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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逝者的名字叫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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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逝者的名字叫青春

晚饭辜大哥摆局,可他自己不来,没时间,来了一帮我熟悉的哥儿姐儿,做辜大哥的替身,为我接风。瞧那阵势,该是五子做东。五子说:“要不是小钧来北京,我今晚也不得闲。”

老哥哥老姐姐们眼里我永远是个南方仔,见面不约而同都问我穿够了没有?要不要在北京添衣服?仿佛怕我在北京冻死。我还真穿得不多,最合时令的就是脚上一双作战靴,其他就跟去云南度假一样。不是对北京的天气没了解,而是我习惯那样,冻有时候扛一扛就过去了,不会感冒。

开局前,一老姐说什么都要拉我到楼下商厦去买一件“扛冻的”衣服,还亲自要陪。我说,姐,你是不是看我很寒酸啊?老姐说:“当然不是,姐是心疼你,怕你小脸儿冻得没色儿了。”

我说,冻了,才桃红。

老姐笑得一阵花枝乱颤,直拍我脸,说:“小伙子越看越讨人喜欢,恨不得掐他脸。”

一旁有人搭腔:“那就抱回去喽——”

“我女儿只有两岁,要是二十二,我铁定抱回去!”

这是什么虎狼之辞?让我哭笑不得。这一拨老姐姐,都是这豪爽脾气,在北京号称“飒”。

为了不拂老姐的好意,我只得跟着下去选了件羽绒服,没穿上,提手里,心里已经暖洋洋了。

等我从楼下买完衣服上来,五子哥一伙已经摆开阵势闹着要跟我喝酒了。连环雷,小玻璃盅排一溜,晶晶亮的透明液体,我看着都倒抽冷气,起码50度以上。那场合不带低度的。喝低度酒在京哥们眼里整一个娘泡,属于要踢出局的那号。

我绝少沾白酒,非不得已不碰。五子哥原是知道我不喝白酒的,离开这些日子,敢情忘了,要不就是觉得不放倒我不足以表明今儿他高兴。我懂怎么对付这场面,一是缠,二是磨,三是跟哥哥们耍赖,表面上还不能太显得没酒品,间或要仰头挺胸充大佬灌一盅,把阵势搞得振臂长啸山呼云动,就跟一桌子酒全我一人喝似的,不辜负大伙儿的宠爱。而且,嘴皮子一定要够贫,不打击别人怎么以攻为守力破三军灭他人威风长自己志气啊?!嘴皮子要没功夫,要不敢抬杠说荤煽情,你就老老实实钻桌子吧。

饭桌上有一浙江老板我不太熟,他也不知道我,一个劲问五子哥:“真是你弟弟?”

“那是。”五子抚着我肩膀说,眼里全是得意和赞赏。

“亲的?”

五子说:“这年头亲的表的有关系吗,孙老板?”

孙老板闻声,立马对我一阵阿谀,当即拿出一张卡,说是给我压岁钱,数字说出来吓我一跳。

过年还早呢,我羞赧地推却。

五子哥撺掇我拿,说:“从前没到过年就吵着要压岁钱,怎么,离开北京没几天,就生分啦?还是存心跟人家孙老板摆谱?”

我再三解释,我大了,不好意思拿压岁钱了。

“矫情。”五子哥说。“没结婚都不算大,哪一年你结婚了,就不再给。”

孙老板说:“小弟还没结婚啊?不急。这么帅一小伙,怎么也得拔个头挑。赶明儿孙哥给你介绍个山西妞,煤老板的闺女,身家十个亿……”

我当即就吓出一身冷汗,怕孙老板当真。

五子哥小声对我说:“这孙子……你就当他放屁!”

有孙老板挑头,这一晚我拿了不少红包。都是现包的,拿得我脸都红了,说我怎么好像到北京化缘来了?

没怎么觉得,这晚酒就有点多。

五子送我回“昆仑”,说:“去你那儿坐坐?”

