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觉醒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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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罢,裴云归便将脸埋在了被子上,不再说话。
今日的她属实有些丢人了。
两人相处的气氛难得有了些僵硬不适之感。
谁都没有说话。
裴云归只将自己的表情隐藏起来,露出一段白皙纤弱的脖颈。
顾凛被那一抹白晃了眼,不自觉地移开视线,盯着木窗上一只翻飞的蝴蝶。
两人一个在床上,一个坐在床边,阳光透过窗纸,打在二人身上,勾勒出了一张异乎和谐的剪影。
“你先休息吧。”
顾凛率先打破了沉寂,起身道。
他见对方一脸失魂落魄的模样,不知怎么,心里突然也有点泛苦。
他蹙眉,小心翼翼地感受了一番心底骤然涌起的那点陌生情绪,眼中带了点疑惑和新奇。
这是他过去二十多年来不曾体会过的,因为他人而在心中泛起的那股涟漪。
那情绪来得突然,却也只留下了淡淡的痕迹,就像小石子偶然打入湖底,在湖面荡开的一层层波纹,很快又晕开了,快得顾凛尚且没来得及捕捉,它又消失不见。
似乎从昨日开始自己就有些不对劲。
不过,这股突如其来的不对劲于他而言却没有什么威胁,顾凛很快便抛诸脑后,转身抬腿,将要离开。
“我没事,你不是要问什么吗?”裴云归吸了吸鼻子,叫住了顾凛:“你要问现在便问吧,也省的将来再跑一趟。我虽然没什么大用处,但说到做到,答应了你的,绝对不会一带而过,我知道什么,都会如实回答。”
顾凛顿住,回过了头,眼神带着探究,骤然瞥见裴云归红了一圈的眼眶,淡笑了声,眼神却始终带着幽幽的黑,“别强作镇定,涂脂抹粉,本将虽有事要查,却还不至于趁虚而入。”
他似乎想到了什么,从袖里逃出来一罐泛着清香的雕花小盒,扔到了裴云归床上,便偏过了头,详装看窗外的树影。
“此药于伤口愈合有用处,每日一抹,半月见效,你若信得过我便去用,你若信不过就随你怎么处置。”
顾凛嘟囔了一声,实在没忍住,悄悄抚上了自己的左胸,里面有一颗年轻气盛的心脏,正在有力地迅速地跳动,那声音落于耳畔,便是如何都消不去。
也不知怎么,送给药都能心跳加速,他低声嗤骂道:“简直窝囊。”便推门而出。
逛青楼的计划得提上日程了。
堂堂一个从一品的将军三番两次对着一个女娘犯怂,说出去像什么样子。
裴云归摸过了药紧紧攥着,直到感受到冰冷的雕花刺着掌心传来清晰的痛意后,才叹息了一声,仰躺在床上。
过了半晌,她才小声喃喃。
“我才没有强作镇定、涂脂抹粉,我清醒得很。”
故人已去,再伤心又有什么用,纵然哭天喊地,以泪洗面,也不能让人复活。
不必要的哀伤,她只允许自己陷进去那么一小会儿,剩下的时间,她要用来做更加有利的事情:揪出幕后主使,然后亲自送他们一刀,以慰召伯黄泉下的亡魂。
裴云归遇刺的消息被顾凛封锁,又因着是在荒无人烟的郊外,事情也未不胫而走。
这两天下来,她府宅外面便多了一些巡逻的士兵,偶尔从南巷窜到北巷,看似围着顾府守卫,实则暗暗护着旁边低矮的宅院。
裴云归过上了没夜听着重甲脆声入睡的日子,倒也成了一种独特的催眠曲。
更重要的是,这曲子能让她安心。
她从郊外回来,虽被护得很严实,但派出去刺杀的八人均身死荒地,背后之人恐怕也已经得知了她还活着的消息。
尚不知下一场刺杀何时降临,总归还是谨慎些为好。
裴云归日日呆在宅院中,未曾出户,购买物什的任务交给了隔壁程叔。
裴云归时时困惑,也不知顾凛是吃错了哪副药,对她的态度直接从严冬一般的酷寒变成了春日一般的温和,令裴云归百思不得其解,她这几日,一面安然听着伴睡重甲声安然入梦,一面又在梦中被顾凛的狞笑惊醒。
统子常说,宁静的天气过后常是风雨欲来城将倾的危机,她现在仿佛正在经历那场宁静,时刻预备着顾凛突然发疯偕来的风雨。
不过好在程叔此人豪爽又亲切,像个正常人,裴云归紧绷的弦才不至于那么快断开。
这段时间,她去看过一眼召衡的尸身,便由着顾凛将其下葬了。
召衡下葬的那一天,裴云归只缀在后面远远地瞧着,直到黑棺入土,她才合上眼睛,压住了眸低的愧色。
召衡因她而死,这一暗示的痕迹已经深深烙在了裴云归心中。
她转身欲走,视线突然撞在了不远处顾凛高大修长的身上。
裴云归眸光闪动,微微行了一礼。
“这些天多谢将军的庇佑,还有召伯,谢谢您为他准备后事。”
“不必。”顾凛望向远处已经下葬的棺椁,淡淡道:“他之所以遇害,期间也有我的原因,为他料理后事而已,远远无法抵消我的过错。”
裴云归脸上闪过惊异。
此番言语,倒不在裴云归的意料范围之内。
以顾凛的性子,下葬召衡,应当绝不是因为对他的愧疚之情,其中一定有其他的原因。
并非裴云归以恶意妄自揣测人心,而是顾凛本性便是如此凉薄冷血,每做一件事情,都掺杂利益于其中。
所以这些天,裴云归也百思不得其解,她不明白顾凛为何特意过来救自己,并且没有索要任何“报酬”,且事后的种种安排,甚至都可以用“贴心”二字形容。
这实在不像是她了解到的顾凛的所作所为。
顾凛突然冷然一笑,“你脸上这副表情是什么意思?很惊讶我竟会做出此般通人性的事情?”
