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静静的坐在他家的房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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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楼公共洗浴间里，装了俩成年人，三个孩子。还有俩条精壮的拉布拉多犬。“郑叔叔，你还在生妈妈的气吗？”兴邦看着心不在焉给弭战刷毛的郑阳问道。
呶了呶嘴，郑阳皱着眉道“你妈妈就是个没心肝的货...”兴邦爱国、小迪都停止了手上给狗狗洗澡的动作，同时看向他。眼神里充满着不解和不满。
始终没抬头的郑阳，有些垂头丧气的又补了句“我有什么资格生你妈妈的气。说白了我就是一只被你妈妈抛弃的流浪狗。你们小爷爷如果不跟她提，他连我是谁都忘了。我有什么资格啊？”说完郑阳将手里的毛刷，塞到了笑笑的手里，走出了洗浴室。
小迪看了两个弟弟一眼，俩小家伙秒懂，随即跟在郑阳身后走了出去。郑阳没有开阳台上的灯，直接向二楼阳台上的桌子走了过去。刚在藤椅上坐定，俩小人就跟着坐到他的左右两边。
三个人沉默了好一会儿，郑阳指着正前方的天边问道“你们知道那个有亮光的远处是什么地方吗？”俩小人同时回答道“是广州市里的灯光。”
郑阳点了点头“嗯，那个地方的灯很多，所以我们离了有七八十公里也能看到亮光。我和你妈妈很小的时候，夏天在我家老房子的房顶上纳凉，你妈妈也指着远处的亮光，问我知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为什么那么亮。红红、亮亮的一片。好像第二天即将要升起的太阳。
我回答不上来，你妈妈就告诉我说，那是省会ZZ市里的灯光。我信了。有时我们俩会在平地上转圈，闭着眼睛转，转完后要说出我们面朝的是那个方向。每次我都晕头转向的说错，你妈妈每次都会是对的。你们知道是为什么吗？”
两张一模一样的脸上露出了同款调皮的笑容，同时回答道“当然知道。”爱国抢先道“先记住开始时的方向，转一圈记一次数，转了几圈，停下来的方向不就好判断了吗。”
听完，郑阳赞许的点了点头。兴邦也道“对，就这么来，肯定不会判断错。”“你俩很聪明。是，你们妈妈当时也是这么告诉我的。可是我按照她说的方式转了二十六圈，转了二十六年。我以为我终于找到她了，可是现在我突然觉得我还是没有找到她。她仍然就像远处的那片亮光一样，我看的见她，却永远也触碰不到她。仿佛我俩之间总是会有一定的距离。”
听得出郑阳话语里的失落，两个小话痨突然哑了声。小家伙们和形形色色的人攀谈过，也见过失意的，或是失恋的人，也用过他们的方式方法安慰过这些人。可是要如何安慰眼前这个妈妈的追求者，俩小人犯了难。
支持认可这个郑叔叔，就意味着爸爸和妈妈永远无法复合。他们也永远无法拥有一个完整的家。不支持郑叔叔，可眼前这个郑叔叔，却是他们见过的最执着，对他们的妈妈最深情的人。
小爷爷跟他们和哥哥，讲了很多妈妈和郑叔叔小时候的事情。郑叔叔小时候就长的漂亮，仗着家里长辈都喜欢他。于是就养成了他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调皮捣蛋的恶习。连他的妈妈，都被他上蹿下跳的泼猴做派，折磨的苦不堪言。
小爷爷说，他只有在妈妈的身边才能安静下来。他喜欢将家里的好吃的，偷偷拿给妈妈吃。他不爱去他的阿姨家，只有他的妈妈哄他说，去给芽芽拿好看的衣服穿，他才会跟着他妈妈去他阿姨家。
