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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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长珏听从李玄清的安排，便在杨家附近巡逻。一不小心踩空掉进一个深坑，他本以为只是一个简单的捕兽陷阱，却发现这个深坑里竟然全是动物的尸首。
那些尸体有一些似干瘪的花生，有一些只有半截身子，甚是骇人。
“更要命的是，那尸体多的都快垒成一个小山坡，一看便是有人长期往里面扔。”陆长珏到现在还是心有余悸。
李玄清似是有所想，开口说道：“陆长珏，明日你带一只过来。”
“小师叔！那可是死尸，多恶心……”陆长珏好不容易从那洞里爬出来，可不想再去第二次。
可话说到一半，就感觉到李玄清身上溢出冷冽的气息，哆嗦着脖子，也就不敢说下去。
小师叔是什么人，蜀山第一天才少年，他吩咐的事儿，不要问为什么，照办就成。
“小道士，你说如果那杨旭真是豺狼妖，我们呆在这儿还安全吗？”这一次傅九娘连杨大哥都不叫了。
“他若是，我们在他眼皮子底下晃悠那么多天也没下手，说明我们对他无用，暂时是没有危险。”小道士眉眼平静，淡然说道。
第二日，张元带着被豺狼妖杀害的黑户的消息来到了杨家。
这才知道，那黑户叫赵岳，今年二十二。在他十岁时本来打算举家搬迁到青坪镇来，却在路上遇到劫匪，一家人全都惨死，只他一人逃脱，平安来到了青坪镇。
后来镇上的人见他可怜，时常施舍饭菜给他。大概又过了两年，他在一家木坊做起了木匠，这一做就是十年，从未离开过青坪镇。
“他可有其他亲戚。”李玄清问。
“我问过他所在木坊的老板，在他十岁前一直和他表兄一起住，他表兄，叫杨旭。”
“杨旭，那不是和杨大哥同名。”傅九娘惊道。
“我当时也以为是这位杨旭，可他那老板说，他表兄从小读书，身材羸弱，是要考取功名的。怎的也和这位整天只知道打猎的杨旭天差地别。”张元道。
“从出生起一直和他表兄一起住？”李玄清问，如此说来，这赵岳的出生年月日，杨旭自是十分清楚。
张元：“是啊。”
张元带来的消息无疑让整个案件越发扑所迷离。
李玄清此时脑中十分混乱，所有线索明明指向杨旭，却一点也说不通。
如今整个清溪镇只剩杨小安一位至阳之体，豺狼妖是必定会现身，现在也只好静观其变。
小道士眼神中透露出一股凶狠劲儿，周身气息忽然一冷，面色极其可怕，让人看了发怵。
这一次他一定要手刃这作恶多端的豺狼妖，还清溪镇太平。
傅九娘是知道小道士讨厌妖怪，只是没想到讨厌到这种地步。
张元走后不久，陆长珏带着尸体回来了。
“小师叔，东西我带来了。”陆长珏憋住呼吸，小心翼翼打开裹住兔子尸体的白布。
李玄清仔细观察了一番，发现兔子的脖子上有一道咬痕，是被吸干血而死，而这种手段并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小师叔，我清点了一下，那一堆尸体有六只兔子，一只野鹿，四只野鸡还没有腐烂，应该是最近几天扔下去的。”陆长珏道。
“这不和杨大哥打猎的数目一样？而且之前我在杨家厨房中并没有找到这些猎物。”傅九娘说道。
李玄清知道自己遗漏了什么。
已是金丹期修为的豺狼妖根本不需要动物的血液，而需要动物血液作为养料的是才出生的妖怪。
杨小安是妖。
而杨旭和柳月必定有一人也是妖。
知道赵岳是至阳之体的人只有杨旭，至于为什么他的身体不似小时候羸弱，是因为豺狼妖的血可以增强体魄。
谁是豺狼妖可想而知。
可是他不知柳月为何要杀至阳之体之人，不过这一切和杨小安一定有关系。
满月。
月色比平常亮出许多，黑色的云雾慢慢遮住这一轮皎月，丝丝寒气袭来。
枝头不知从何处来了几只乌鸦，一双双乌溜溜的眼睛四处乱转。
明明是无雨的夏日，傅九娘却觉得寒意十足，搓了搓手，把手藏进了袖口里。
李玄清和陆长珏皆立于院子中间，注视着四周的动静。
仿佛下一秒便有大事发生，须得时时警惕。
一阵风来的十分突然，吹得挡住月色的云雾散开，吹得草木瑟瑟作响。
豺狼声由远及近，一道黄色身影慢慢从月色中显现。
