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卷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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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5年元月，广东顺德，人跳入江中的刹那，感觉到江水真的好凉好凉，双脚探不到江低，江低的水流却非常的湍急，双手双脚拼命的往上登，但是感觉用不到力，几十秒钟之后，也许只有十几秒，便会感觉到绝望，迫切想呼吸到新鲜的空气，但是拼命的挣扎，也看不到江面，睁开眼睛，江水一片浑浊，朦朦胧胧的，什么也看不清，突然之间觉得上帝离自己很近，那种极度的压迫感，让人瞬时间想到很多很多的事，让人想起自己的爸爸妈妈，想起小时候在甘肃的同学，想起第一次发工资，花65块钱买了一件衣服，想起高中时候的最喜欢的一个同学，有人说，当一个人快要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就会瞬时间脑子像过电影一样，几秒钟看过自己的所有人生。也不知道到底挣扎了多久，终于浮出了水面，看到了太阳光，呼吸到了香甜的空气，赶紧拼命的在水面中翻转身体，保持仰卧，因为只有这样才可以最大可能的节省自己的力气，但是喘急的江水，很难让自己保持这个姿势，连续呛了好几口水，腿有点开始不听使唤，绝望重新笼罩在心头，朦朦胧胧间，江面上一大片水葫芦漂过来，顺势抱住一大片水葫芦，水葫芦腥臭难闻，但是可以保证我不被沉下去广东虽然不算冷，但是元月份的江水，的确好冷。

1995年元月，广东顺德，也不知道抱着水葫芦又在水中漂了多久？过来一艘水泥船，很大很大的水泥船，船上的几个渔夫，跳入水中把我捞了过来，开到了水泥船上，感觉自己全身没有任何力气，身体软的就像一团泥，大口大口的呼吸着空气，贪婪的看着天上的太阳，就好像好几个月没有看见太阳了，太阳镜是那么的亲切和温暖。水泥船，原来是一手拉河沙的水泥船，船上的老板用不太标准的普通话对我说：“你是哪里人呢？来喝碗姜汤，我们行船的人，看见有人落水，是一定要救的。”但是自己已经没有力气说话，躺在甲板上休息了很久很久，等船到岸的时候，看了看路边的公路牌子，原来已经到了顺德。到了顺德以后，船老大安排我在一家砂场，筛沙子，那时候广东在拼命的发展，当地很多人挖河沙，沙子中有很多杂质，必须筛出来，那个时候没有什么大型的机械，基本上都是靠人工筛的。装车就不用我们人工了，他们有装载机。沙场的老板，是很慈祥的一个老人，他的女儿一见到他就喊他老豆老豆，当时觉得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吃饭的闲功夫，就问老板：“这个老豆到底是什么意思啊？”老板哈哈大笑，老豆就是老爸呀，我们广东话，老妈叫老母，哥哥叫大佬，弟弟细佬，你叫高佬。

1995年元月，广东顺德，很快又到了春节，从93年八月十五，离开AH的老家，来到了广东，一年半的时间，颠沛流离，一分钱也没有存下来，但是好在苍天眷顾，在顺德的一个沙场，总算稳定下来，可以过一个平静的春节了顺德的街市，最繁华的就是逛花街，广东人喜欢在家里摆两盆桔子树，寓意吉祥如意，街上有玩梅花桩舞狮子的，两个看起来十四五岁的少年，一个狮头，一个狮尾，在圆形的铁柱子上，跳来跳去，柱子越来越高，间距越来越远，两个少年，跳上跳下，一个翻滚，从几米高的梅花桩上翻落，稳稳的站在地上，让人佩服的五体投地。阿莲，是沙场老板的女儿，老板叫我跟着她，不管她买什么，帮她提着，跟人家小女孩逛花街，其实是一种折磨，小女孩子买衣服，

能跟人家讨价还价好几十分钟，然后又不买，试穿了一件又一件，结果一件都不买，要是在北方，老板早火了。但是南方的老板，广东话叫事头婆，好像一点也不生气，一张脸永远像一个观音菩萨，不会有一点生气的意思，有的时候真的特别佩服广东人，真的会做生意。看见卖烧烤的摊，阿莲，一个瘦瘦的小女孩，居然能吃十几串烧烤，真的怀疑他那个肚子，是怎么装进去的？吃完烧烤又喝啤酒，然后又去逛公园。

