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重蹈覆辙今似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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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母后注意言辞。”钟离临炘面色微沉,无论眼前的这个人如何辱骂自己都可以,但却不可以辱骂父皇。
他永远不会忘记,这个女人,就连父皇临终前都不肯见父皇最后一面。
他知道,虽然父皇虽然嘴上说得轻松,但实际上父皇临终前最想见的人,是她。
“呵。”宫锦柔冷哼一声:“就算你坐上这皇位,也配不上我的清儿,她应该是你的……”
“圣旨以下。”钟离临炘声音微冷的打断了宫锦柔的话,又道:“无论如何这都是无法改变的事实。”说着,钟离临炘将一分信递了过去:“母后不如看看这个再开口。”
宫锦柔一愣,但还是将信纸接了过去,打开一来,却不由得面色巨变。
半响之后,缓缓闭上了眼。
……
不过仅半日的功夫,韩沐清去了养心居,也是现如今宫锦柔所居住的地方,现在称宫锦柔已经不能称之为皇后娘娘,而应该是,太后娘娘。
而养心居,正是其住所。
“姨母,求你帮帮清儿,如今能帮清儿的人就只有你了。”
宫锦柔生生的叹了一口气,眼里略微闪过一丝不忍与哀伤,她拉起韩沐清:“傻孩子,可是因为那道圣旨?”
韩沐清想了下,补充道:“临修说,待他凯旋归来之日,十里红绸,愿娶君归。”
宫锦柔终是怔住,不再出声,半晌,竟是幽幽的叹了一口气,这个场景和当年和气的相似?
——“柔儿,待我凯旋归来之日,便倾天下以迎娶卿。届时,我定会让你成为这世上最幸福的人。”可她终究是没能等待他回来,嫁给他。
——“太后,柔儿求你帮帮柔儿,柔儿今生只想嫁给宁疏,不能与心爱之人在一起,柔儿宁愿一死。”
——“胡闹,柔儿,哀家如何不知道你的苦,可陛下是九五之尊,哀家也不能逆了他的意。”
“姨母。”韩沐清紧紧握着宫锦柔的手,也打断了宫锦柔的回忆,韩沐清苦笑一声:“清儿真的不想嫁给殿……新帝。”她答应临修了的,她会等临修回来。
她亦不愿成为那三千粉黛中的一员,在寂寞深宫的漫漫长夜中,等待着帝王的临幸,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也不愿过着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的生活。
她不想把自己的后半生都锁在这华丽的牢笼之中,若不是如此,当年自己也不可能离开京都。
更何况,她要的是自由洒脱的生活,要的是一生一代一双人的美好承诺,是举案齐眉,相濡以沫。是轻绾青丝,抅画峨眉。
她的临修,正在沙场拼命杀敌,为的只是早一日凯旋归来迎娶自己。
自己怎么可以嫁作他人妇,而且那个人还是他的皇兄,还是当今圣上。
“我如何不知,清儿,苦了你了。”宫锦柔紧紧抱住韩沐清,一手握住韩沐清的手,一手轻拍着她的背:“可是,你可知,炘儿性格冲动,冷酷无情,所以,嫁炘儿,就是保全韩家,就是保全修儿,清儿,你……可懂?而且,韩家也是时候再出一位皇后了”
闻言,倏地心惊,韩沐清惶然地抬眸瞧向宫锦柔,宫锦柔亦是低着头,面色苦涩和无奈的看着她。
他们果真便如同他们一样,一次次的重蹈着上一辈人的悲哀。
明明相爱的人却不能相守,明明相守的人却不是爱着的人。
韩暮清悄然闭上双眸,缄默了。
懂,她如何不懂!
身子猛地一颤,宫锦柔这番话,已经告诉她太多,无论是于公于私,她都要嫁给钟离临炘。
于私,若是自己违抗圣旨,恐怕会牵连阿修。
于公,自己牵连的更有可能是整个韩家,更何况,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自己就算逃,又能逃到哪里去?
而且,她一直都很明白,这倒圣旨废弃的几率太小,当着众大臣之面已经宣读,有事钟离轻与的遗诏。
呵,他怎么会自由放任他们韩家?
她可以不管自己,却不能不管韩家上上下下近万人,却不能不管那三十万的将士。
韩家军,历来只有韩家的人能统领,韩家没了,帝国不会留着那三十万无法调动的兵马。
知子莫如母,或许,姨母的担心是必要的。临修虽不是姨母亲生的孩子,但也是从小带到大,完全视如己出。在有生之年,看到儿子自相残杀,让她情何以堪?
