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小姑父真的很好玩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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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此刻这个行为异样的郑阳，终于把三个兀自百感交集的中年男人拉回了现实。三个老男人，看着如此悲伤的郑阳，惊诧不已。

双手放在郑阳的肩膀上，国万春将他拉拽了起来。按照他的节奏，回答郑阳的问题“存存的病说严重那，是因为照着现在西医的手段来讲，基本上就是需要长时间的药物维持。要么就是更进一步的搭桥或是心脏移植手术来解决。照现在那个程岩的水平说，也就无非保守和手术这两种手段。

说不严重那，是站在中医的角度说的话。我和我弟，还有爱国来治的话，无非就是一个半年到一年的深入调理就可以。再就是现在针对存存的医疗环境的改善。爱国和我大师哥的意思，还是到我家的环境里会更好一些。

不过我作为军区医院的党高官，转院的问题由我提出来，肯定是不合适...”国万春的话还没有说完，郑阳就飞快的站起来问道“你们的意思，你的意思是、是、是说芽芽的病能治吗？”国万春奇怪的看着郑阳，反问了一句“我们有谁说过她的病没治了吗？”

眼眶仍然红着的郑阳，犹似不信的坐立难安。用自己都不知道是否，从自己嘴里发出的声音问道“那我刚才问你们芽芽的病情，你们为什么那么看着我，还都不太，不太敢看我的样子...”国万春和洪国康同时露出一个疑惑的表情，看了党爱国一眼，同时问爱国“有吗？”

党爱国是个喜欢站在旁观者角度，看事看人的作风。看着眼前三人的懵懂，党爱国忍不住的笑开了。眼前的三个人，真真的是让开朗的党爱国开了回眼界。“这个世上真的还有郑阳这么痴憨的人啊？”“别笑了，我们有这么说过吗？”洪国康捅了爱国一把。

擦去笑出来的眼泪，党爱国解释道“倒数第二叔，小叔，这话你们自然没有说过，我也没有说过。”说完，走到郑阳跟前，揽着郑阳的肩膀，重重的拍了拍郑阳，又看向两个师叔解释道“我听着刚才小姑父说的话，估摸是小姑夫看咱们三个没有回答他，他以为我小姑没治了那。是吧，小姑父，你是这么想的吧？”

看着和自己主动亲昵的党爱国，郑阳有些不自在的点了点头。“你俩刚才没有听我小姑父说，坟地都找好了，要把我小姑给埋了吗？”两个人又是一眼对视，这才意识到刚才自己沉默时，郑阳同志给自己脑补了些什么内容。

随即，然后就是哈哈啊，哈哈啊...的一顿爆笑。三个老男人几乎同时的笑出鹅叫。

郑阳不知所措的看着三个老男人，不顾形象的笑话自己，也意识到是自己误会了。不由得也跟着他们笑开了。他们能这么笑，说明芽芽的病情并不严重。原本附和着的笑，也很快变成了开心的笑。变成了如释重负轻松的笑。

党爱国体贴的从洗手间投了一个湿毛巾来，递给郑阳“小姑父，擦把脸吧。这么帅一个兵哥哥，哭成这样可有点不像话。这要我小姑看见了，还以为我们欺负你了那。”郑阳接过了毛巾，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眼爱国。国万春很有长者风范的推了下郑阳“去洗手间洗洗吧，洗洗，脑子也能清明些，就不会脑补乌龙了。”郑阳依言快步的进了洗手间。

掩着嘴洪国康仍然笑不可抑“哎呀，要笑死我了。这个小郑和存存上大学那会儿一样好玩儿。”国万春却是一声长叹，将弟弟的笑声生生的打断。党爱国也并不是特别愉悦的眼神看向小叔。洪国康的笑容还尴尬的挂在脸上，

用眼神询问“你俩又怎么了。”

侧侧身体，听听洗手间里的动静，党爱国知道郑阳没有那么快走出来。大跨步走到洪国康身边，附耳过去，在洪国康耳边说了句什么。洪国康听完脸色变了，又将探寻的目光看向国万春。国万春闭闭眼睛，点了点头。

“实话实说，这么久他都等了，我不信这两周的时间他等不了。”洪国康基本在确定二人的担心后，就有了决定。

沉吟片刻后，国万春也说出自己的意见“可以一起跟着去，甚至也可以让存存看到他。他们这么多年没有见过面，存存未见得能认出他来。这样其实也算作一个缓冲和提前适应，再说两周的关键治疗后，咱们谁能保证存存的心理承受能力，就能达到我们预想的状态？这种突然的人和事，反倒会刺激到她。”