裴云归骤然抬眸,立即掩去了惊讶的神色,讷讷道:“云归并非此意。”
顾凛像是来了兴致,突然问道:“裴云归,本将很好奇,在你眼里,我是一个什么样的形象?”
他走进被绿荫铺了满地的榕树下,低头打量裴云归。
裴云归被他瞧得有些不自在,将耳边的碎发别在耳后,便盯着树梢一处绿芽看了起来。
顾凛盯着自己的目光灼灼,好似要将她的脸上烧出一个洞来才肯罢休,裴云归只得硬着头皮,回答道:“机智过人英明神武能文能武位高权重,顾将军,您在小女眼中就是这么一个形象。”
顾凛嗤笑了一声,道:“这话说出来,恐怕连裴小姐自己都不信吧。”
裴云归岔开了眼,心里嘀咕:话也是你让说的,信也是你不肯信,还要让她怎么做,吐露实话说你是个大变态吗?
顾凛见人不说话了,便又开了一个话题,“裴小姐还记得当初信纸上写的约定吧。”
裴云归看向顾凛,看来是要找她说正事了。
“云归自然记得,将军想问什么便问吧。”
“好。”顾凛回答道,他收敛了面上的淡笑,面上便无甚表情。
他五官生得深邃温雅,却有一双线条凌厉的凤眸,笑起来的时候颇有世家公子的俊逸风流,面无表情的时候,便给人一种冷峻森然之感。
其实顾凛的脸上通常笑意连连,就连杀人,唇瓣也是弯着的,裴云归很少见过他这副表情,心里也不住猜测,此番顾凛要问的,究竟是什么事。
“这个问题,说来荒唐,于我却十分重要。”顾凛淡淡开口问道:“我想知道,裴姑娘是否有未卜先知之能?”
裴云归瞳眸猛地瞪大,诧异非常地望着顾凛,过了良久,才艰难开口,回话道:“将军这个问题确实荒唐,云归只是一个普通人,又不是大罗金仙,怎么会有未卜先知之能?”
顾凛突然上前一步,微微低头,下颚离裴云归的发顶只有堪堪两指远,他的语气变得咄咄逼人,“裴小姐答应过我什么,莫要忘了,你说你知道什么,都会事无巨细,如实回答,难不成想反悔吗?”
裴云归只觉头皮发麻,后退了几步,和他拉开了些距离。
顾凛已经开始怀疑了,是不是意味着他真的已经觉醒意识?
反派真的能觉醒自主意识吗?要是觉醒了又该怎么,会改变剧情走向吗?
裴云归不敢再往下猜了。
“将军如何笃定,云归有未卜先知之能?”
“裴小姐,莫要颠倒主客,现在是本将在问你,你只需回答,是或者不是。”
裴云归咬牙,掷地有声地回答道:“不是。”
顾凛审视的目光幽幽投来。
“不知将军为何会心生那种怀疑,但云归所言属实!就拿前不久发生的意外来说,如果云归有未卜先知之能,又怎会涉足城郊?这不是拿自己的命作赌注吗!”
顾凛收回目光,眯着眼睛,似乎在衡量裴云归话中的真假。
过了许久,他又开口,“好,本将姑且相信你,第二个问题……”
裴云归紧张地盯着顾凛一开一合的嘴唇,他每吐出一个字,都是对她动刑一般的审判,裴云归生怕顾凛再吐出什么令人震恐的问题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