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装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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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是暑假，楼上游戏城人还挺多，有几个小孩子拿着一两个游戏币左右咕哝着要玩哪一个，倒是没有那么乱。
易梓无聊的时候经常来这，离家也不远，老板早就认得他。
一来就要开启一级戒备。
这天，风和日丽，老板正在乐呵呵地看着几个小孩对着一台抓牛的游戏机大呼小叫，
手速慢的像蜗牛，劲儿倒不小，把机子拍得砰砰响，却跟把牛吓跑了一样，愣是没逮上来一头。老板正要伸手指导指导，一个人拍了拍他的肩。
老板回头，表情一瞬间就跟见了鬼一样：“你怎么又来了！！”他梗着脖子道，“上次就说了，我这里不接你这样的客，小兄弟，行行好，我们这是小本生意，你能偶尔来薅羊毛，但不能总来吧？！那我还做不做生意哟。”
老板苦口婆心，差点要说下两行泪来。
易梓沉默片刻：“……四十个，玩消耗类的，不赚币。”
老板松了一大口气，立马麻溜地开了一张四十张币的单子让他自己去提币机那边拿，姜义掂量着手上篮子中的四十个币，悄声对易梓道：“老板是不是认出你了，你经常来？”
易梓总是对自己声名在外的情况不太清楚，想了想道：“上次打了架也就该认识了。”
姜义愣了愣。
易梓这暑假两个月可能是因为残疾了太乖，除了口头刺人没什么实质性伤害，让他几乎忘了那一天抡人的英姿。
好吧。
还有抡自己的英姿。
啧。
易梓抬抬下巴，确定了目标，道：“那边有赛车，去那边。”
易梓应该是经常来这打发时间，各个项目玩得都很六，姜义没怎么接触过好学生——他认为自己也不算——所以主观上认为那些成绩贼好的学霸大概就是整天沉浸在知识的海洋中无法自拔，一天天的题都刷不完，还谈什么玩游戏。
然后就发现易梓这么一款打架斗殴逃校违纪游戏还打得贼6的，简直刷新了少爷的认知。
虽然这款的学霸——易梓一般都是那副“生人勿近，熟人也滚”的样子。
老板在旁边观察了老半天，想挑一个姜义独处的时候给予一下友情提示——不要想不开跟易梓一起玩。
他可是至今还记得三个月前半夜的时候，易梓跟一群人干架掀了他多少机子。姜义跑了后其实还没完。
……
易梓打完后抹了一下手腕上被凳子边划开的血口——被二次伤害了，但不怎么深，于是他也不怎么在乎，在旁边顺手拿了一条凳子腿敲了敲地上那群人的老大，言简意赅：“手机。”
那混混疼得说不了话，易梓可不管这些，不耐烦地把凳子腿在那人脸前敲得“砰砰”响以示警告，只要再向前几厘米那人的脸就算是毁了。
易梓蹲在地上，捋起混混的头发，微眯着眼：“耳朵看着还在啊。”
混混终于颤颤巍巍地吐出两个字：“口袋……”
易梓利索地抽出手机，转头给了老板一眼，一眼看破，威胁这一套拿的信手拈来：“你要报警就一分钱都没有。”
不过他出门后照样被逮住了，老板不报警，有的是维护社会和平的热心市民。
老板把手机扔开半米，觉得这小流氓威慑人还莫名有种警察的架势，于是下意识把手举起来，欲哭无泪：“咱这都是小本生意……”
易梓不耐地打断他：“我知道。”
他又踢一脚地上那一坨：“别死，密码，你家不是有钱？”
那混混半死不活地在备忘录里点了密码，易梓这才放过他让他安息了，对老板道：“多少钱？”
老板一愣：“……啊？”
易梓耐着性子：“砸的这些，他赔。”
易梓转完账，毫不在意地往那混混面前一扔，拍拍手准备走人。
突然，地上的混混起死回生，也不知道从哪儿来的胆子，抓住了他的裤脚：“你……能不能罩我？”
易梓跟姜义扫了一轮所有的非纯小姑娘型游戏机，狙击、投篮、1v1格斗对战，玩跳舞机的时候旁边一群女孩子全程录像，激动得又蹦又跳。