点着头，党爱国也接茬道“我赞同倒数第二叔的意见。我和师傅治疗方面，肯定是不会出问题。但是多年的心里积郁，我们任何人也不能说有完全的把握。提前适应人的存在，和突然的刺激相较，肯定是后者伤害性更大。再说我还有个补充，这期间可以让他先和孩子们接触下吗。起码混个脸儿熟，将来能更好接受他吗。”另两人也点着头认可他的话。

洗完脸后从洗手间走出来的郑阳，脸上完全没有了之前的颓丧。眼睛清亮，有神。观之令人心情愉悦。国万春不由得在心里夸赞一句“好一个相貌堂堂，神采奕奕的解放军战士！”洪国康也不由得从上到下，又把郑阳细细的打量了一番。

看着三人毫不掩饰的打量自己，郑阳不好意思的脸颊发起热来“不知道芽芽看到我会是什么样子。”国万春递给爱国一个眼神，爱国明白他的意思，主动上前揽过郑阳说道“小姑父坐。早上我小姑醒前，你就得离开。”

未等郑阳提出疑问，党爱国接着说道“接下来两周对我小姑的治疗并不复杂，但是这两周的治疗需要绝对保证她不能受任何刺激。这也是她是否能痊愈的关键。我和师傅要求给她转院，就是这个原因。她上大学期间有心脏方面基础病，也是因为她这个病，小姑才结识的我们一家。

以防万一，就得再委屈小姑夫两周的时间了。不过您可以住在我们那边，您随时都能看到她，只是这两周内您先不能认她。您看可以吗？昨天有财两口子也知道转院的事情，到时候我会安排车接你们一起过去。”说完，党爱国认真的看着郑阳，等待他的表态。

郑阳不是傻子，他当然能明白三人的苦心。郑重的点点头，郑阳询问道“那我具体能做些什么？对了，费用的情况你们还没有告诉我。”党爱国摇着头笑了笑，给了洪国康一个眼神，示意他说。洪国康满面笑容，走到他正对面拍了拍郑阳的肩膀说道“好妹夫，你带的钱好好留着，我自家人看病，怎么能让你花钱那？

军区医院这边，存存做演员的弟弟也已经缴了足够的费用，我估计程岩这边也会让退回来的。你带的钱，就好好想想办事前，给你们自己置办个家吧。不够的话，我们这些个做哥哥的也会给你们帮把手的。”

党爱国露出一个和年龄不符的调皮笑容，勾着郑阳的肩，戏谑的问道“小姑父啊，我方便问下你带了多少钱吗？”郑阳听到这个问题，下意识的摸了摸裤兜里的银行卡，如实的回答道“我当兵十六年，除去我自己花去的部分，我妈给我攒起来的有四十四万，都在这张卡里了。”

说着，郑阳将卡掏出来递给党爱国。党爱国接过银行卡，一副财迷样的对着两个叔叔说道“嗯，不少，这一看我小姑父就是个过日子的人。这在广东估计能到三四线城市够交个首付的。”

毫不客气夺过卡，递还给郑阳，洪国康嗔怪党爱国“就你知道是不是，你小姑可是个小富婆。根本用不到你小姑父的钱。零六年年有财家出事，就是你小姑给拿的钱。小凡这几年给她拿回来的没有九位数，也有八位数了。还用你操心。妹夫你别搭理他。”

尴尬的接过卡，郑阳不敢相信洪国康的话，-尤其对有财家出事的问题。“哥，我小叔家零六年出什么事啊？我怎么不知道啊？”听着郑阳问出这样的问题，洪国康倒有些惊讶“你不知道啊？也对，当时你应该当兵不久，有财的货车在外地出了车祸。车，人都被扣了。当时需要赔二十多万。有财就找到存存帮忙，存存当时就给有财转了五十万。有财伤了身体不能再开大货车，才干了养殖。就前两天他两口子跟我聊天说的。”

看着郑阳听完后发了愣，洪国康继续说道“看来你们沟通的还是不够多，这几天你好好和有财他们聊聊，这两口子人不错。你们没差几岁，存存的事情他都清楚。和他了解下存存的过往，知道她病的原因，这样你也好知道后面怎么和存存接触不是。”郑阳点点头，还想问问题。

四个人不知不觉就聊了个通宵。聊天的过程中，三人也才理解郑阳为什么会对易存，如此的执着痴情。当然他们也非常能够理解，为什么将近不惑之年的郑阳，会有如此纯净的心灵。

他们不知道，郑阳的种种怪异行为，以及他在部队的成就。除了他父母，在乡亲们以及郑阳不少亲戚们眼里，却是一种缺根弦儿或是不足成的表现。（“不足成”用当地的方言，发音很怪异，等同于缺心眼的意思）。

国万春一直在观察易存，看着她的样子，估摸她也差不多要醒。国万春站起身，推着郑阳和党爱国用气声对他们说道“后续的安排，咱们到外面说，存存快醒了。国康你还留在这里，安排出院的事情。”说着三个人走出了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