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存存把心里的事情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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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一会儿，洪壮壮才算缓了过来。长长舒了几口气，接着说道“存存，如果这个世界上还能有人理解你的感受的话，那我相信这个人应该就是我。对于在你身上发生的事情，我能感同身受。我也切肤的疼。
我理解你为什么有一了百了的想法，我知道你所有的疼痛缘何产生。我也很清楚明白过往种种的折磨，带给你的所有痛苦。甚至现在的我，仍和你一样，承受着这样的痛苦。
同样的，如果在这个世界上，真正能帮你走出这种心理疾病的，也还是我。”话题就这么好像没什么过渡似得，转到了自己的身上。这让颜易存无措极了。
可很快易存就明白了洪壮壮，今天来找她谈的真正目的。说不出口的感激之情油然而生，水汪汪的眼睛直直的看向洪壮壮，喃喃了一声“小哥...我...你...”易存不知道该说什么，更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的感激。
“存存你的痛苦我都理解，你的痛苦我也都知道。这几天我工作之余，联系了很多你以前的朋友、亲人。也联系了仲寰，了解了你在沈阳的部分经历。相信小哥，所有的人都在关心你，所有这些人都希望你过的好。
我知道以往的事情让你有多痛苦，我说过对你所有经历的痛苦，我都感同身受。也正因为如此，我才比其他任何人，更希望你从过往经历的痛苦里走出来。相信我，走出来你就不会痛苦了。现在我以一个过来人的身份，让我告诉你如何走出这些痛苦...”
沉默半晌，洪壮壮又道“存存你是个非常聪明，非常有悟性，且非常善良的人。我爸对我和国康说过，你是他这辈子见过的最像我妈的人。这种和我妈的像，超过我的哥哥姐姐们，以及国康。不光是心性、秉性，还有在治学态度和在医学上的天赋和悟性。我想这也是我爸破戒收你为徒的真正原因。”
说完这些洪壮壮又道“可也正因为你聪明，还有你的心性秉性，所以你才会陷入过往的事情中走不出来。这也是我爸当初没有执意将你留在身边的原因。”易存仍低着头，因为洪壮壮这番话，早就使他心无法平静下来。“存存，我相信你是了解你这个抑郁症的。听国康和爱国说，这些年，你自己也在深入的研读心理学方面的书籍。”
易存点了点头，又再次看向洪壮壮。洪壮壮似是明白她眼神中的疑惑，直白的道“书上一定告诉了你很多医治抑郁症的手段，对吗？”洪壮壮停了下来。易存没有回应。一眼，这一眼让他更证实了自己的判断“可这些手段对你没有用。不但没有用，甚至让你更疑惑。对，你会有疑惑非常的正常。因为我也经历过你这样的阶段。”洪壮壮抓着易存放在桌案上的手，握的更紧了些。
“选择说出来是对的，在我看来这也是治疗抑郁症最有效的方法。可是说出来和发泄出来，有本质的区别。区别就在于一个是倾诉，一个只是发泄而已。倾诉是需要对象的，而且对象要是真正可以理解你，懂你的人。否则也只能徒增烦恼。而发泄，是不会选择对象，或是根本不用什么对象。如果这世上的人，真能随时随地的发泄出来，我想也就不会再有得这种病的人了。你说那，存存？”
对面人的每一句话，都实实在在的说到了易存的心坎儿上。颜易存抬起头，睁大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洪壮壮。“如果你这样的性格真正会发泄出来，你也就不会得这种病。如果你不是如此心性秉性的人，
你也不会被这种疾病困扰这么多年。所以存存，请你相信小哥。你所经历的，小哥和你一样都经历过。也和你一样承受着同样的痛苦。所以说出来吧存存，都把过往的事情说给小哥听。相信小哥是理解你，懂你的人。”
洪壮壮的眼神殷切、异常坚定的看着易存。再次伸出他的右手，越过茶案伸向易存。易存犹疑着将自己的手，放在了洪壮壮的手中。此刻两个人的手紧紧的握在了一起，目光也深切的注视彼此。
在洪壮壮告诉她师娘甘甜遭受非人折磨时，她能切切实实的感受到，洪壮壮心中难以言说的疼痛。这样的疼痛，亦如姥娘被人拿锄头砸向头部时，易存心中产生的那种疼痛。
亦如颜季良在她眼前咽气时，她心中的疼痛。也更像姥爷再也没有丝毫气息时，千万支钢针密密麻麻，扎入心脏时的疼痛。
她相信洪壮壮对她所说的感同身受，在洪壮壮将自己那早已结痂，却永远无法消失的伤疤，在她眼前一层层扒开的时候。她知道洪壮壮有多痛，她也能感受到他的痛。那是一种直击灵魂的痛楚。她相信他的感同身受，她相信他说的能将她从痛苦中带离。
多年来从没有感受到过的特殊温暖，和真正被理解的感觉，像电流、像光一样，瞬间送入了易存的四肢百骸。送入她的内心，送入到她的灵魂深处。易存的心涨涨的，眼睛酸涩不堪。
洪壮壮紧紧的攥着易存的手，热切的看着她，轻轻的诱导道“存存，之前的经历讲给小哥听好吗？说出来，全部都说出来，不要再憋在心里。所有的疼，小哥和你一起分担。”易存的眼泪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流了满脸，如断线的珠子一样，一滴接着一滴，似是无法停歇。
好久，易存终于开了口“他们都离开我了，他们都不愿意要我。妈妈，爸爸，姥姥，姥爷；伟峰还有孩子。-老师父也一直在生我的气。他们都走了...没有人再管我，他们都不愿意要我了...”
断断续续两个小时，颜易存第一次将自己过往的经历，感受，完整的讲给她自己以外的人听。洪壮壮认真仔细的听她讲出的每一个字。每一次离别，每一次遭受不公的待遇。被季秋诚抛弃时的无助和痛苦...易存毫无保留的都讲了出来。
俩人面前的案几上，放满了擦完眼泪的手纸。洪壮壮的思绪跟着易存，完整的经历一遍她的过往。听完她的讲述，洪壮壮才完全理解，父亲为什么将易存当做眼珠子，当成儿女一般的对待。善良，温婉，宽容，刚毅，坚定...所有中国女性具备的优秀品质，都一一在易存的身上呈现。
真的和他的母亲甘甜太像了。洪壮壮仿佛再次看到，已经过世三十多年的母亲，甘甜。此生让他觉得最遗憾的事情，就是他不是从甘甜的肚子里生出来的。为此他格外羡慕弟弟国康。
这一刻，洪壮壮没有再把自己针对易存的举动，当做是在帮易存。而是真真切切的当成父亲洪战强，留给他彻底治愈他自己的良药。还是父亲留给他的真正的救赎。明白过来这些，洪壮壮再一次泣不成声。
讲出来了，哭出来了，仍抽泣不止的易存，疲惫得合上了眼睛。洪壮壮将她轻轻放平，往她的头下放了一个长方形，高度适中的抱枕。将放在这间茶室角落里的被子，给她盖在了身上。易存酣然入梦，洪壮壮轻柔的擦去她脸上残留的眼泪，在心里告诉她“存存，小哥祝你好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