他很聪明，但是却喜欢在妈妈身边装傻充楞。就是为了骗妈妈教他背诗，
给他讲故事。他知道妈妈心软，于是故意的受些小伤。然后展示自己受伤的位置，让妈妈心疼他。
小爷爷说妈妈走后，他就像变了个人。不像以前那么调皮捣蛋了，也不像之前那么招人嫌了。也自那以后，他就喜欢静静的坐在他家的房顶上，盯着老姥爷和妈妈住的院子看。生怕会错过了回来的妈妈。
有时候就坐在庙院儿的死槐树上，等妈妈回来。他还拿家乡的柳枝编成花环，往上面还插上很多紫色的苦楝花，挂在妈妈家的房门上。第二天他一睡醒就会过去看，看妈妈有没有回来，有没有把那个花环拿走。
到了四月份，他还会央求小爷爷和他一起，采树上的槐花和香椿芽。拿小布袋子装起来，放在妈妈家的门口，等着妈妈把这些拿走。
他当兵后回家探亲，就请小爷爷和另一个老姥爷吃饭喝酒，想让他们告诉妈妈在哪里。
他还去全国知名的大学寻找妈妈，找了好多年。比他们的年纪还要大。
他没有谈过恋爱，也一直不成家。小爷爷说他的长辈亲人们都急坏了。他家里姑姑叔叔家的孩子们，早就成了家，有了自己的小孩儿。
总之他不谈恋爱，不成家的原因，就是因为他爱妈妈...
回想起小爷爷走前，跟他们讲的易存和郑阳的事情，俩小人微蹙着眉头，沉默了好半天。郑阳呆呆的看着远处的那片亮光，也是久久的不发一语。
“郑叔叔，我们明天就和姐姐去新加坡看爷爷。明天早上你能和我们一起去机械厂院吗？”兴邦攥紧小拳头，走到他的身边问道。爱国也跟着补充他们的目的“嗯，我们想去给爷爷和姑姑伯母他们拿点礼物。我们自己种的水果，做的果干；还有妈妈教我晾晒的干菜，还有做的肉松。我们都想给爷爷他们带一些过去。”
郑阳回过头来，点头“那几点钟过去，你们的飞机是几点的？”“六点钟过去，要收拾一会儿的。飞机好像是下午两点的。行李早就收拾好了，只收拾给爷爷他们带的礼物就行。时间绝对来的及。”“嗯这么算的话时间确实没问题，这个地方离机场近，最多提前一个半小时过去就行。”郑阳不由得帮他们计划起了时间。
需要央求的事情已经说完，兴邦刚才看了一眼，哥哥已经将姐姐和狗狗带回了房间。爱国嗫嚅着道“郑叔叔，你是非要娶我妈妈不可吗？”兴邦截过话头，也问道“如果我妈妈不能给你生孩子了，也可以吗？那你会不会把我们当成你的孩子，让我们叫你爸爸。然后我们像一家人一样生活在一起？”
听到俩孩子这样的问题，郑阳腾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起的有点猛，腿磕了下。郑阳没去管被磕疼的腿，斩钉截铁的对俩孩子说道“我当然是非你妈妈不可了。不然我找她这么多年干嘛？我和你们的舅舅们，还有你们的师伯说过，我爱的是你们的妈妈。我爱她，是为了能让她幸福，并不是为了让她给我生孩子。
你们是她生的，对我来说没有区别。她如果愿意和我在一起，我们当然会是一家人啊。还有，你们能接受我，我觉得...我觉得...”郑阳有些激动，突然不知道接下来的话该如何说了。
看着眼前这个郑叔叔不淡定的模样，俩小人对视了一眼。一时之间，无法判定郑阳未能说出口的话到底是什么。
“我，我，你们的妈妈，你们、你们、你们如果能接受我，我当然求之不得。爱国兴邦，谢谢你们能接受我。”终于找到了贴切的词汇，磕磕巴巴说清他意思，郑阳如释重负的吐出口气。
谁也想不到一个人高马大的军人，会面对两个豆大的孩子时，会如此的不淡定。两个小家伙的嘴巴也微微的翘了起来。昏黄的阳台，三人已经适应了这里的光亮，尤其看到彼此的眼睛里熠熠生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