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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一不留神写成了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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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一不留神写成了童话

小松的死给我带来巨大震惊。

这件事我在“卷一”已经作了详细叙述,花了整整三个章节。

得到不幸消息后,我当机立断,买了机票回上海,客观造成steven的婚礼我没法参加,预想中的尴尬场景没有发生,仿佛是老天刻意安排。

许多时候上帝都表现出莫大的善良。当你遇到无解的难题时,出于好意,他会独出机杼别出心裁,以另一个突发事件来干扰事情原来的进程,替你解围。但是,善意未必都能成其好事,上帝用小松的死来化解我与steven之间的危机,实在是太拙劣太脑洞了,让人细思极恐欲哭无泪。然而,我不责怪上帝好心没办好事,他哪里有人类的缜密心思,哪里知道凡人琐事孰轻孰重?上帝就是这么个傻乎乎热心肠自作聪明的家伙,一个有点老背的神。

屋漏偏逢连夜雨,回到上海,一连串的事把我打闷。先是宫崎雪奈在我落地上海机场时,竟然下了上海飞往北京的飞机。这事简直让我厥倒,空中擦肩,阴差阳错到这份上,从来没遇到过。急中生智我把她托付给五子哥,让五子哥好吃好喝好玩地接待她,也算有个交待。随即,听说伊藤吵着要见我,哦去,这会儿我真听不了这家伙冲我嚷嚷,这节骨眼上他要插一杠子,我脑袋都要炸。好说歹说,我们老大终于同意出面,为我去抵挡,让我可以有时间先处理小松的丧事。

小松的死,于我而言,无异于一场人性的考验。我从没感受过这么巨大的恐惧和肝胆撕裂般的哀痛,第一次意识到,一具鲜活的生命突然泯灭,竟然是这么容易一件事。在停尸房见过小松最后一面,我终于倒下了了。

发烧,烧得晕晕乎乎,以至于小松的追悼会,他们都没允许我去参加。

高烧不退的那段时间里,我耳边一直响着《悲惨世界》里冉阿让大叔的吟唱,隐隐约约,低沉雄浑,似天堂的回声——

至高无上的神,

你一定要听我的祈祷,

就和往昔一样,

你一直会在那里,

直至带我走出困境。

他很年轻,他会害怕,让他休息……

赐福给他吧,

带他回家。

经典的《bringhimhome(带他回家)》是送别小松最后的哀歌。

之后,我一直处于极度虚弱的状态,体温下来了又上去了,一上去就是39度的高烧。吃不了任何东西,口唇开始开裂起泡。来给我挂水的张大夫,说我是过于伤神过于悲痛了,免疫力处于极度低下的状态。

就是在这时候,sally出现了,仿佛是来拯救我的神。

我躺在床上,睁眼见到sally的一刻,禁不住鼻子一酸,弱弱地说道:你怎么……才来?!

说完这么没出息的话,眼泪“哗”地就下来了,像个曾经被拐卖孩子,终于又见到了老家的亲人。小昊、迈克这些守着我的伙伴,当时也哭了——这是他们后来告诉我的。

sally没有显露出任何冲动,她冷静而果断地对我身边的人说:“送医院吧……”

在医院住了两天,sally一步也没离开我。在药物作用下,我退烧了。

稍有好转,sally就决定把我带走,她说:“我带tony回家调养一阵——”而她之前并没有对我提起过这事。

sally所说的“回家”是回澳门。她家。

我不知道那地方算不算也是我的家?

“bringhimhome!”

带他回家!

因为一次危难,我重新回到sally怀抱。

ablessingindisguise(因祸得福)。

…………

我在澳门过了一段平静的日子,渐渐又恢复到原来状态。

本来也没什么大病,加上我年轻、身体底子好。

sally的保姆——我叫“婆婆”的那位慈祥老人,每天给我做好吃的,很快让我气色红润,哪像刚回的时侯,两边腮都陷了下去。

婆婆每天还给我熬一种茶,味道挺怪的,逼着我喝。我不知道里头放了什么,只有一味薄荷我能吃出来。婆婆说这茶“清热强身壮阳”。

我说,强身还行,壮阳就不必了。我心想,壮了阳我哪儿去释放啊?