——实在是太帅了！！
跳舞机这一轮下来易梓比姜义分数低，输了。易梓觉得这一把输了只是说明他骚不过，于是认输认得也心安理得。
易梓本局按姜义的要求请了旁边的一圈女孩子喝饮料，正交接完，异变突生！
一声堪称太监长调的声音刺破长空：“老——大——！！”
姜义一愣，还以为是来找自己的。
易梓右眼狠狠一跳，心有不妙，不自觉顺着声音看了过去，看见一个黄毛旁边拥簇着几个红黄蓝三原色走过来。黄毛想亲近一下，彰显自己被老大罩着的身份，但又不敢，于是只是局促地搓了搓手，笑道：“嘿，还真是老大，我果然没认错。”
接过饮料的女孩子迟来了一声：“谢谢。”
易梓顺嘴回道：“不用。”
黄毛没见过易梓这万年不变的欠债脸，于是看见这表情，觉得老大活像想剜了自己，一副装满了吃喝玩乐的废料脑一联系上下文，只能想到自己耽误了老大撩妹，连忙赔礼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就是……一看见太激动。”
姜义觉得可能这人不是要干架的样，不过易梓的脸色不太好。
过了一会儿，这位才憋出俩字：“你谁？”
黄毛一愣，转而懂了：“哦哦哦！我知道！贵人多忘事嘛！那个……我叫黄鹏，有一次在这儿……跟你……您发生了一点点小小的不愉快……”
易梓对这人一点印象都没有，黄鹏长得太普通，那一头黄毛不伦不类，是放在街上易梓看一眼都觉得刺眼的类型。这人在自定的“不重要”范围记性过差，能问出今天星期几这样的问题都不奇怪。
于是易梓懒得搭理，对这种看起来不像好东西的人也以暴制暴——没什么礼貌，干脆打断道：“你认错人了。”
黄鹏急了，道：“我绝对没认错！认错亲妈也不会认错老大啊！”
易梓皱了皱眉，对他这个对比有意见，简易评价道：“智障。”他一只手虚虚地插进兜里，眼皮向上一挑，不耐烦的模样溢于言表，“还不滚？”
黄鹏还想说什么，但看着易梓这个态度，又不敢了。
黄鹏带着这几个小弟就是为了吹嘘自己有一个多牛掰的老大，眼看老大此时并不想认自己，顿时快急哭了：“你……您上次说要罩我的！”
怎么能说话不算数！
兴许是看见他这幅惨兮兮活跟被负心汉抛弃了的样，易梓剩余不多的良心难得称出二两来——他总算想起来了。
上次啊。
……
黄鹏抓住他的裤脚，因为疼，看起来奄奄一息：“你……能不能罩我？”
易梓默然片刻，没见过这样入戏太深的智障，随即嘴角扯出一个冷笑：“行啊。”
于是他从旁边拿了个塑料的大红凳子，罩在了黄鹏脑袋上，扬长而去。
……
简直……神他妈罩他。
易梓觉得自己近些天黄历上是不是写着“最近易跟智障犯冲”，否则他平淡无奇这么多年的人生怎么突然被一群二百五搅和得天翻地覆。
易梓烦得要命，一侧身，看见旁边看热闹的姜义，突然笑了一下。
他平时不轻易笑，一天笑了两次，虽然大致都不是什么好方向的，他一笑，姜义的眼皮突然就跳起来，看出了里面晃荡着明晃晃的坏水。
果不其然，易梓耸肩甩锅一条龙：“别找我，我不是这片的老大，他才是。”
姜义：“……？？”
这一片的地虽然是他家的但是他并不熟啊喂！
黄鹏的注意力果然转移了，眼睛一亮。
所以，这是老大的老大……
——太上老大！
姜义刚想推辞，再义正言辞地指责易梓这种不负责任的行为，但还没开口，就看到易梓脸上扬着那一点点得逞的小表情——尽管在他人眼里跟平常冷冰冰的脸色没有什么出入。
姜少爷瞬间临阵倒戈，转头就顺着易导的剧本演下去，没有ooc，道：“赶紧走吧，你们老大现在心情不好，需要哄。”
太上老大的命令如山，而且也已经认下了老大，老大似乎还没什么意见，黄鹏闻言，利落地拉着人滚了。
姜义仔细回忆了一下，对于自己被殴打的那起案件还是印象深刻的，很快记起来，问道：“这是上回那……红绿灯？”
易梓一愣：“什么红……哦，”他笑了一声，“是啊。”
