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三山有道 第六十六章 父与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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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想啦。”
高乘毫不犹豫的回道，时间最是能够冲淡人的激情，尽管在祭奠亡母之时，少年立下了壮志雄心，然而劲头一过，他的心中也不禁为之动摇。
经历过浮波秘境的洗礼，高乘承接秘境的馈赠，一身修为在千里海领的同龄人都是极为出类拔萃，首屈一指。
越是到了高境，武道的突破越是不易，高境武者所需开辟的窍穴已过半百之数，甚至八重境的武者，一身窍穴已逾上百。
虽然到了高境，内气雄浑，但是高境武夫的体魄也更加强横，两相对冲之下，开辟新的窍穴，，难度并未降下多少。
随着修为的提升，高乘也对于武道了解更深。愈发明白先前的希冀是何等虚无缥缈。就算是八重境也不过是未知之数，那种十重境之上的归元之境，更只是奢言。
早些时候，高乘也问过自家老父，想询问这归元境的奥秘，然而却得到一个匪夷所思的答复。
“所谓的归元境，已经成为一种武道传说中的境界了，而今的大海之上，十重境就已经是人族体魄所能达到的极限。
传说在千百年之前的诸岛争霸时期，曾有绝代的天骄跨入这十重境之上，闻所未闻的巅峰境界，最终搅动了偌大风波。
倘若当今诸海，真的能有不世强者，踏足那个境界，必然会引起绝大的轰动，名垂青史，千古流芳。”
少年闻之，如遭雷击，对于常蛟之灵的话语，他已经是深信不疑，发觉自身的未来，想要攀登归元境无异于天方夜谭，不由得心生绝望。
年轻的心性还未稳固，见到武道的艰难险阻，情绪几多反复，一面想着壮志雄心，坚持不懈，终会有成道之日，一面却也在现实面前无奈低头。
然而，孟千川的到来，却为高乘打开了一扇新天地的大门，秘纹修者的秘纹同样是令人向往的神秘力量。
高乘曾私底下试探着询问孟千川，秘纹修者是否有着恢复灵魂的办法，引来了后者的诧异目光。只是当时并未详解，而是简单回答道，秘纹修者的秘纹包罗天地，探索世间一切隐秘，自然也有着恢复灵魂的办法。
正是因为孟千川的回答，无疑给高浪带来一种新的可能，相比较攀登似乎无法触及的归元至境，高乘心中反而隐隐有一种玄妙的感觉，似乎是神秘莫测的秘纹之路，似乎更适合自己。
只是这般的想法，仅仅是所谓的直觉，没有一丝的真凭实据，更何况就是高乘自己也舍不得这打熬了十余年才成就的武道修为。
简单的问答之后，父子二人在海滩上静静地走着，两人心中都各有想法，却没有再多说什么。
为人父母者，最是忧心费神。
高浪了解到自家儿子的意愿，沉着脸，一言不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是在走到了一处僻静无人的荒寂海滩时，高浪突然间停住了脚步。
高乘正走着，冷不丁看见身旁的父亲突然停下脚步，正疑惑的扭头看去，正看见自家老父一脸严肃的看着自己，神情沉静，看不清一丝的变化。
高乘下意识的觉得情况不对，果不其然紧接着，势大力沉的一脚，就狠狠踢向了高乘的屁股。
腿风凌厉，有破空声，虽然不见得高浪有动用内气的痕迹，然而八重境武夫的自身体魄，本来就能硬撼铁石。
高乘尽管已经看到父亲踢出的一击，然而根本避之不及，目光所及之处，一只沾着沙石的大靴朝着自己蹬来，可是身体根本反应不过来。
“啪”的一声沉闷响动，高乘被生生踹得横飞起，而后扑倒在沙地上。
“哎哟”一声痛喊，高乘的屁股上疼的发懵，然而高浪的动作却并未停下。
脚起脚落，又是迅猛的一击踢向高乘，与此同时的还有高浪抑制不住的怒喝声。
“你小子是真的翅膀硬了？才多大点本事就想着闯荡外海？就凭你这三脚猫的功力，能济什么事！”
高乘后知后觉的明白了老父发怒的缘由，然而他也是个执拗的性子，屁股上又是一阵剧痛传来，但这一回，他反而咬紧牙关，一声不吭。
高浪的怒火积压已久，而今一爆发，便是狂风骤雨扑面而来。
他踢了数脚之后，看着匍匐在地，被动挨打的高乘不甚满意，于是停下了动作，转而喝道：