婆婆坚持说“需要的”,她说:“不是等老了才需要壮阳,按我们马来人的习惯,20岁是壮阳最好的时机,那样,今后生出来的孩子才结实健康。”

婆婆嬉笑着对我说:“我还等着给你们带孩子呢。”

对婆婆的一番苦心,我只能付之一笑。

到了sally家我自然是住客房。那屋子比我在上海的公司屋大多了,屋里有一套英国产的monitoraudio,还是studio系列的。这套发烧级音箱我心仪了很久,就是因为上海的屋子小,没法安置,才不能搬回来。现在我可以好好享受音乐了,也不怕吵到相邻的业主。

白天sally照例去公司,连着几天晚餐都不回家吃,也很少和我说话,过去的事基本没提。开始还行,等我身体恢复了,精神头足了,就觉得静锁深闺的日子有点熬不住了。

白天我带着“公园”去遛街,那是sally新养的一条苏格兰牧羊犬,金黄色,取名park。

sally平时不爱小狗小猫之类的宠物,尤其讨厌大号狗。回到澳门后居然养了条肩高60厘米,体重30公斤的小公狗,我好像有点明白其中的意思。

那次狗风波之后,她承诺过我,说我要真要喜欢狗,回澳门给我养一条。可是,sally回澳门那会儿,我们已然分手。难道她料定我会回头?想到这,我不由取笑自己,别自作多情了,哪有那么多先知先觉料事如神?养狗也许就是sally一时兴起,图个热闹罢了,不是为我。

婆婆说养了狗,她忙了许多,家里开销也大了。牧羊犬的食量大,还尽挑好的肉吃。在澳门养狗没太多限制,但虐待、遗弃宠物是犯罪。婆婆说“就是踢晒脚也要好生待它”。她说:“路文仔,park是最中意运动的啦,你也啱啱好运动,我就交给你了,你们两个就阿齐运动吧。”

在婆婆眼里,我是不是和金晃晃的“公园”差不多啊?

我一路唤着“pa,park!”去市政厅那里看澳门靓仔玩滑板,飙机车。那里的滑板都经过改装,花哨到不行;摩托也尽是哈雷、本田、杜卡迪之类的世界顶级货,一加速,引擎巨响,摧枯拉朽,仿佛整个世界都沸腾了。

我对park说,早几年,没准我也在这群人当中。dad新加坡那个家的车库里还有一辆蓝色“宝马”呢,那可是四缸的,车把上带着黑色的皮穗。park你没见过,那是dad过去的坐骑,可拉风了,一点也不比眼前这些小屁孩的机车差。那会儿dad活得多拽,心里一点事也没有。可是现在,dad老了,dad有一肚子的苦恼,dad的朋友已经去见上帝了……

我对“公园”自称dad。“公园”特别聪敏,缠绕在我膝边,使劲舔我,安慰我。我发现我这人狗缘特好,什么狗见了我都服,都亲。

晚上,我支着耳朵听sally有没有回家。等她回来,摸索了一阵,估摸洗完了,回房了,我在床上再也躺不住了。

我穿着睡衣进了sally的卧室。sally家门户特别不严,因为平时没什么人来,因此,所有的门都不上锁,我轻易就推门而入。

sally正靠床上看一摞文件。我没说话,径自在她身边躺下,蜷起腿。是那种大虾的睡姿。

因为我,整个床都显得小了。

开始时,sally没我这人似的,好一会儿才放下手里的文件夹子,伸过胳膊来揽住我。

我依然不作声,只顾自己睡……那德行是“作”的德行。

我回来以后,她从没正儿八经地和我谈一谈,比如教导我要善于经营感情、且行且珍惜什么,好像吵架分手的事就这么过去,这让我分外感动。世界上最复杂的事,也可以用最简单的方式来解决,这对于我是一次宝贵的人生启示。得到暗示,我索性向sally怀里更靠近一点。我迷恋她弹性的胸脯,只要依偎着她,呼吸到那芬芳,我心里就踏实。那一刻就是地震也不会让我慌张,我会赖在那儿,什么应急措施都不采取,哪儿也不去,。

她轻轻地说:“cangiveup(怎么舍得)——”搞不清她是说我还是她自己。

我意识到我眼睛热了。

我不愿意她看到我软弱没出息的样子。

我抓过她手放在我嘴边。我总是在最囧的时候表现得最无耻。我要让她知道我的身体我的心还对他充满热情,一点都没改变。

我脑袋钻在布单里嘟哝着说,我倒没什么,宝贝好可怜啊。宝贝没人要了。没人理它,又饿又冷……

sally亲了我一下,轻声说:“……把park牵到客厅去。”

我赤着脚把“公园”引到客厅连着厨房的那块“自由领地”,还在它餐盘里放了些香喷喷的狗粮。可是,当我回身要回房时,park又颠颠地擦脚跟过来,不放过我。

我说,pa,你这就不懂事了,dad有正经事要办,你在卧室里待着算怎么回事啊?dad好久没办正经事了,你就放dad一天假不跟着行不?