我说,必须的。

我们哥俩好久没见面了,平时五子哥也不兴给我发短信,觉得这事挺腻歪,所以联络少。一见面自然是打心里热乎,但五子不在面子上做出来,我也没表示,学他的鸟样。直到进了22楼行政客房,五子才冷着脸说:“抱一下。”

他就是这么个人,心底如火面若冰霜。

“看你长膘了没有。”他说着在我肩头捏巴捏巴。

我笑着让他搂,让他捏,心里头好感动,好像千百年没被抱过。

五子说:“小子长开了,结实了,有模有样。”

我说,是胖了些。

五子问我怎么突然就想到来北京?我用酒店的壶烧着水,说,放假……继而喃喃地说,有一过去的同事,元旦结婚……在北京办。

“哦。”五子不再言语,看我拿酒店的破茶包给他沏茶。

五子哥喝茶讲究。北京人喝茶都有道道,都当回事儿,神五神六的。可住酒店哪有什么好茶,一色儿的袋泡。我捯饬完茶,送到五子跟前,说,将究喝吧,哥。

五子说:“没事,都一肚子水了。”

我说,不是一肚子坏水?

五子冷丁问我sally的事,说:“怎么,跟莎小姐就这么结了?我在北京听说这事,心里就不落定了。你小子抽什么风?真替你捉急。”他管sally叫“莎小姐”,听上去怪别扭的。

我笑着说,什么“莎小姐”、前女友。完了就完了,她不鸟我,我有什么法子,还死乞白咧赖着人家不成?我可干不来这个。

五子说:“总是你小子不是,浑。被她抓到什么把柄了?”

我嚷嚷道,不是啊,自打跟了sally,我一直老老实实本本份份的,什么事儿都没有,什么浑也不犯,自己都觉着赶上“人民代表”了。可不知怎么就不对劲了,拧巴了……也许,天底下真有缘分这回事……我们俩缘分尽了。

五子哥把玩着茶杯,并不喝,默了好久,终于说:“分手之后,又有方向了?”

有啊……我刚说完有,倏忽觉着不该把宫崎雪奈的事亮出来,不是因为不认她,反倒是觉得雪奈太合适做我女友了,我们俩进一步发展的可能性极大。越是这样,越觉得没必要过早把事说出来,临时临了,把事情給说黄喽。于是,我把另一档不靠谱的事拿出来抵挡。

……我们公司一员工,德国妞,刚有点意思,差不多也快过去了。我说。

“我说你小子不能闲着。你要能闲着……”五子没把话说全,光是一嘴坏笑。五子哥坏笑起来的神态迷人,所谓亦正亦邪就是这范儿。

“德国妞?那一定贼漂亮?要不拿不下你这孙猴子。”五子接着问。

那是。

“东德西德?东德那可是乡下妹子,我们小钧亏了。”

我说,哥你还东德西德呢,人家早就东西合璧了。那女孩的父母都是大学教授,挺好的。

“说说,哥给你参谋参谋——”

也没什么可说的,我说。这妞不是才来上海嘛,啥都缺,星期天老缠着我陪她逛“宜家”。她说他父母关临行前关照她,到了中国,凡事要找中国小伙儿帮忙。

“呵呵,该不是到中国就为找老公的吧?”

谁知道。我哪有心思陪她逛店啊,顶怕这个了。有一回我径直对她说,哎我说艾琳娜,你是不是让我练脚力啊?那还不如去跑半马。过了一会儿,我又问,到了“宜家”你是不是特有回德国的感觉?八成是想家了。德国妞能说中文,可是发音特怪,她对我说:tony,我是想买一张素夫(舒服)的窗(床),很款(宽)的那种,可以让我们谅(两)个都碎(睡)在商(上)面。她说她总也找不到理想中的大“窗”。我一听,便寻思,这不是调戏我吗?谁说要和她睡一张床啦?