1995年元月，广东顺德，沙场老板的女儿阿莲，看见前面有唱粤剧的，把手中正吃的美的烧烤一把塞给我，拼命的挤在一帮人中间，嘻嘻哈哈的拍手叫好，广东的粤剧，我也听不懂，就是看着打扮，好像京剧，服装非常的华丽，京剧里面大胡子比较多，粤剧里面美女比较多，长袖子一甩，在舞台上转来转去，刹是好看。一阵晚风吹来，树叶吹了一地，粤剧女演员瞳孔喷出的剑光被窗户的白玻璃反弹了回来，盛开小蛮腰，诗句都应该有一个美丽的梦想。花开花落，鸟儿又开始丈量起了天空，年少轻狂，有些书只是外表，看起来像一本书而已。我们一生所要追求的到底是什么呢？突然，阿莲使劲的拍了我一巴掌，说；“坏了，我钱包被人偷了。”急忙眼睛四周一扫，瞥见左边一个人鬼鬼祟祟，急忙一把抓住，那人抡圆胳膊，一拳打在我脸上，撒腿就跑，顾不得疼痛，马上就追，但是那人跑的非常非常的快，也许小偷，个个都是赛跑冠军，跑的实在太快了，但是不能不追，老板把我从顺德的河里救了出来，老板的女儿，丢了东西，我如果不拼命的追回来，怎么回来见老板呢？追过一条小巷，路灯越来越昏暗，突然之间，自己的肩膀被人用木棍狠狠的抽了一棍，疼的当时就倒了下去。

1995年元月，广东顺德，阿莲丢了钱包，去帮她抓小偷，没想到追到一条小巷子里，被人用一个木棍狠狠的打了一下左肩，疼得要命，一下就摔倒了，眨眼间，两人就消失的无影无踪，原来背后还有一个人接应。

过了没多一会儿，阿莲追了过来，看见我倒在地上，嘴里嘟囔着：“点解呢个乜傻啊？一个银包，使唔使甘博命？点嘛？

哩野吗你？”

我站起身来揉了揉左肩，笑着说：“没事没事，哎呀，坏了，你买的东西还扔在公园广场上呢，赶快回去找，别让人捡去

了。

阿莲笑着说：“傻仔，生得牛高马大，点解你甘傻？值几多钱者？我地返归了。”回到沙场以后，跟老板说了逛街的事，老板看了看她的女儿，看了看我，笑着说：“高佬，不错，你人挺好，没看错你，够勇敢。”来陪我喝杯。

于是和老板坐下，拿出一瓶米酒，老板很快炒好了一碟河粉，一盘螺丝，老板的手法熟练的像一个厨师，一条鱼很快就去鱼鳞，切成一个一个的鱼片，端了一个火锅，说要吃生鱼片烫火锅，一瓶酒，老板自己一个人喝了一大半，喝着喝着就哭了，一个大男人哭的抹天抹泪的，心里面不明白，也不敢问。

老板终于自己说了出来，说他年纪轻轻的，老婆难产死了，然后自己一个人带着女儿，一直没有再娶。

1995年二月，广东顺德。

沙场老板的女儿阿莲，从小就没有见过她的母亲，沙场老板也是一个很痴心的人，生女儿的时候，妻子难产去世，一生没有再娶，这种事情发生在广东，有的时候真的让我难以置信，因为我认识很多广东人，自己有老婆，还要包养小三，小四，只要有钱的男人，不花心，简直让人觉得不太能相信，但是沙场老板却做到了，他唯一的兴趣，也许就是打麻将。

所以阿莲是一个非常任性的女孩，他喜欢一个渔场老板的儿子，但是那个渔厂老板的儿子，却是一个很花的人，经常看着他开着奔驰车，车上坐着两三个女子，在大良镇上，招摇过市，但是这并不影响阿莲爱他。

有的时候真的觉得女人是很奇怪的，那个男人其实并不爱他，但是她却爱人家爱的死去活来。

沙场老板，每个月捞两船沙，其实也赚不了多少钱，在广东有钱的人家都是盖别墅，房子装修的极其豪华，沙场老板家的房子，却是很普通的三层小楼，室内也不怎么装修，就是很普通，很普通的广东人家。

但是阿莲，却把父亲给她的钱，拿去给他喜欢的鱼场老板的儿子买大哥大，但是渔场老板的儿子玩了两天之后，随手就把大哥大，送给了另外一个女子。

有的时候经常看见阿莲，一个人躲着偷偷的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