而且这样的例子,在帝王之家实在是太多太多了。
良久,韩沐清苦笑出声:“好,我嫁。”赫然阖上的双眼,任凭泪水肆意的流出眼圈,除了母亲去世的时候,她从未如此哭过。她不是一个人,她还担着三十多万人的性命。还有那个人,她不能不在乎。
果真便如水寒宵所说,自己看似潇洒,实则却是牵挂太多,而每一个,都是自己的死穴。
闻言,宫锦柔也是合上了眼,脸上扇流出不忍的神色。
——“柔儿,你要知,若是陛下想要的,便没有得不到的。”
——“荣亲王府太过于树大招风。嫁陛下,就是在保韩家,你可懂?”
——“太后,柔……臣妾明白。”
当年,她是为了宁疏接下圣旨加入这深宫之中。
——“母后不如看看这个再开口。”
——“这是?”
——“真正的第三封遗诏。”毕竟现在那道黑色黑色盒子里却是留了三道圣旨,但实际上,有一封圣旨是十年前的,并不能算作遗诏。但,父皇的确是留了三封遗诏的。
——“而这第三封遗诏,仅有一个意思。”
——“母后难道不奇怪韩沐阳去了那里么?”
——“母后觉得以韩沐阳与韩家军作为要挟,父皇下一封赐死荣亲王的圣旨,荣亲王会不会喝下毒酒?”
——“啪。”
——“这第三道遗诏在哪里,我也不知,也不知父皇叫给了谁,只知沐儿不接下第二道圣旨,第三道遗诏就会被宣读出来。”
——“上面细数了当年夺嫡之争,荣亲王所为……父皇宁可背上千古骂名,但同样荣亲王府身上的乱臣贼子之名就再也洗脱不掉。”
这,怎么可以!
她当年就是为了保荣亲王府,为了宁疏而嫁给钟离轻与。
可现在……一切仿佛在重蹈覆辙。
她很清楚,钟离轻与这道圣旨根本就没有打算发出去,但却是正中她与韩沐清的死穴。
韩沐清本就是玲珑心窍,自然一下子就想清了其中关窍,顿时有些恍惚的起身,似乎看见了一抹墨色的身影,那抹身影看见自己,似乎刚刚露出一抹微笑。
韩沐清冷冷一笑,没有看那道身影一眼,直接走了出去。
“沐儿。”钟离临炘怔怔的看着那抹直接擦肩而过,面无表情的人影,只感觉自己的心,猛地一痛,却只能呆呆的看着那道越来越远的身影,苦笑不已,板住门框,许久才是苦涩的笑了。
他如何不清楚,她答应嫁自己,无非是为了抱住韩家,以及……那个人。
可即便是这样,在听到那声‘好,我嫁。’的时候,却还是忍不住欣喜。
父皇会备下这两道圣旨是他所始料未及的,在刘公公宣读出来之后,就连他也是吃惊的。
这一年来,他始终跟父皇说,他会自己解决此时。原来父皇早已经明白,他根本无法做出选择。
所以,父皇帮自己选了。
最激进的一种,也是最有效的一种!
宫锦柔也只是冷冷的看着他,却并没有说话,沉默了半响才是淡淡的道:“好好待清儿,否则我不会放过你的,哪怕你现在是皇上。”
钟离临炘缓缓摇摇头,苦笑一声:“就算母后不说,我也会好好待沐儿。”不过心里也是松了一口气,他真怕母后会因为自己的原因,也不喜欢沐儿了。
宫锦柔冷笑一声,冷冷道:“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感情永远是强求不来的。如今,你还不后悔吗?”毕竟是亲生骨肉,她又怎么看不出来儿子的心痛。
钟离临炘喜欢清儿,她从来都知道,也不怀疑这份爱里有几份真假。
但……感情这种事,两情相悦实属难得,大多不过一厢情愿。
况且,她不希望清儿会成为第二个自己。
再退一万步讲……清儿要的,临炘给不起。
“我不后悔,永远不会。”钟离临炘握紧了拳,转过身去,走出了养心殿,但他的声音却是清楚的传入宫锦柔的耳中:“父皇太过了解我,所以从某种意义上,父皇这道圣旨没有什么不对。那就是我宁可沐儿恨我,也决不愿看她和别的男人在一起。”
“而恨,同样也铭心刻骨。”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与父皇的确极像,对于感情之事都是这般。
但不一样的是,父皇有太多无可奈何,也太过在乎这宁昭江山,所以后宫的妃子固然不多,但也是娶了一个又一个,他给的了母后情深,却给不了母后天下无双,而那情深,偏是母后最避之不及的。
而他的路,早已经被父皇铺平,平的毫无波澜,所以……只要他想,他一定会如他所说。
许卿一生事,唯做一双人。(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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