五子哥一味笑咪咪的,听得挺来劲,于是,我便有些戏精附身——

我琢磨,陪她逛“宜家”我两条腿都跑细了,赶上黄包车夫了,怎么说她也该报答报答我呀。于是便说,艾琳娜,你请我去“王宝和”吃螃蟹吧。欧洲人是最不会吃大闸蟹的,看人吃蟹就跟看妖怪似的,一脸的鄙夷。结果那天,她什么也没吃,我一连吃了三只六两重的大闸蟹。

五子哥说:“你要想跟人处,就好好待人家;要不打算处下去,就跟姑娘说明白。好歹人家姑娘也是远离父母出来闯荡的。”

五子哥说得没错,叫他这么一说,我后悔没把艾琳娜带北京来,她已经跟我说了好几回,要和我一起旅行。昨天公司圣诞派对上,她还对我说,tony,我稀罕你。我估摸她是想说喜欢我,但她根本不明白喜欢和稀罕的差别在哪……欸,我怎么没把她带北京来,我拍着大腿说。

五子哥终于汲了口那破茶:“没替人家把床买好,就想把人家睡啦?”

我连声说,没有没有,没有这个意思!

我们哥儿俩默了会儿,各想各的心事,继而五子哥对我说:“小子艳福不浅。”

我说,对待外国妞,我可不会轻举妄动。

“你小子压根没存着让人做老婆的心。”五子说着便起身。

见五子哥去了洗手间,我突然想起一件事,就在外头提高声音说,五子哥,你去看过小飞吗?他在老家过得可不怎么好。

洗手间里的人竟不回答我,跟没听见似的。

过后,五子哥整着裤子从洗手间出来,说他确实没见过小飞,有关他的情况一无所知。这让我觉得五子哥在情商方面还不如我,我还想着打老远赶过来给steven贺婚呢,尽管到这会儿我还没联络steven,也没想好怎么跟他说我的来意,可我人在北京了呀。我有这个心。

小飞从没对我承认他喜欢五子。他说他就想在北京找个靠山,好让日子过得不那么憋屈。北京这地儿,拼爹的主战场,没个靠山,合该哪儿哪儿都受欺负。

可我心里一直认为小飞口味重,以至于和一连串的直男有纠缠,跟只小飞蛾似的。直男的事可不那么好办,小飞有这嗜好,难免飞蛾扑火身陷苦海。有一次,我埋汰他,脱口说了句不知轻重的话,我说你怎么不找头驴去?就因为这句玩笑话,小飞彻彻底底伤心了,说:“你这人说话太呛,有时候被你呛得都喘不过气来,堵好几天。”

想起这些事,到今天心我里头还满是愧疚,有一股说不出来的酸涩。

结果,五子这座“靠山”不仅没让小飞嘚瑟起来,还惹出一场刀刃见血的飞来横祸。这事到底是谁的错,该怨谁?!

说到小飞,不带出夏夏是不可能的。那晚,五子哥跟我说起夏夏年前嫁人的事,说那“丫头”嫁得不错,男的是在河南那边发迹的,目前在北京身价过亿。结婚那天,在“万达索菲亚”大摆筵席,京城各路都有到,媒体都有好几家,其显赫堪比娱乐圈一线明星。

五子哥描绘夏夏老公“富得流油”,跟着就说“短处也是明摆着的……”他说夏夏其实是遂了心愿了。

五子没说完,我便让他打住,说,我一点听的兴趣也没有,这事好像和我没什么关系。

五子哥暗哑了许久,埋头不看我的格涩模样。在他眼里我不是个决绝的人,平日里甚至有点过于儿女情长,我说出这般近乎于冷酷的话,让他大感意外。他憋着劲还以为这天能和我好好聊聊夏夏,吐一吐内心搁置了许久的郁闷。