他张着血盆大口，朝李玄清和陆长珏扑去。
李玄清唤出命剑“决云”，正欲与那豺狼妖缠斗。豺狼妖却改变方向，朝远处的夜色跑去。
李玄清顾不得那么多，也跟了上去，陆长珏见李玄清跟上，也不敢松懈，追了上去。
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傅九娘柄着自己凡人的人设，不敢作声，也不敢追上去，毕竟过去也是帮倒忙，便留在了院子里。
夜里的风实在把她吹的头疼，她便回到了屋子里。
就在这时，卧房里的门开了，柳月抱着昏睡的杨小安走了出来。
“柳姐姐这么晚了，还不歇息？”傅九娘轻生问道。
“此时这屋里只有你我，便没有任何需要隐瞒的了。”柳月说着把杨小安放在了木椅之上。
“柳姐姐在说什么？”傅九娘心中一惊。
柳月掩面轻笑出声：“我同你一样是妖。”
傅九娘心中大惊，柳月是豺狼妖，那方才的是什么？小道士不会出事吧！
柳月手中拿着一碗血，指腹蘸血，在桌上写着什么，“傅姑娘，别担心，我并不想要你们的性命，只想把那两个臭道士引开罢了。”
“你究竟有什么目的？”傅九娘知道妖怪再毒也不会害自己的亲身骨肉，但柳月的做法让她看不透。
“同为妖族，傅姑娘应该知道这一符纹。”
柳月手中的动作停下，她已把符纹绘制完成。
傅九娘走了过去，定睛一看，血色的繁复图案印入眼帘，思绪在脑海中翻滚。
这个禁术，傅九娘怎会不知。
颠倒阴阳，化妖为人。
傅九娘缓缓闭上眼睛，想把此时所有的震惊，不可置信的情绪平复下来。
那方李玄清和陆长珏还在追豺狼妖，那豺狼妖把他们引到了一片荒地。
喘气声回荡在空气之中，草木作响的声音也近在耳畔。
豺狼妖就在他们的前面，隐匿于黑暗中。
遮挡住圆月的薄云缓慢飘开，月色一点一点洒向人间。
李玄清抬眸盯着前方。
豺狼妖从月色中走出，暴露在两人面前。
待看清豺狼妖的模样，李玄清意识到自己中了调虎离山之计。
从一开始杨旭不过是诱饵，用来误导他。故意每天出门打猎，制造不在场证明，故意在他面前暴露受伤的位置，混淆视听。
“小师叔！杨旭果然就是豺狼妖！”陆长珏愤愤说道，也不知他是真傻还是假傻。
“他不是，柳月才是。”李玄清眸色冷淡，月光落在他发丝上，添了一抹清冷疏离之色。
“李小道士果然聪慧。”杨旭一身麻衣，信步走来。
“柳小娘子？她不是在房间里，不好！傅姑娘不也在”陆长珏不敢多想。
陆长珏话音刚落，李玄清眸中迸发出彻骨寒意，间不容瞬之间，“决云”剑，搭在了杨旭脖子上。
杨旭额上当即淌下一颗汗珠，却还是故作镇静，“李小道士，月儿并没有伤害你们的意思。”
闻言，李玄清思忖片刻，放下“决云”剑，继而问道：“为何要帮柳月杀害无辜百姓。”
杨旭释然一笑，“为了小安。”
柳月不急不慢地把杨小安从椅子上轻轻放到符纹中间，满眼慈爱，抚摸他的脸颊。
“傅姑娘，你这样看，小安是不是和寻常人家的小孩儿没有两样？”
傅九娘看向昏睡过去的杨小安，脸蛋白白胖胖，薄薄的嘴唇微撅吐出呼吸，并没有任何异样。
柳月继续说道：“你可知小安如今的样子，是我用一道灵力吊着。”
傅九娘不解。
柳月苦涩一笑，手中捏诀，原本像个陶瓷娃娃的小孩儿，在光芒消失的一瞬间浑身长满黄毛，露出耳朵和尾巴来，一副不人不妖的模样。
傅九娘诧然。
柳月轻柔地描摹着杨小安的眉眼，面露愠色：“在我怀他的时候，遇到一个捉妖的臭道士，不分青红皂白便将我打伤。我好不容易活下来，却因为这个伤让小安在娘胎里便带了病。”
“小安本就是半妖，再加上这一身病，根本无法修行，更不用说收起尾巴和耳朵。就连人类的食物他也无法吃下去，每日便只能靠生血生肉度日。”
“当妖对他来说太危险了，过的都是刀口下舔血，弱肉强食的生活。”
“我不愿他做妖。”
月色从云端探出，透过窗户，落在了柳月晦暗不明的脸上。
满月的精华比平常更加浓烈，血色的符纹散发出红色的光芒，笼罩整个屋子。
“我没有料到你们竟然能找上门来，怕误了正事，便给旭哥喂了我的血液，让他替我转移注意力。”
“人都是我杀的，希望你们之后不要为难旭哥。”
柳月轻叹一口气，从身后拿出一把匕首。
“你要做什么？”傅九娘惊愕道，伸手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