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勇敢捅破窗户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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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轻将易存放下来，党爱国配合着给她拖鞋，将被子盖好。小迪这才去擦干净满脸满眼的泪水。洪国康，有财和孩子们也先后走进这间房。小迪控制不住的无声哭泣，一双手不安的来回搓着。

还没有待其他人说话，小迪喃喃的道“师伯，七哥，我妈怎么瘦成这样了啊？刚遇到时，她也没这样啊？”两周多的卧床，直到有财两口子来，“挑嘴”的易存才多少有些进食，怎么可能不瘦。洪国康和党爱国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劝慰小迪，愣在原地。

国医通泰收治的大多病患，都是罕有的疑难杂症。或者说都是被其他医疗机构，判了“死刑”的病人。眼前的易存，也基本到了这样的一个临界点。

在军区医院这样的一个公立医疗机构治疗，治疗手段太过常规，有的时候只能救命却不能治病。作为外援，他们能做的只能是关键时刻的急救，和相关的配合治疗，无法介入太多。

对于易存的整个治疗，主动权并不掌握在国医通泰手里。这也是为什么当党爱国，不顾通泰以往原则，越俎代庖提出让易存转院，国新华和洪国康不反对，反倒支持的原因。

两周来的跟进，几个人非常清楚症结所在。即便是有曹清欢家的闹腾，易存的恢复状况也是无法尽如人意。光是经络的温养一法，在军区医院就无法进行。这里不得不提程安民的无意到访，所起到的积极作用。

善于察言观色的党爱国，在和程岩第一天的接触中，就能很明确的感受到程岩的强势。起先在和国新华就易存病情交流的过程中，党爱国并没有准确盖特到师傅的顾虑。直到他发出“师傅，这个小程医生表面看着对咱们挺谦恭，可是我觉得她内里及其好胜。但愿她这种好强，不要耽误我小姑的病情。”这样的牢骚时。

从来不低估人类性格基因传承的国新华，听爱徒发出这样的牢骚，他破天荒的没有责怪党爱国随意评价他人。而是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清楚两个不同医疗机构，以及中西医长久以来的矛盾所在。国新华也只能用“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这样的消极态度，在能力范围内医治易存。

党爱国听到师傅的那声长叹，思考良久，便明白了师傅的所有顾虑。师傅的顾虑不能告诉小叔，即便小叔也有师傅和自己，在医术上的经验和敏锐。照他的个性，和程岩一家的隔阂，一定会演变成无法调和的矛盾。这是师傅和已逝的师爷，不愿意看到的。

这样的局面国新华不知道如何解决，党爱国亦是如此。师徒二人并未做沟通，但是对洪国康，师徒二人都默契的选择了三缄其口。这种趋利避害，使师徒二人愧疚不已。于是只能选择在有限的条件下，尽心尽力去医治易存。

幸好，天不绝易存。程安民的出现，打破了师徒二人的进退维谷。党爱国果断把握这个机会，那里不通扎那里，那里有阻碍他就推翻那堵墙...

1984年甘甜临终时的哀叹，彼时只有十多岁的党爱国无法明白。老一辈人含泪说的那句“释然、妥协意味永远失去。”党爱国更是无法理解。可当师傅和程安民提到楚毓这个名字时，想到师爷在师奶奶的棺材里，独独放了“爱女楚毓”的牌位。所有萦绕党爱国心头，多年的疑惑解开了...

老一辈人心里横亘着的隔阂，酿成了半个多世纪无法弥补的悲剧。国新华深陷其中，无力解决，也无法摆脱。深知内情，没有历史包袱的党爱国，

果断的捅破了这层老一辈人，顾虑重重的窗户纸。

在他心里，易存能挺过这一关最重要。还好这层窗纸的捅破，起到了他预想的效用。由程安民出面，最大程度的避免了与程岩的碰撞。倒数第二叔的出手，也让程岩心悦诚服的彻底妥协。接下来怎么办，也不用沟通，都知道该怎么办。

看着真心心疼易存的小迪，有财不忍他因为易存的体重难过。从不屑于煽情安慰人的有财，用自己都认为的肉麻方式，安慰小迪“好乖乖，可不能哭了啊，恁妈妈看你哭，又该难受了。人啊，还是瘦点好...”“小爷，我明白，我妈她太瘦了，我没费多大力，就能把她抱起来。她现在最多八十来斤，小爷，我妈这个体重不正常。”

小迪哭着，竭力的陈述易存体重不正常的事实。有财又何尝不明白那？“好乖乖，不担心了好吧？”也不管肉不肉麻了，有财抬起手给小迪擦泪“小爷这几天做嘞饭菜恁妈爱吃，你放心小爷不把恁妈妈喂胖咯，保证不走，中不中啊？”“真的吗小爷？”“真嘞，小爷说话算话。不过你可别再哭了，你看看，老大领着头，老二不发愁，爱国兴邦看你这个当哥嘞哭，他俩也哭了。快，你负责把俩弟弟哄好啊...可不能耽误恁几个伯给恁妈看病...”

