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险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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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论要伤害郁明的那个人是谁，他都一定混进了医院的员工，或者病人之中。
当然，要排查是谁做了这样的事情不是现在的当务之急，尚轶现在必须得稳定住郁明的情绪。医院除了他之外还有很多治疗师，然而现在郁明由他负责，因此能够处理这件事的人也只有他。现在病房之中只有一个警方的谈判员在稳定郁明的情绪，在抢到了手术刀之后，他并没有直接伤害自己，这便意味着他有什么想说的，又或者在杀死自己这件事上，他还没有完全下定决心。
既然这样，那么尚轶就还有机会救他。
“刚刚我们派进去的谈判员一直都没有什么进展，他什么都没有说，你进去之后她会离开，但只要你打手势或者我们发现任何危险的迹象，都会有人冲进房间里救你，”面对这样的情况，即便是一直与尚轶不对路的探长也暂时放下了之前与他之间的不合，“郁明的性命自然是需要被尽量保全的，但你也不要以身试险。”
即便两人从来都合不来，但在这样的时候，尚轶知道自己是可以信任对方的，点了点头，他放轻动作，推开了那扇虚掩着的门。
一直尽可能保证郁明不做出什么过激行为的女谈判员转头看了看尚轶，随后默不作声地与尚轶交换了位置，朝着门外走去。一直低着头，眼中充盈着泪水的郁明抬头看了一眼尚轶，手中的手术刀仍然抵着动脉的位置。
“我说过我会帮助你，现在这个承诺仍然有效，”尚轶站在了会引起郁明警惕心的距离之外，紧盯着他手中的手术刀，提防他随时可能出现的精神波动，“你现在想要做出的选择不是解决问题最好的办法，我可以引导你走上一条截然不同的道路。”
“我……我是有罪的人，”尚轶的出现似乎打破了僵局，郁明终于开口，说出了自己抢到手术刀之后的第一句话，“是我害了她……”
“你没有做错什么事，也不需要赎罪，”尚轶意识到，之前郁明身上那份深深的内疚感已经被激化成了更为严重的罪恶感，有人告诉了他什么事，并且导致了现在的局面，“逃避是不能消除痛苦的。”
话说到这里，郁明又一次陷入了沉默，不论工作的时间有多长，治疗师都不会有太多自杀干预的机会，毕竟真正选择了这条道路的病人就不多。尚轶在过去似乎从来没有遇到过自杀的病人，因此现在他能利用的，就只有书本上的知识而已。
但在想起自杀这件事时，一个少年的影子，忽然出现在了尚轶的面前。
“责任感过剩的家伙总是会给自己增添痛苦，哥，你觉得你对他有责任，所以你害怕他死在你面前。”尚纪攀着窗台的边缘，一跃跳进了屋子里，饶有兴致地站在郁明的身边，观察着他的那张满是悲伤和绝望的脸，“他说他要赎罪，你又何尝不是呢？没有救下我的悲剧，今天还会重演一遍吗？”
尚纪白色的衬衣上如同血迹一般的深红色花纹让尚轶觉得格外刺眼，他咬紧牙关，尽可能地不让自己被这样的幻觉分心。
然而就在他仍然在思考着如何救下自己的病人的时候，站在他对面的郁明却轻声叹了口气，问了一个古怪的问题：“现在几点了？”
时间是一个很关键的信息，尚轶知道自己不能给出任何错误或者正确的时间，不论他说出什么样的时间点，都会给郁明一个危险的暗示。他皱眉犹豫着要接一句什么样的话，但咧嘴笑着的尚纪却用手指比出了枪的形状，指向了放在不远处书桌上的那个小小的电子钟。
“砰！”尚纪扬唇，露出了一个满含恶意的笑容。
下一秒，整点的报时声忽然响起，整个房间的寂静被巨大的铃声所取代。在铃声之中，郁明轻声叹了口气，说话的声音低得几乎要完全被噪音盖过：“是时候了。”
尚轶瞳孔急缩，在郁明将手术刀划向自己的脖颈之前，他已经用最快的速度冲了上去，一只手护住青年的动脉，另一只手则拼尽全力去抢夺对方手中的手术刀。
鲜血一时间喷涌而出，深红的印记沾染了尚轶洁白的衬衫衣袖，在剧痛之中，他听到了探长带着调查员冲进房间的声音。
一个小时之后，秦彦的飞机降落在了第九区的机场。
这些天他花了不少的时间往返第九区，倒不是说他有多喜欢这座城市，实在是因为这座城市最近出事的频率实在是太高了。先是齐正山的死，又是尚纪在通缉之下躲进尚轶的家里，最后吞枪自杀，现在，又轮到带着无数议会秘密的郁明，以及他从小到大的玩伴尚轶出事了。
在治疗站的走廊里，秦彦见到了尚轶。
上一次遇到袭击，缠着绷带坐在那里的人还是秦彦自己，而现在，受伤的人已经换做了尚轶。听在现场的调查员说，尚轶当时被一把手术刀完全刺穿了手掌，送到治疗站的时候，负责救护的机器人用了几瓶止血凝胶才勉强让伤口停止出血。归功于议会的科技，现在出现在秦彦面前的尚轶除了脸色有些苍白之外没有多少异样，他的右手已经完全被绷带缠了起来，外套下的衬衣上还沾染着大片的血迹。
“光是为了你舍己救人的精神，议会就该给你颁个奖章了，”没有人照料的尚轶看起来连喝水都很艰难，秦彦拿了个纸杯倒满一杯温水，将杯子递给了坐在椅子上的他，“在你发现危险倾向的时候就应该将局势交给警方来接管，没人会因为这个责备你。”
“你知道我不是担心被问责，”尚轶轻叹了一声，接过了那杯水，“那个时候让警方出面已经来不及了。”
“所以你就用自己去给那家伙挡刀？”秦彦挑眉，顿了顿，他才说出了自己特意跑一趟的原因，“现在郁明已经表现出了强烈的暴力倾向，所以，你也是时候把他交给医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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