后来,我自己也觉得态度过于生硬了,便缓和地说,哥,你想说就说吧……我听着。

五子说:“小钧,怎么说夏夏也是个不错的姑娘,她稀里糊涂嫁了人,我心里一直不落忍,觉得对不住你——”他说要不是他掺和,没准夏夏到今天还和我好,也不至于嫁一“河南挑子”,把终身大事就这么草草了了。他说,“你们俩是多好的一对小情侣啊,特别登对……怎么看怎么登对。”“其实,你们小孩家家的,有我什么事啊?”他说他挺懊悔的。“……两败俱伤,四个人都不落好,大家都挺受伤的……”

说到这会儿,我才明白,五子哥先前说夏夏“嫁得挺好”,原来是违心话。他打心底里觉得这门婚事是个错误,毁了一个好姑娘。其实,嫁得好不好,是不是遂了心愿,只有当事人自己最清楚,旁人又怎可妄加评说?

当时,我心里掠过一阵风暴,稀里哗啦不知是什么阵势。

往事重提,是非曲折甚至是那些过程我都有些模糊了,有时竟然想不起事情是怎么一步步走到今天这个样子。我相信事出有因,凡事都有天数。对于这一切,我早就认了,再要提起,只有习惯性地一阵阵心里泛酸,仿佛是置身于一个葬礼,而逝者的名字叫青春……

我说,其实也没你什么事。我心里特清楚,即使到今天,夏夏也不能随我,她心多高啊,我们哪是她终归的选择……长得帅算什么,你有钱吗?有权吗?没钱没权,帅就是个卵蛋,连个摆设都算不上——这些,记得五子哥您都跟我说过。无论是当时还是现在,我都觉着特对。要不是当时一刀扎伤小飞的事,我和夏夏自然而然就淡了……自然而然就分了,等不到今天。到今天,我要是眼瞅着夏夏劈腿跟了什么破大款,指不定怎么绝望呢,没准就把自己的脸给花了——要这张脸干吗?我还有脸吗我?我这脾性,哥您是知道的,要是冲动起来,啥也拦不住。真这么干了,就太对不起我老爸老妈了。想到这一点,我还有些庆幸呢。

五子沉闷地说:“看着夏夏如今这结果,总是心里一个结……多半我们是有责任的。”

我说,我比你想得开,眉毛上是汗,眉毛下是泪,你总得选一样。夏夏嫁人,谁也没逼她,随骡子随马都是自愿,我们凭什么在一旁替她可惜?没准夏夏她自己觉着嫁得挺好——男人呐,永远觉得最漂亮的女人是得不到的那个;可女人,认为已经拥有的那个男人,才是最帅最潇洒的。即便跟您说的似的,她老公是坨牛粪,那又怎么样?牛粪还特肥花呢,你有那么滋养吗?如今的“河南挑子”,一头挑的是金子,另一头挑的还是金子,不是黄金也是美钞欧元,你就干瞪眼回家哭去吧五子哥!

“这些话……其实我早对自己说过——”五子嗡嗡地说。

我说,嗯,是不该我说。我只是想替你重温一下……别临了坏了自己的心情,暗了自己的日子。

随之,俩人在屋里又默了。

我想摆脱眼前的沉闷,便无厘头地说,五子哥,我们哥俩是不是心气特别相投啊?怎么我喜欢的东西老是你也喜欢?

听到这话,五子敏锐地抬起头,盯着我,那小眼神射出来的光好锐利,我顿感这话是不是有歧义?

果然,五子想到了另一茬,说:“你这话里头也包括小飞?”

我一哆嗦,立马否认,说,哪有,我和小飞是不打不成交的哥们,我们之间哪有什么喜欢不喜欢啊!别扯蛋了。

五子说:“小钧你心里是不是一直藏着对哥的误会?”

我说,哪有……

我的回答分明底气不足,傻子都能听出来。然而我确实懵了,一时想不明白曾经发生的事里头到底有没有误会?人一旦有了误会,有没有必要去解释,去澄清,去解开那个缠死的结?

