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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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道士只需要她一个朋友。
这话让傅九娘悲喜参半，一开始她确实是打着要和他做朋友的旗号，接近他。
可一路的结伴而行，她慢慢了解了他。
清俊外表下其实藏着一颗伤痕累累的心。
十年前李家灭门，他不过五岁，那本该是他最无忧无虑的年龄，却被摧毁的一干二净。
后来他去了蜀山，每日不是修行，就是在修行的路上。白天与松柏为伴，夜晚与月色而眠，久而久之越来越自闭。
小道士俊俏的脸确实是她心动的一个原因，可那颗被坚硬外表包裹着的柔软的心，才是傅九娘喜欢他的真正原因。
她对他，由怜而生爱。
但是，傅九娘发现她已经不想只停留在朋友这个身份，她想要的更多。
她喜欢小道士，是想嫁给小道士的那种喜欢。
傅九娘咂了咂嘴，怪自己年少无知，这下好了，人家真把你当朋友了，你却想着嫁给他。
回过神后，她笑得有些牵强，“我……也是。”
斜阳映画，青衣河面被染成橘色，河边柳树黄了枝头，地面积攒不少落叶，秋天真的要到了。
傅九娘和李玄清沿着河边走，日暮时分许多赶集的镇民提着篮子你来我往，街道的屋顶上飘来滚滚炊烟，不知是谁家娘子炒菜香喷喷的。
饭前一杯酒，活到九十九。
这是傅九娘来徽墨镇听到最多的一句话，而徽墨镇最出名的就是南乌巷的桂花酒。
回碧濯山庄的路必定会途径南乌巷，他们本就是顺路，便来到了南乌巷。
窄窄的小巷子里，一位老婆婆支着个小摊子，摊位上摆满了各色各样的酒。
他们刚到的时候买酒的人都快从巷头排到巷尾了，傅九娘赶紧排在队伍后面。
卖酒的老婆婆手脚麻利，两人只等了一柱香的时间，便提着两壶桂花酒离开了。
回到碧濯山庄后，傅九娘碰到了陆长珏，两人顺带聊了两句。
管事的原本要把杜小寒安排进后厨，恰巧封姝院子里少个洗漱丫头，便要走了杜小寒。
她一个没什么身份的小丫头，一进门便能在当家主母的院子伺候，这自少不了陆长珏的手笔。
杜小寒的事情安排好了后，最令陆长珏头疼的便是三日后陆长雁的寿宴。
以前家里就他一个，他从不用考虑这些，他这才知道用心准备礼物是真的很苦恼的一件事。
陆长珏的这一句话，一下提醒了傅九娘，她在人家里白吃白喝白住了许久。
主人家的女儿寿辰，怎么说也得准备一样像样的礼物，可是她早就没银子了。
最后还是扭扭捏捏地敲了敲李玄清的房间。
“小道士，我有件事找你商量。”
傅九娘大概解释了自己来找他的原因，李玄清心领神会。
昨日从钱多金得来的金银珠宝便派上了用场。
李玄清从芥子袋里拿出二十个大箱子，整整齐齐摆放在地上，这屋子本就不算太大，差点就放不下。
两人只能站在箱子与箱子的缝隙间，举步维艰。
“小道士，我们一起找一下，看看有什么适合陆长雁的礼物。”
“嗯。”
二十个大箱子里面全是金银玉石，古玩字画。
两人把东西翻得到处都是，好在都找到了心仪的物件。
傅九娘选了一个长命锁，李玄清选了一支狼毛笔。
不得不说这礼物很小道士。
天色蒙蒙亮，碧濯山庄里里外外从昨天晚上就忙得不可开交。
亭廊道点上照明的蜡烛，也被仆人一个一个扑灭，黑色的天幕从中间剖开一条鱼肚白，新的一天开始了。
傅九娘今个儿睡得香，起得早，刚洗漱完，便听见有人敲门。
“傅姐姐，开开门！”
这软软糯糯的声音，准是陆长雁。
傅九娘走到门口，打开门。
门口正立这个身着红裙的小女娃娃。
也不知是不是上仙洲的风俗，寿辰当天都喜欢穿红色。
陆长雁梳了对羊角包，圆圆脸蛋红扑扑的，琉璃色泽的猫眼儿眨巴眨巴盯着傅九娘看。
“傅姐姐，我的裙子好看吗？是娘亲给我选的。”
傅九娘点点头，弯着腰，把女娃娃抱起来，看着她的猫眼儿，笑着说，“好看，就像是月老坐下的童女。”
“走，姐姐给做长寿面吃。”
傅九娘抱着女娃娃朝后厨走去。
这段时间她闲来没事，早就把碧濯山庄转了个遍，自然是认得路的。
刚走到厨房大门口，傅九娘就被这一大阵仗惊讶了一把。
为了陆长雁的寿辰陆思昂这一次可是花了大手笔，整个后厨加起来十来个人，根本腾不出一点地方，让傅九娘下手煮面。
两人就蹲在门口便的台阶上，拖着脸。
“傅姐姐，我们还要煮面吃吗？”
“人太多了，咱们挤不进去的，再等等看。”
“要不要我叫爹爹，帮傅姐姐把他们全部撵走呀！”陆长雁眼睛里闪着星星点。
