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给你玩会儿要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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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嬉前脚刚走,浦微之后脚就端着两杯开水进来,他看一眼尹嬉的床位,“人呢?”
只是淡淡的一眼,很难看出来他对尹嬉有某方面的意思。但不妨碍他也做过一些蠢事。
“她休息好,先回去了。”
浦微之应声好,在她病床边的方形高背木凳子上坐下,将一杯水轻放在桌面上,另一杯递给她。
他的手指又一次出现在她的视线里。食指和拇指指腹轻挟着一次性透明塑料杯的杯壁,掌心微拢,手背微弓,青筋乍现。
这是冀言沂那种小鬼的手掌绝不会出现的一幕,带着一股极具侵略性的成熟男……人的气息。
事实上,从长相和某些处事习惯看,其实浦微之有点书生气。她来校初见他时,他个子很高,至少比她高出一个头,人很瘦,虽然穿着一双抵她两双的鞋,但身材仍旧显得瘦削而羸弱。
偏偏——她不太愿意承认却又不能不跟自己坦诚,刚刚他把自己从地上抱起的时候,她几乎感受不到一丝一毫的颠簸。
她的大腿和肩胛骨压着他的两条手臂,隐隐约约能感受到他手臂肌肉的弧度、坚韧和温热,紧紧挨着她胸侧的心脏怦怦直跳,每一下都坚定又有力。
她差点不敢呼吸。
她用没打吊瓶的那只手接过他递来的杯子,脸上没露出除了不熟外的其他神色,“谢谢。”
浦微之笑了笑,“还挺客气。”
她向他投去无波无澜的一瞥,偏过头不理会他。
他坐在椅子上,似乎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摁电源键,屏幕亮起,他往上划了一下,人脸识别成功。
他还算投入地玩手机。
虽说杯口白气丝丝缭绕,但水温还算合适,冀言淇不自在地喝两口水,把水杯和刚刚那一只放在一起,要拿些什么的时候,想起自己的手机在宿舍。
她难道要无所事事在这里待到挂完瓶吗?
她正有些烦躁时,门口传来一阵说笑声,声音十分熟悉,她抬头看向门口,企图透过木板门上的玻璃窗看到外面是什么人。
不久,门被推开,相拥走进三个男生,进了门就各自散开找座位。
支瑆首先看到冀言淇和浦微之,面色惊诧:“妹妹?师兄?你们怎么在这儿?”
柯及和叶之晟也跟着看过来。
浦微之偏头盯着三个人,审度了会儿,三个人吃惊到面色微微颤抖,但仍保持着僵硬的微笑。
叶之晟的脸色略显苍白,但另外两位显然面色红润生龙活虎,没什么理由出现在这里。
浦微之笑,“可以啊你们,这第几次了?下次还能晕?”
被看穿了。柯及抓下头顶的帽子朝浦微之走,一手揽过他的肩膀,不以为意:“这次阿晟晕,下次换一个,总还能再用几次,你说是不是?”
“你当教官是傻子?”
“那他也不能拿我们的生命开玩笑啊,他担不起那个风险,”柯及颇为骄傲,看向冀言淇,缓缓竖起大拇指,“我们教官说,你们可是A大开展军训以来第一个敢打架的。佩服佩服!”
冀言淇给了他爱答不理的一眼,“也不是我们想打的,她们的话太难听了,还不道歉,主要还是,她们背后说也可以啊,干嘛要造谣传播,干嘛要让我们听见。”
“是可忍孰不可忍,”叶之晟拉了一把椅子,在她身边坐下,“你人好些了没有?”
冀言淇目光在他脸上徘徊两秒,同情说:“我觉得我应该比你好一些,你要不要叫护士来吊个瓶?”
叶之晟摇摇头,支瑆道:“他这吊瓶没用,得要两个小时的时间恢复一下。你别担心。”
两个小时。再过两个小时今天的训练就结束了。冀言淇笑了笑。
笑着笑着嘴角弧度按下暂停键。
支瑆从军绿色的裤子口袋里摸出一个蓝色的塑料小盒,慢慢抬到众人眼前,郑重其事地捧到床上,她的脚边。
“来不来?”
正愁没东西打发时间,冀言淇像抓住救命稻草,兴致勃勃地点头,“这有什么理由不来?”
支瑆看一眼叶之晟。
他看着可能连掷骰子的力气都没有,于是看向对面的浦微之,“师兄来?”
浦微之看着兴高采烈埋头摆飞行棋的冀言淇和柯及,摇了摇头,抬起手里的东西给众人看,“没手机玩的人,才会想玩儿这个。”
“切!”
“滚滚滚。”
“二十一世纪精神鸦.片,有什么好得意的?”
浦微之盯着她的双眼,不紧不慢地点了两下脑袋,“给你玩会儿要不要?”
冀言淇停下摆棋动作,思考一会儿,作动摇状,“真的?”
浦微之把手机递过去。
柯及连忙开口制止:“冀言淇,你忘了刚刚自己说了什么?”
“朱朱今天给我推荐一部剧,我中午才看了十分钟,现在有点想看。”她道,被他这么一阻止,她反而坚定玩手机的念头,毫不犹豫接过浦微之递来的手机。
机身薄,重量刚好,黑色纯色手机壳还很新,挡住了手机logo,不知道是哪个牌子,但手机边缘摩擦厉害,屏幕上也有许多几道裂痕。
她的手在屏幕上顿了顿,觉得有几分不可思议。这人还是腰缠万贯的浦家小公子吗,怎么手机碎成这样还不换。
她忍不住瞥一眼浦微之,他已经加入支瑆的飞行棋队伍,从看着奄奄一息的叶之晟手里接过骰子,随手往床上一扔,骰子立着转了几个圈,跌出一个“1”。
哦,好惨,出不了飞机场。
她收回视线。
桌面主题是一张小男孩的艺术照,陈旧得有几分模糊。
背景是十几年前假得人能一眼看破的家装图,小男孩儿手拿拨浪鼓,侧身站在中间,像是被人喊了一声回头来,圆溜溜的大眼睛无辜地望着镜头。
眼眸里光芒闪烁。
这张照片。冀言淇只想说,她爷爷的相册里好像有一张。
前几年她还不知道什么是早恋却在日记里写下“六年级的况伯承哥哥长得很好看,我很喜欢他”的时候,老爷子从抽屉里取出相册,在腿上摊开,语重心长且循循善诱:“宝宝,看看这个小男孩,是不是比你那个哥哥长得好看呀?”
“他是以后要照顾你一辈子的人。”
“可是他牙都还没长齐,爷爷。”
当然,他现在长齐了。
她拿着手机,靠在床头,远远看俯身在床尾看棋盘的人,侧颜挺拔却不张扬。
应该长齐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