“起来，既然你真觉得自己有资格走出去，咱俩对练一场，我也不欺你，不用内气，单手揍你！你要是能在我面前撑住十招开外，我就放你走！”
高乘一听，登时就从地上爬起，起身之时屁股上传来阵阵刺痛，疼的他龇牙咧嘴。然而听到高浪开出的条件，却又喜上眉梢，脸上的表情一时扭曲，哭不像哭，笑不像笑。
武夫之间的差距，根本原因就在于这内气修为的差距上，高浪自身八重境武夫的修为，倘若倾力一掌拍落在高乘身上，瞬间就能将其毙命。
倘若是打在普通人身上，只怕就是血肉横飞，尸骨不全的下场。
然而，高浪既然声明不用内气，单凭体魄肉身论战，于此基础上，还自缚一臂，高乘也不由多了三分底气。
与同龄人争雄，他还未尝败绩。与一位八重境武夫单凭体魄，而且还是单手的情况下比试，撑下十招，在他想来也有些不小的把握。
高乘自海滩之上站起，在高浪身前摆好架势，心神一静，暂时抛开外物情绪的干扰，一心一意沉入其中，高浪看见身前高乘的状态，心中微微一喜，暗自颔首。
然而，他的脸上却没有什么表情，反而是将左手往身后一背，右手单掌竖在胸前，弓步向前一踏，强劲体魄上筋肉鼓起，向前的右脚赫然已经深陷入泥沙之中。
踩得深了，才更能从地面之上借力，深陷泥沙之中的双脚陡然发力，右掌犹如滔天大浪，直直拍打向高乘。
身为一岛之主，兼具八重境的修为，高浪的武道造诣之深，远超高乘的想象，早前的父子对练，他收手极多。然而如今的局势里，出于自身的目的，一身造诣真正施展出来，顿时带给高乘截然不同的感受。
真正与高浪对敌的高乘，只觉得身前
是一股滔天巨浪拍打而来，避无可避，防无可防。一种如若深陷泥泞的感觉，他只觉得体魄身躯一阵僵直，就连气血运转都为之影响。
宽厚的掌印当胸拍来，高乘竭尽全力的运转体魄，双臂架在胸前，勉力阻挡。然而手掌轻而易举的拍开高乘的左手，而后微微一顿。
一阵隐晦的肌肉震颤，更加庞大的巨力爆发而出，径直的印在高乘阻挡在胸前的右臂上，而后整个人都被生生推得腾空飞起。
在空中飞了不远，高乘落回地面，踉跄着往后跌跌撞撞的走了几步。然而这一次，高浪并未放过，而是乘胜追击，虽然依旧是轻松写意，留有余力。
高浪拔腿自沙滩上行进，一步跨出，没过脚踝的泥沙被视为无物，根本没有产生任何的阻碍。深深的脚印在海滩上甚为清晰。
一步迈出，就跨到了高乘身前，这一回倒是没有拿手拍，简简单单一个金鸡独立，浑身上下尽是破绽，但是在绝对的速度与力量之前，高乘也是有心无力。
又是一记强而有力的蹬腿，生生踹在高乘的胸口上，打得他险险闭过气去。高乘的身影再度倒飞出去，滚落在地，好不狼狈。
遭受了这般打击，高乘只觉得脑海里都是浑浑噩噩，精神被打得溃散，无法凝聚。前胸剧痛，呼吸极难。
只招架了短短的两式，高乘就几乎失去了全部的反抗能力。
然而，打定主意的高浪也拿出了一岛之主说一不二的雄威，说是十招就是十招，丝毫没有给高乘一个喘息的机会，势不可挡的攻势再度袭来。
这一回更是粗糙简单，高浪直直走到已经有些被打懵了的高乘身前，右手向后微甩，而后猛然回抽，一个大耳刮子就抡了过去。
“啪”的一声清脆响动，高乘第三次被打的横飞而起，直到此刻他才了解到八重境武夫的真正恐怖之处。
哪怕是没有内气，哪怕是仅仅以单手对敌，然而强横的体魄，就意味着更快的速度与更大的力量。武道相争，抛开所谓的技巧之外，也不过就是这两样基本素质的比拼罢了。
高浪的斗战意识远在高乘之上，右手舞动，轻松隔开高浪垂死挣扎，疯狂甩动的双手。以掌心微微一扣，砸在高乘的咽喉上。
然而还不待高浪做出反应，刹那间，手刀斜刺，又狠狠地砍在高乘的颈上。
尽管身受重创，高乘仍不放弃，竭尽全力攥紧拳头想打出去，然而高乘踉跄着行走，放眼望去，恍恍惚惚的眼睛里看不见人影。
只是，他的后心又是一阵剧痛传来，高浪在不知不觉之间，绕到高乘的身后，一掌拍在少年的背上。
说是十招，其实而言也不过是十个回合罢了。高乘已经不知道被打得横飞不知几次，就连神智都已经模糊。
最后的一刻，高乘跌倒在地，就连呼吸都已经变得有些微弱。
高浪不管不顾，站在一侧，喝问道：“还出不出海？”
“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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