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画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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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规矩，成婚第二日新妇是要见公婆的，虽无小婢唤我起，我起的也不晚。可起床时，裴羡早已不见踪影，倒也真难为他，窝在这屋中小榻挨了一夜。我伸手一模，榻上冰凉，大概是昨儿夜间就走了。我并不在意，毕竟我想要的效果已经达到了。唤人给我梳洗时，进来一个小姑娘，年纪不大，天生一副笑脸，十分讨喜：“王妃晨安。”
“怎么不是南北？”说到底，我也就只认识南北一个而已。小姑娘甜甜一笑，嘴角一个小梨涡，便说便帮着我换上了衣服：“南北姐姐是外院的，平时不在内院。以后呀，就是我日日陪着王妃了。虽说我没有南北姐姐漂亮，但是我有趣呀，大家都可喜欢我了。王妃，南北姐姐一点都不好玩，和王爷一样，活像是满平都都欠了她三千贯一样。”
小姑娘是真好玩，对裴羡的评价倒是和我一模一杨。我觉得有趣，便抬眼看她。小姑娘却惊恐万分，捂着嘴就跪下了：“王妃息怒，奴失言，奴不该妄议主子。”
我转头看镜子，女子丹凤眼覆舟唇，一脸的晦气长相。我牵起嘴角，寻了合适的幅度，再回去看她“我没生气，你起来吧。”
小姑娘颤颤巍巍的站起来，满脸泪痕，胡乱擦擦便赶忙唤人进来为我洗漱。下人退去后就站在我身后低着头，像霜打的茄子，恹恹的一声不吭。我长叹一声：“会梳头吗？”小姑娘点点头，我想我果真将人吓个不轻：“来给我挽个发髻吧。”
小姑娘挪过来，我让她低头，在她耳边轻声道：“其实我也觉得王爷无趣的紧，整日不笑，活像满平都都欠了他三万贯。”小姑娘一脸震惊的看着我，许是没想到我如此不正经。我蓦然一笑：“我喜欢你的小梨涡，快笑笑。”
小姑娘下意识的笑了，嘴角的单个小梨涡可可爱爱，我也开心：“好啦，别呆着了，快给我梳头，要晚时辰了。”
“王妃太好看了，所以小桃就呆了嘛!”小姑娘高兴了，叽叽喳喳的。敢在我面前脱口而出打趣裴羡，也可见裴羡对府里下人倒还挺好。果然这平都传言不可尽信。神游回来，屋里一片寂静，我才发现，给我梳头的已从小桃变成了裴羡“王爷怎么有时间？”
裴羡没回我，大概等我着急，便寻了过来。我看着他随手给我挽了个发髻，还挺好看。又没等我反应过来便拿了我的眉黛，十分的理直气壮。
“我给你画眉。”裴羡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大概真的等的着急，我看天也不晚，想来裴家规矩或许不一样。于是便任由裴羡草草画了两笔，许是裴羡犹擅书画丹青，画的倒是不错。
裴羡父亲早逝，裴夫人同裴老夫人倒还康健。昨日成亲礼在靖王府，我原以为靖王府就是裴家改的，实在没想到裴家一家两府。怪不得今日裴羡为我绾发画眉，看来裴府应该离得不近。出门的时候，小桃陪我坐马车，裴羡骑马在前。讲真，裴羡容貌清冷，真的会让人想不到他原也是绣衣出身，身手不凡，颇受我皇爷爷的喜欢。不过，也就只得我皇爷爷喜欢，在平都的名声可谓一言难尽。
平都颇重孝道，一般都是父母在，不分家。像裴羡这般的，即使位极人臣，也遭人诟病。昨日成亲裴夫人是在的，按理说今早要请安，裴夫人不该走的。问小桃，小桃忿忿不平，说若不是陛下赐婚，裴家是不愿来人的，可就算来了，连夜也就回去了。我不禁感慨，看来裴家是真不喜裴羡。不过也是，裴父生前居御史台，官至御史大夫，最是忠君报国。若是泉下有知裴羡如今行径，大抵棺材板都压不住。
“王妃刚刚说什么？什么不正常？”
“没什么？”许是没注意把心中所想说了出来，我心里十分尴尬，小桃还在问我什么不正常。我无语，什么不正常？自然是你家王爷，裴家忠君世家，代代都有死谏贤臣，一家子清流怎么会教出来裴羡这般大不敬之人。不过这话也不能说出来，我只好岔开话题：“这也过了许久了，怎的还没到？”
“快了快了，裴家可偏僻，过了水月街就到了。”小桃掀帘子一看便知道了，对这平都还真不是一般的熟引，得我十分羡慕：“水月街在哪？我倒从未听过。”
“在北城，再往后就是城门。”
我点点头，也没什么问题，北城多清流，裴家在此也不奇怪。
“王妃”我抬头，小桃一脸忐忑：“王妃，您是不是不舒服？”
“没有，怎么了吗？”虽说我长久不出门，可靖王府的马车并不颠簸，没什么不舒服的。
“就是看着王妃好像不高兴，是因为奴婢太吵了吗？”小桃战战兢兢的，我无奈只好解释：“我自生下来便是这晦气长相，以前到不觉得，如今知道了，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吓到你了，实在抱歉。”虽尴尬，不过说开也好，我一个人太久了，有个人在身边热热闹闹挺好，实在是不希望她整日担惊受怕不敢说话。谁知话音刚落，小桃便抢着说：“不是的，是奴婢喜欢王妃，所以希望王妃时时开心。王妃好看的，府里都说王爷好福气，娶了满平都”
“裴府已到，请郡主下车。”话还没说完便被打断了，小桃一顿，我看向她，摸了肉乎乎的小脸，正停在她右侧的梨涡上：“多笑笑，我喜欢你的梨涡。”
话一说完，我好像从小桃眼里看到了泪花。还不待我看清，小桃便猛地低头，只嘟囔一句：“奴婢伺候王妃下车。”便转身掀开帘子，我便也弯腰出去，正巧裴羡伸了手出来扶我。我也不扭捏，搭着裴羡的手便下了车。裴府门口满满当当着实吓了我一跳，我原以为裴家不喜裴羡，多少是要给些难堪的。确实没想到这人来的这么齐来迎我。身旁裴羡轻笑：“借郡主的光，头次见家里这么齐来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