听有财这么说，小迪果然不再哭了。主动将弟弟妹妹，带出了房间哄劝他们。

孩子们出去了，洪国康走到有财跟前。伸手拍着他的肩膀说道“有财老弟能留下来最好不过了，我是看出来了，你一过来存存的胃口确实好不少。她这个病三分在治，七分在养。这个养学问可就大了。吃什么是一方面。这个吃的，病人爱不爱吃，又是谁做出来的，合不合她口味，可是重中之重啊。有财这可就看你的了...”

自打车子停在国医通泰的门口开始，洪国康的心情，就不受控制的愉悦了起来。说话的语气里，也不由得多了几分玩笑的意思。有财听他这么说笑了起来，也郑重其事，半开着玩笑道“中，包我身上了，也让俺媳妇儿看看他老公做饭嘞本事。别说养胖一个春芽了，把你们几个都养胖也不是问题。”

始终站在门口的郑阳，听他们的对话抿着嘴在笑。不时偷眼去瞧易存，是否醒了过来。

国医通泰的总院面积严重的超出了有财、郑阳的预期。他们无法想象在珠三角，这样寸土寸金的地方，洪国康怎么有本事获取这么大一块儿地。他们被安置的地方，就是国新华、洪国康、党爱国他们的私人住所。

环境优美不说，当有财看到院子里，种着几十种南北方的各种时令蔬菜时。对于养胖易存，有财就更有信心了。最令有财称奇的是，院子的角落还养了几十只柴鸡，还有十多只奶山羊和几头奶牛。看着这样的铺排，有财发自内心的站在院子里笑不可抑。

他媳妇李彩灵也跟着他傻笑，傻笑完彩灵才好奇的询问他“你个傻信球，你笑啥嘞呀？”有财没有在意媳妇儿的称呼，耐心的解释道“你看着没有啊，这么多菜，还有笨鸡蛋。这羊奶、牛奶对芽芽嘞身体都有好处。我对你说啊，要是当时咱爷咱奶能有这么好嘞条件，活到现在都不成问题。”

有点酸的彩灵挖苦道“有真好嘞东西，也要看你能不能做好，别光吹。搁程岩她妈家，你说限制你发挥了。这边儿这么好条件，你要弄嘞东西不好，芽芽再吃不下，还是瘦厌厌嘞，我看你咋对孩儿们交代...”“切，这你就不用操心了，给我好好嘞打下手，中午俺就让你见识见识...”

说干就干，有财绝对是个行动派。中午他就让媳妇儿和一众人，见识了他的手艺。一个再简单不过的炝锅面条，愣是被他做出了米其林高级大餐的既视感。卖相不用说了，谁看到都想尝上一尝。面尚未入口，光是那浓郁的香味儿，就让闻到的人食欲大开。

也得说洪国康他们住所的食材丰富，有财才有这样的发挥空间。时间虽有些仓促，可是这第一餐饭，大人小孩儿还是相当的满意。除了洪国康吃下第一口的评价外，其他人对着那碗面条，基本没有抬过头。

向来不喝面条汤的国新华师徒，连面条汤也喝了个干净。易存不知是被香味儿浓郁的面条给勾醒的，还是心理压力无形中减轻了，醒来就明确告知有财她饿了。一碗绵软的多的面条，端到了她面前。在一众人的不错眼的注视下，易存不负众望的吃干净了那碗少油少盐的面条。

接下来有财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做饭上，捎带脚的改善了国医通泰几位大拿的生活。李彩灵嫁给有财二十来年的时间，从来不知道自己的老公有这样的手艺。

吃了有财变着花样做的饭菜，孩子们突然觉得妈妈做饭的手艺，着实只能称的上一般。就连小迪也好奇的问易存“妈妈，小爷做的肉夹馍和你做的，怎么区别这么大啊？”易存不好意思的看着大儿子，回答道“这个我也不知道，你问问你小爷。”

有财笑了，他虽然没有吃过易存做的，但也明白这个区别到底在哪儿“恁妈妈是跟你谦虚哩，各花入个眼，这口味也是看你更喜欢哪一种。”憨憨的小迪觉得小爷说的有道理，认真的点了点头。

可是笑笑却没有丝毫的顾忌，边吃着手里的馍，大声的说道“妈妈笨笨，没有小爷爷做的好吃，以后笑笑只吃小爷爷做的，哥哥和弟弟也只吃小爷爷做的。”所有人都看破不说破的事情，被这个智商有问题的小女孩儿说了出来。满屋子人的尴尬都挂在脸上，用力的忍住不笑。

只有易存抱着专注吃馍的女儿，异常开心的笑着。毫不客气的揭他们的底“你们啊？我什么打击没经受过。我有自知之明，小叔是专业水平，我最多也就是个业余选手。你们都不诚实，只有我们可爱的笑笑最诚实。”“嗯，妈妈，笑笑是妈妈最诚实的宝贝。哥哥弟弟小爷爷，师伯和大爱国都不是诚实的乖宝贝...”

哈哈哈啊，哈哈哈啊...听着母女的对话，一屋子的人终于不再辛苦憋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