说起来易梓之前为了证明姜义是不是跟他们一伙儿的，那一段时间几乎总来这边逛，人没找到，顺手跟提款机似的提了一大堆游戏币走。这家老板准许用游戏币换吃的喝的，易梓虽然没换什么，但手气太过逆天，还是让老板阴影深刻。
到后来他就把这事给忘了，也没问姜义，直到刚才才想起来，看来那个黄毛并不认识姜义，也就不是一伙儿的，也就是说，他之前白揍了人家一顿。
啧，欠债了。
易梓开了一瓶汽水，没喝两口就被姜义拿走，跟往常似的训他：“天天喝碳酸饮料，少喝点吧。”
易梓没抢，随他抢走了：“你得允许一个高中生有自己的快乐水。”
姜义把自己手上的牛奶扔给他：“偶尔换个快乐。”
易梓突然想起什么，把吸管戳进去，咬着吸管含糊道：“这是某种入贼窝的仪式吗？听说过禁烟禁火的，贵帮派这是禁碳酸饮料？”
两人走到的这片地方是个娃娃机区，这会儿没什么人，姜义轻声道：“你不是说认我当老大？叫一声，走个流程。”
易梓半天没吭声，姜义以为把他治住了，刚想看看这些娃娃，能不能再给姜果果带几个回去。突然，就听见某位非常要脸常年面无表情济欢号称“绝杀冰山”并且周身杀气常存的主毫无心理负担地叫了一声。
“老大。”
姜义：“……”
姜义初中的时候手底下就莫名其妙有一大堆小弟，那时候正处于人生尴尬的中二期，被不少人叫过老大，他现在想起来只剩下对自己傻逼过往的尴尬，现如今除了罗才偶尔会叫，也没人叫他这个称呼了。
易梓平时嘴硬得很，特别要脸，但能服软绝不硬骨头，偶尔看见他服软让人心情极好，觉得跟冰山能差十万八千里，甚至觉得有点可爱。
姜义听见这一声险些把自己的舌头给咬了，有种大限将至的梦幻感，半晌才回头看他，有点无奈地叹息：“你又想干什么？”
易梓看了看旁边，指着一台里面装着一只特大娃娃的机子，像是早就已经看上这玩意儿很多年，指得没有半分犹豫，道：“那只猫。”
果然，这无情同桌除了有所求，哪会轻易装乖。姜义走过去看了一下游戏规则。
投入三个游戏币，按住按钮，剪刀开始移动，将剪刀移至线上，松开剪。
姜义投了三个币试着操作：“行，给你……剪。看着有点像肥嘟嘟是不是。”
易梓其实觉得跟那只死肥猫并没有什么关联，他就是看上它又大又软，适合躺在上边睡觉玩手机看小说打游戏。
但他没说话，觉得现在反驳姜义不是什么好事，有点心虚。而且另一方面他没有注意到……这娃娃还真挺像那肥猫。
便宜不是那么好得的，而且姜义以前没有玩过这种版本的娃娃机，试了足足十八回，找到点规律。
世间没有什么高手，高手都是用钱堆出来的。
晚上，肥嘟嘟吃饱喝足，优雅地梳理完自己高贵的形象，准备睡觉。它觉得心情从未像今天这样如此明媚——今天的废品铲屎官依旧出去浪了。
废品铲屎官不在的第一天，爽。
废品铲屎官不在的第二天，依旧爽。
然而快乐总是短暂，肥嘟嘟还没来得及拿沙发磨爪开刃进行今天的睡前运动，只听见门啪嗒一声，又被一把推开哐当一声在墙上响了巨大一声。
肥嘟嘟受到猫生中最大的心里落差与惊吓，喵了一嗓子，严阵以待那个巨大的“自己”挪了进来。
易梓按了一把它：“睡你的，以后它就跟你一起了。”
肥嘟嘟就算是只猫精，那也还是只涉世不深的猫精，在大号肥嘟嘟停下来后，没有意识到铲屎官言语中的戏谑，对着敌人巡视了几圈。
然而敌人目中无喵，根本不理它。
肥嘟嘟恼了，这个新来的简直好生大胆！
它亮出没剩几毫米的爪子，打算给这新来的一点颜色看看，好让它懂点规矩，认清认清谁才是这个家的一哥。
结果不料废品铲屎官十分袒护这个新来的，它刚扑过去就被逮了个正着，并且将它流放到了阳台荒地。
易梓便拎着它边道：“别闹，挠坏了我就把你扔到店子里去换个新的。”
肥嘟嘟在窗户上扒拉了几下，最后易梓将它的窝挪了过去，它悲愤地看了几眼鸠占鹊巢的大号肥嘟嘟，转头决定眼不见为净。
这么快就喜新厌旧了！
人类都是大猪蹄子！
这个……该死的废品铲屎官！讨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