好家伙，要是陆思昂知道自己带着他最喜爱的宝贝女儿跑到后厨来，怕是自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傅九娘摇了摇头，“不用麻烦你爹爹，你且等等，我这就进去给你煮长寿面吃。”
傅九娘朝陆长雁投去个坚定的眼神，大有一股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返的气势，一头扎进了后厨里。
好在傅九娘在角落里找到了一个小破锅，很快就做好了一碗长寿面。
傅九娘端着热乎乎的长寿面，欢欢喜喜走到陆长雁跟前，“你瞧这是什么？”
“这就是长寿面吗？”陆长雁面露疑惑，眨巴眨巴大眼睛，一脸不可思议。
“你没有吃过长寿面吗？”这下轮到傅九娘一脸震惊。
“长雁从来没吃过。”
“那你以前过生都吃什么？”
“鲍鱼，人参，熊掌，松茸……”陆长雁列举了一大串食材，最后说得嘴巴干才停下来。
傅九娘竖起大拇指，“你爹是真的豪。”
陆长雁显然是不知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以为是夸奖的话，语气甚是自豪，“爹爹当然是最厉害的。”
傅九娘笑着把筷子递过去“快吃吧，不然一会儿面就沱了。”
陆长雁哧溜哧溜吃着面条，很快就吃了一小半，这时两人头顶飘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原来你们在这儿？”
傅九娘和陆长雁一块儿看过去，是陆长珏还有李玄清。
“我和小师叔找了你们半个时辰，没想到你们躲在厨房里。”陆长珏额上冒着虚汗，他一大早发现陆长雁不在了，可是吓坏了，今天是她的生辰，陆思昂特意让他照顾好陆长雁，还好没有出什么幺蛾子。
陆长雁听出陆长珏语气有些恼怒，屁颠颠抱着碗，走到陆长珏跟前，语气软糯糯的，“哥哥，这是傅姐姐给我做的长寿面，可好吃了，傅姐姐说过生的人早晨都会吃这个，我把我的分给哥哥吃，就相当与哥哥今天也过生。”
原本心里还有些气的陆长珏，在看到面前这个小糯米团子时，怨气也就烟消云散，连目光都变得柔和，“来，我喂你吃。”
“好呀，好呀，哥哥喂的面条最香了。”
晨曦落在坐在台阶上的两人身上，不知为何，李玄清看在眼里，心里流露出一丝暖意，这样的场景曾经的他也经历过。
每年他过生时娘亲总会抱着他给他喂长寿面吃，他从来没有思考过自己是多久生辰，因为娘亲永远记得住哪一天。
只是今夕何夕，现在的他早就忘记了自己的生辰
傅九娘留意到了李玄清神色微凉，悄咪咪地挪到了他的身边，问道：“小道士，你生辰是多久？”
李玄清淡然收回目光，“忘记了。”
少年的声线没有一丝起伏，轻飘飘说出一句话，但傅九娘知道，小道士心里实际很在乎。
天际的白肚缓缓消失，太阳已露出完整的面容，一道温暖的光束恰巧打在少女白净的脸蛋上。
傅九娘微微抬着眸子，狐狸瞳孔被晨光照耀的泛着琉璃色泽，她嘴角勾着抹笑，“那就决定是六月初九，你说怎么样？”
天地之间，仿佛在这一瞬间戛然而止，李玄清只能听见自己胸口被撞击出剧烈的声响，他抿着唇，好不容易压制住失控的情绪，但眉眼的弧度却是出卖了他。
看着少女，他问道：“为何是这一天？”
“这一天是我们的第一次见面的日子。”
“等到了那一天我会亲手给你做一碗长寿面的。”
见小道士缄默不语，傅九娘又接着道：“要不，我也学陆长珏，喂你吃？”
小道士一下红了脸颊，板着脸语气硬生生回道：“不用。我会自己吃。”
那边陆长珏给陆长雁喂好了面条，把人抱着手里，走了过来，“傅九娘你对小师叔说了什么，怎么小师叔脸红得像只煮熟的螃蟹！”
陆长珏是明知故问，这一路他可见多了傅九娘把这位冷冰冰的蜀山小师叔搞得面红耳赤的手段，每次他都会上去调侃调侃，这一次也不例外。
“咳咳……”李玄清轻咳一声以掩饰尴尬，很快就拿出了身为蜀山长辈的姿态，“陆长珏，昨日给你布置的《碎云天道仙阵图》背得怎么样了？”
“那个……小师叔，今天是我家妹妹寿辰，咱们不聊这个，不聊这个……”
清冷的小道士，看起来终于是有一些烟火气息，也不枉费，傅九娘这一路的悉心“教导”。
阳光散落在这一方后厨的院子里，温柔了三人整个少年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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