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笔记（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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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掌握了更加强大的力量。】

【然而令我恐惧的是，这股力量似乎与我前往‘恶魔寄居之地’的旅程有关。】

【我在那里找到了许多具有人类特征的泥塑怪，它们的身体是用人类做的，它们的模样形似人类，它们拥有人类的器官，长相却千奇百怪，最诡异的是，它们似乎都拥有人类的一个习性】

【这里的‘习性’泛指我对它们诡异行为的一种解释概念，据我目前掌握的情报来分析，我认为，泥塑怪并不是一种具有智慧的生命体，甚至，连它们是否是生命体都值得商榷。】

【它们更像是一种存储器，里面又进行了详细的分类，比方说将一个人所有有关‘父亲’的记忆，情绪，反应，习惯全都集合在一个怪物体内，再将这个人所有有关‘母亲’的记忆，情绪，反应，习惯塞进另一个怪物体内】

【这就导致，每一个泥塑怪的反应都十分单调，且有规律可循。】

【我有理由认为这是恶魔对人类的一种测试，又或者说是研究，然而它们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我到现在还没有弄清。】

【事实上，我甚至不明白我是如何从那里回来的，我清楚的记得那天的绝望和恐怖，那个比天空还要巨大的铁面魔鬼以及它的锤子已经把我砸烂的事实，我能够清楚的感受到血肉撕开和骨头碎裂的声音。】

【可是为什么我又活下来了，为什么我能回到克林谷村，为什么我能从石牢挣脱出来，还使得周遭的数十人都陷入诅咒。】

【更加糟糕的是，当我面临这么多未知的时候，我竟丝毫感受不到恐惧】

【没错，我丧失了恐惧，如果不是我用笔写出恐惧二字，如果不是我记忆里尚还存在对恐惧概念的理解，我都快忘记恐惧为何物了。】

【现在想想，当初我会答应皮扬斯克独自前往‘恶魔寄居之地’冒险，这本身就不太合理，这并不符合我保守而谨慎的人生态度。】

【至于后来与皮扬斯克的一系列争锋相对，以及在黑夜里独自前往河边潜水冒险，这些行动对于我来说真的合理吗？】

【这不合理，而问题的关键在于，我丧失了恐惧，才做成了这些事情。】

【在昨天的实验中我更发现了一个惊人的事实，那就是我竟然感受不到寒冷和疼痛了。】

【过去哪怕是深秋，我都无法在黑夜中的室外长待，昨晚我竟然可以独自潜行到河水边，全程都十分的轻松，更加惊人的是，当我跳进水中时，窒息没有发生，寒冷没有袭来，我甚至彷佛得了天眼般可以看见河水中的一切。】

【我激发胸膛怒火和火球术时的全身疼痛也明显减轻了。】

【不管怎么说，我现在至少可以确定一个事实，那就是我身上的恶魔诅咒，仍然存在，甚至更深了！】

【我在‘恶魔寄居之地’只有一个指引，也只找到了一个有关我的恐惧‘碎片’，现在看来，那块碎片非但没能找回来，反而又被魔鬼留下了一块，这块是什么？是感知吗？还是寒冷？亦或者疼痛？】

【我不知道，这几天我一直在寻找身上有关恶魔诅咒的痕迹，可出奇的是它就放佛没有来过一样了无踪迹，我想起了皮扬斯克的话，那家伙虽然是个混蛋，但说的话似乎还有几分道理，恶魔总会以我无法理解，难以预料的方式诅咒我，进食我，当我真正察觉时，兴许我已经是个死人了。】

【但是，我并不信任皮扬斯克，

因为说到底是他把我扔进河水里，是他使他染上恶魔诅咒的，我进‘恶魔寄居之地’的旅程全因他而起，我能有今天的困顿全拜他所赐，我不明白，他到底对我有什么企图，还是说他已经丧心病狂到这种程度，宁愿用异族杀死同族，也不愿意留我活口吗？】

【人类真是一种悲哀的生物，明明受困于天地的苦难，却还要自相残杀。】

木门被轻轻推开，肖侃停笔，转头看到皮扬斯克正以一种阴霾的姿态看着他，他眼窝深陷，枯脸萎缩，隆升的背脊驼起一座小山，使他看起来如同年老的绿皮怪一样恐怖，他就这样深深的打量着肖侃，尖酸刻薄。

“索亚和她的母亲已经回来了，她们今天砍了更多的柴火，你准备一下，去迎接她们吧。”

“知道了。”肖侃起身，面露微笑，皮扬斯克将他的目光落到兽皮卷上，他并不怕，因为在这个世界，除了他还没有人能解读汉文。

肖侃就这样与皮扬斯克错身而过，皮扬斯克装作漫不经心的打量着兽皮卷上的汉文，肖侃则若无其事的向前走，当他走到楼梯口将要下楼时，皮扬斯克的身形突然再次出现在门边，叫住他。

“肖侃·库布斯。”

肖侃停住脚步，转身面对他，脸上露出适宜的微笑。

“‘先知’大人，请问您还有什么要吩咐的吗？”

“不管怎么说，你也是索亚的丈夫，而且从这几天的情况来看，索亚已经陷入太深，我不愿意看到我喜爱的后人因丧失配偶而伤心，至于你，你应该也不想在孩子还没有出生前就失去父亲吧？”

“你再好好想想，是否还有什么想要告诉我的东西，有关那边的世界，有关你身上发生的一切，你都可以告诉我，而这一次，我将保证我们之间的合作是建立在平等公正之上的。”

“克林谷村的皮扬斯克大人，你似乎理会错了一件事，在我们家乡有一句话，叫作‘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意思是说这个人一开始会怎样做，最后还是会这样做，很可惜，在之前的两次合作中我已经充分了解了您的为人，对您强势的态度和宽广的胸襟由衷的钦佩，也是因此，我觉得我尚还不具备资格与您再次合作，还望您另请高明！”

肖侃将这充满讽刺和挖苦的礼貌言语说完，便微笑着转头，等他下到楼梯口时，已是面若冰霜，远远只听到皮扬斯克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那就祝你好运了肖侃·库布斯，我只希望你记住，距离即将到来的凛冬，只剩下这最后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