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突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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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要知道更多郁森的消息，尚轶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再去找林舟帮忙，可就连他自己也觉得这段时间自己和黑街走得太近了，这不是什么好兆头，况且知道了郁森的情况，也不一定能够弄清楚怎么回答那个程序提出的问题，如果那个长得酷似莫奕白的虚拟人物真的有自己的智能的话，那么弄清楚她的想法才是整件事的关键。
就这样，尚轶只能暂时放下这件事，打算等到自己想明白她问题的答案之后再重新尝试，毕竟除了这件事之外，他还有很多的麻烦事要处理。
而周四下午到访的秦彦，就是这堆事之中最让他不想面对的那一个。
两人过去几年里培养出来的友谊在短暂的几周里受到了严峻的考验，这位年轻的议会下一任领导者和他所代表的议会表现出来的阴暗面让尚轶感到了不安，而尚轶的怀疑，又反过来影响了秦彦对他的看法。唯一的好消息就是两人都是不常表露自己情绪的那类人，所以即便他们的关系越发地陷入僵局，但至少还能心平气和地坐下来交谈。
“你这段时间过得如何？”在治疗室坐下来之后，尚轶还是选择了最保守的方式切入谈话，“有什么让你觉得压力过大的事情吗？”
最早秦彦成为尚轶的病人，就是因为压力过大而导致的失眠，在两人刚刚毕业，秦彦开始接手议会的事务的那段时间里，他的失眠问题越发凸显，甚至到了要靠大量药物来保证睡眠时间的地步。实际上这个问题在整个议会管辖区之中都不是少见的现象，也正是失眠焦虑的情况太过普遍，所以议会的药物管制才会这么严格。尚轶废了不少功夫才让秦彦的情况有所好转，在那之后他们之间的面谈主要解决的问题，也基本上集中在压力导致的焦虑上。
虽然曾经成功地帮助过秦彦，但秦彦的防备心越来越重也是尚轶早有察觉的情况，他已经渐渐无法判断秦彦的心理状态到底如何了，现在的他其实很难说得准秦彦到底是没有多少压力，还是找到了缓解压力的方法，又或者，秦彦只是有了更好的伪装办法，将所有的焦虑和不安藏在了无人发觉的角落。
如果秦彦的焦虑已经消失了，他又为什么还要继续到尚轶这里参与面谈？要是他的焦虑仍然存在，那么他又为什么不将这份焦虑表现出来？
对于这件事的困惑已经在尚轶的脑海之中埋藏了很久，现在的他甚至不确定秦彦来找他做自己的治疗师到底是为了什么。
治疗的进展陷入僵局，医患之间的信任也遭受了挑战，如果这样的情况继续下去，那么尚轶能做出的选择，就只有将秦彦转诊给其他人。
“要说一切都好肯定是骗人的，议会的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诉求，如果想完全接手议会的事务，那么就算不能满足所有人的愿望，至少也要平衡他们的诉求，”聊到对工作的抱怨，这世上的大多数人都不会无话可说，秦彦无奈地摇了摇头，“实话说我也想过我的工作到底有没有价值，那么多年过去了，这个世界的一切都在飞速改变，倒是议会一直维持着原状，那群家伙脑子里的锈迹比任何东西都要更坚固。”
“如果在工作之外有别的爱好，这样的压力就会缓解很多，”尚轶很少关注秦彦那些对工作内容的实质性抱怨，而是着眼于工作本身带给他的焦虑，“但我猜你没有听从我的建议。”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啊，医生，我要处理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一点空闲的时间对我来说完全是恩赐，我没法在这么琐碎的时间里建立起任何爱好，即便抓紧时间读一点书，也必须是严肃的专业书籍，”秦彦平日里的忙碌程度远胜过任何人，身居高位的人总是要为自己的权势付出代价才行，“如果别人有和我一样的困扰，你会怎么建议？”
“我会建议他远离压力源，放弃让自己不愉快的工作，”尚轶顿了顿，又补上了一句，“不过我也知道对工作的责任感以及从事务中获得的成就感会稀释压力，比起你最开始被焦虑困扰的那段时间，现在的你对工作已经有了一定的热情吧。”
“你这么说也没错，目前我很满意自己的工作，”秦彦笑了笑，但眼睛里却没有多少笑意，“你打算一直和我聊这些不疼不痒的话题吗？我答应过对你坦诚，或许你也可以问点重要的事情。”
秦彦说得没错，这样常规的谈话起不到任何的效果，治疗师有时要扮演一个尖锐的提问者，挖掘出对方心底最不能被触碰的部分，真正了解对方记忆之中的痛苦。在知道林舟和秦彦之间的关系之后，尚轶便明白了自己之前的治疗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是失败的，秦彦成功地对他隐瞒了自己还有一个姐姐的事情，而天知道他还有多少事情没有说出来。
倒不是说治疗师就得知道自己病人的每一个秘密，但越是了解自己的病人，治疗师就越是有机会清晰地找出对方现状的症结所在。
“那么我们先来聊聊最重要的一件事吧，”既然秦彦已经先开口打破了僵局，尚轶自然也暂时放下了自己的顾虑，“你来找我，到底想解决你的什么问题？”
“平时来找你的人都有很明显的问题，对吗？他们的情绪都写在脸上，要么一坐下来就说个不停，把自己人生的所有苦难都一口气倒出来，要么就呆呆地坐在那里，一句话也不说。大多数人只有在问题积攒到一定程度，再也无法克制的时候才会表露出来，被人们发觉，”秦彦向来是个很健谈的人，但他所说的话，通常很少直接触及他自己身上的真相，“我和你的那些病人确实不同，我来到这里，是想寻求一点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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