲,然后是爹爹,姨母接着又是风赐,风熙还有如今的临炘。

为什么她在乎的都要一个个离她而去?为什么她只能看着他们一个个离去而无法阻止。

为什么……

所有人都是呆呆的看着那女子,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只是觉得,那两人是那样的般配满是那样的和谐。

似乎即便是生死也无法跨越这份感情,似乎,这天地间没有任何东西可已经两人分离。

苏雪丞和钟离临修看着这一幕,脸上的神色都是越发的苦涩,越发的痛苦。

那个女子,眼里只剩下一个钟离临炘。

除了那个人,在那个女子的眼里在看不到任何。

即便,那个人已经死了。

可是他却好似永远的活着,对于清儿来说。

“你怎么可以抛下我一个人走了呢,不是说了要等我回来的么?不是说好了……要一辈子的么?”

“你起来啊,我们走好不好?我们走,一起离开京城,我带你去苏景,我们回忘川花海。不要抛下我!临炘——”韩沐清无力的蜷缩成一团哭喊着,只是钟离临炘再也听不到了。

她的手紧紧的握着那双曾经给了她无尽温暖的大手,眼泪流不下来了,她微微张开嘴,喉咙里是压抑的似乎痛彻心扉,撕心裂肺的呜咽。

没有一个人能忘记韩沐清那满是血和泪混合的脸,同时发出的绝望大笑和嘶哑悲嚎,似疯癫,若痴狂。

人要怎样痛到极点,才会变成那个样子?

“临…临炘啊……”

在这乱世之中,颠沛流离,生死分离是在正常不过的事了,在经历了那么多之后,在她看了太多太多的生死,她以为自己早就应该是司空见惯,早就应该不会悲伤,可现在她才知道,她还是会因为一个人的生死而如此的绝望,以至于痛不欲生。

她终于明白什么是锥心之痛,什么是蚀骨之苦。

这是以前的自己,想都不会去想的事。

“临炘……临炘……临炘……”

良辰美景怨那般,总是离人歌泪血。

弹指间,朱华散远故人西。饮不尽,今夕往昔愁离苦。

隔天涯,黄泉孤魂难依,情难全,青丝染血风吊。

回首百年,往事已成烟,旧梦难圆,千载无人伴。

人世间,原来姹紫嫣红开遍都似这般,断井颓垣。

……

不知道究竟跪了多久,又哭了多久,她的眼里再也没有泪水,嗓子也发不出什么声音了,她的腿已经麻木了,僵硬了。

可她仍固执的待在钟离临炘的身边,紧紧握着他的手,布满了血迹与道道伤痕的手,可韩沐清却恍若味觉,只是紧紧的握着,再紧一点,似乎只要她一直呆在这里,临炘就没有真正离开一样。

于是韩沐清跪坐在地上,慢慢地回想,慢慢的回想。

从最初到现在,一点一滴。

最初的清塘池旁初相逢,谁家玉童折花送。到后来的一舞天下尽倾心,求卿一曲愿剑舞。

是缓带轻裘疏狂事,还是十年踪迹十年心?

是时光易把流年抛,还是匆匆未信与谁心、

那个明明有着最尊贵身份却小心翼翼的守护对自己的那份爱意的临炘。

那个偶尔会有孩子气却硬是用自己宽阔的臂膀为自己曾起一片天空的临炘。

那个容颜辉煌目光总是那样温柔对自己脸上终是缀着笑意的临炘。

那个如此爱着自己宁负天下不负卿的临炘。

全都没有了……没有了。

她的临炘。

她想此情应是长相守,上穷碧落下黄泉。她想原本应是,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可相聚之后却似永远的相离,为什么临到终来竟是这般境况。

仿佛所有的一切都被抽离,韩沐清仿佛感觉不到周围的一切了,时间似乎也在这一刻停滞,所有的光彩都在那一声不要看的刹那间寂灭。

临炘……她的脑海之中只剩下了这两个字。(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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