我真想对狗小子说,dad身体好了,dad快憋不住了,我们都是男生,你该懂的!

“公园”还小,愣是没懂,巴着我腿一个劲讨好我,要跟我回房。那会儿,我穿着睡裤,裤腰又是松紧的,禁不狗狗住往下扒拉,惊得我直嚷嚷,嗨,paek,耍流氓啊?pa!

我趁park不备,一闪身窜回房,风驰电掣地关上门,把它关在了门外,自己纵身一跃跳上了床……

柔软的床在我脚下弹了好几个来回。

“公园”平时喜欢粘着我,我躺在客厅,它就卧在沙发下;我睡自己屋,它就趴在床跟。它不明白为什么这个晚上我不理它不需要它了,而且还进了女主人的房间,狠心地将它拒之门外?

那个晚上,“公园”一直在sally的卧室外挠门,悉悉索索,不消停。偶尔还吠两声。

……不知道科学家干吗老要误导普罗大众?是不是担心人们奢望太多,失望太大,因而心生怨愤,不好好过日子,老跟生活闹别扭啊?

科学家即便有这般好心,也不该骗人,说男生体魄是最不值得去讲究的,高矮胖瘦一个样,xxl和s号效果等同,高了壮了也是多余的肉,就跟服装商恨不得所有的成衣都是均码,既节省了生产xxl的成本,也免去了试衣、挑号那一套繁文缛节。

更可气的是,混账的科学家还不知道从哪儿杜撰出一个民测数据,说百分之八十的女生都不在乎尺码,有眼缘就好,形式成立就ok。靠,整一个形式主义官僚主义。

“科学家”的谎言,不仅使呕心沥血发明“助高仪”的天才大批转行去研究食品卫生和转基因,甚至“治秃水”,还让产销“乳清蛋白粉”的商家一家家跟着倒闭,名誉扫地,其广告就跟贴在树杆上的无证大夫没什么两样,全在取缔之列,为人所不齿。最重要的是,天下百分之八十的女生都是形式主义受害者,主要表现在相亲不再看气质、个头、身坯,肚子凸肚子扁有腹肌没腹肌都没所谓,都乐于接受。姐妹淘流行的闺蜜私语是“大鸟小鸟都是鸟”“百分之七十是多余”,“圆柱体的计算方式都是圆周率x半径之平方x高”。谁再提尺码就out,就显得特别没知识而且缺乏常识,四年寒窗、本科文凭,整一个白读白要。

于是乎,我们这些不谙世事的小男生跟着也疑惑了,前半辈子为雄壮体魄所付出的努力全都他妈白费啦?可转而一想,总觉得有点不对劲,总感到上帝不搞均码,专注于个性化打造,自有其道理。尺码不一样,能量、效果、压强能一样吗?但是,终究敌不过“科学家”理直气壮言之凿凿。

直到遇到了一个好女人,小男生才恍然大悟。

小男生意识到世界上百分之八十的生命学理论都是伪命题伪科学,百分之八十的生物科学家都是狗屎蛋。只有上帝才是最严谨的科学权威。

我遇到了sally才长见识,才知道自己是个宝藏男孩。

小时候那个童话故事怎么说来着?王子进到山洞,才发现里头暗藏着一个巨大的宝窟。宝窟里收藏不计其数的珍珠、玛瑙、金币、珊瑚(那时候珊瑚还算个值钱的东西,现在没人稀罕了,撂地摊也没人理)。洞穴宝窟只有等王子驾到,才会开启厚重的石头门,黄金珍珠金币珊瑚只有待王子进入才会闪闪发光……这不是耳熟能详千篇一律骗小人也蒙大人的童话吗?

sally说这是童话,也是神话。

所有的童话不都是这么写,照着神话的风格?

sally说,所有的童话都是上帝的暗示。

哦……

sally喜欢我说“哦”。她说我说“哦”的时候,像个为人谦虚心地单纯特别好调教的孩子。

那就是好孩子啰?

sally因为我说了句傻叽叽的萌话,乐不可支,说:“你是一个好孩子……也是我的王子。”

我突然有了一种领悟,茅塞顿开。

不是至爱的人,不会在这时候跟你讲什么宝藏不宝藏王子不王子好孩子不好孩子。

sally微笑着搂着我,我感受到久违的幸福和温暖……

sally说,上帝给了你王子一般的强健体魄,一个善良孩子的美好相貌,是你的幸运,也是我的幸福。

我说,好感人啊,王子要哭了。是你先哭的,你把王子引哭。你的泪水好多哦,快把我淹死。

sally说:“那是欢喜的眼泪……”

……本来想尽可能避免写实主义,结果一不留神写成了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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