“你那次冒充送外卖,去小飞那里……纯属意外。我只是在他那儿冲个澡而已。你转身跑了,我知道你怎么想。也许谁看见都会像你那么想。但小钧,哥向你保证,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干吗要保证啊?我垂着眼睛兀自嘟哝。

“你相信哥哥吗?你给一句掏心窝子的话——你只要给哥一个肯定的回答,我就坦然了。哥什么时候骗过你?哥这么疼你,心里只有你这么个小弟弟,你要什么我都愿意给你,我忍心在这么重要的事情上骗你吗?我会跟你手里头抢东西?”

这重要吗?我恍惚。

“自然重要。小飞是你的兄弟,准确地说,只是你的,不是我的。我只是见你和他铁,喜欢他,就额外照拂他一点。平时接触下来,那孩子也挺好,不生分——可那全是看在你的份上,没一点哥自己的私心……是哥疼你顺带着也对你兄弟好,这个你也不明白?”

谎话真的那么容易编吗?小飞自己都有承认,说你五子让他有多快活;夏夏也有发现,要不是发现你和男孩有染,会闹出置法律与道德不顾的疯事?我也算是“目击者”吧,你说你就冲个澡,至于那状态一时半会还下不来?然而到了你嘴里,这一切竟然都是“误会”?这误会有多大啊?大过天了!

哦嚯,这真要是一场误会,我怕是要哭了。

我从来没泄露过与小飞的关系。男生和男生的事,谁要暴露了那就是贱!小飞要跟你说我曾经跟他玩过了火,还不止一次,那是他混蛋,是他嘴巴缺门闩,欠抽。反过来说,你能证明小飞说的是真?能说他不是犯了浑,犯了妄想症,一味诋毁我?我有目击证据说你上了我哥们,你要像我一样有证据证明我“喜欢他”,你就硬气了。

你要不能证明,我什么都不承认……

正这么想,我突然一激灵:为什么我可以耍赖不承认,非要五子跟我掏真情不能编谎话?太霸道了吧!这些事本来就不需要放在台面上唠,搁在太阳底下晒,谎话、隐瞒、装傻充愣有时候恰恰是化解猜疑、模糊争端、解决危机的最好办法,甚至是唯一的可选项。你瞒着我,我也有事情隐瞒你——你说这是各怀鬼胎也好,说各有各的隐情各有各的苦衷也罢,不都是为了不让这事挑在明处变得复杂吗?让整件事从头到尾稀里糊涂模棱两可,不是挺好?干吗要较真?生活本来就是稀里糊涂一锅粥,你较得了真吗?

我这么一想,心倏忽就平静了,我对五子哥说,你的话我都信。早先你对我说,要是我们俩同时喜欢上了一件东西,我五子绝对让,没二话,这话我也信……

五子说:“真心的,没一点诓你,兄弟!在我眼里,你就是一小孩……推早一年,更小,嘴上还没这几根毛毛。”

我眼泪唰地就出来了:没理由不信你……

五子哥赶紧过来抱住我肩:“傻不……都是说着玩儿呢。”

我心里一热,由着性子继续说,我们喜欢的可都是人啊,不是随便什么东西……那是感情,是爱……你别什么都让着我,有本事你就跟我抢,你明着暗着让我,我会开心吗?

由于哽咽,我越说越含混,后来,竟然就知道倒气,自己说了什么也不知道了。

五子楼紧我,看不到他脸,只有毛刷一样的面颊温暖到我。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也红了眼睛?还担心他会情绪油然来亲我……仿佛是这火候了。倘若他破除戒律有意亲我,甚至挺不要脸地用口水湿了我的面颊,我也不会拒绝。水到渠成了。

那么,接下来会是什么?咬他?那是我曾经很想做的一件事,奢望已久,只是捅不破那层纸。再接下来……我们的关系会不会发生根本的变质……然后弄出一锅更浑更搅不开的稀粥?

嗨!

幸好,这一切都没发生……

也许,不会发生。永远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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