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宁死不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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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昂用尽全力挣脱了“艾米莉”的拥抱，并且恶狠狠地瞪了回去，用绝不屈服的目光阻止了恶魔再次肢体接触的企图。他本以为自己已经逃出了那座监狱，没想到又被看不见的牢笼找上了门。
真希望手里有把剑……
可是拿到剑又能做什么呢？不管是阿什莉还是狱卒都在最初接触的时候，凭实力让里昂知道反抗毫无意义。
所以他也只能用眼睛去瞪了，可惜眼神杀不死人，更何况恶魔。
“你最好离伍德先生远点儿，卡洛特，我看他不太正常。”变成坎贝尔模样的恶魔说着走了过来，也不等同意就扯住“艾米莉”袖子往后拉。
这可真有意思，里昂不记得曾经有过会为同类安危考虑的恶魔。
不管“大人”之间发生了什么，红头发小男孩自始至终在看里昂，看到目不转睛，好像里昂是他什么人。只有女魅魔跟没事人一样，对谈话没任何兴趣，也不受周围怪异环境的影响，脸上挂着百无聊赖的表情，倒是始终没忘记拉住小男孩的手。
眼看两个恶魔当他的面争执不休，从灵魂的完整性一路扯到了尸体腐烂，说得煞有介事，争得脸红脖子粗，实在是把里昂给恶心坏了。
不管你们演得有多逼真，我都不会相信！
“你们全给我滚！”里昂恶声恶气地吼了出去，两手握拳，把顶着他认识不认识的人脸的恶魔都瞪了一遍，以确保自己说的话这些恶魔都有听到。
能独自面对四只恶魔，不尿裤子还放狠话，真不愧是勇者阁下。
长得像是艾米莉的那个恶魔转过来脸看他，眼睛一红又在掉泪了，似乎里昂的表现让她很伤心。而伪装成坎贝尔的那个，则对他大皱眉头，像是看闹脾气的孩子。至于小男孩和魅魔，里昂才懒得管，都赶紧去死吧！
“艾薇，”长得像是坎贝尔的家伙叹了口气，回头看向正忙着玩指甲的魅魔，抬起下巴冲里昂点了点，“去把他抓过来。”
说话的轻描淡写，执行命令的也不当回事，在走过来之前甚至先伸了个懒腰，完全不把里昂放在眼里。
你们休想再折磨我！
休想！！
对恶魔的恨意绷断了他心中最后一根弦，大英雄跳起来照着魅魔那张无所谓的脸，一拳就打过去，正中鼻梁和额头之间。
没等他收回拳头，对面的反击就来了，阿什利对里昂极度包容，即使生气了也最多就是按住他不准动而已。反常的仁慈让大英雄偶尔会忘记这里是地狱，而自己刚才打到的也是个实实在在的恶魔。
他的拳头像是砸到了墙，反击的拳头也像是一堵墙砸了过来。里昂被打得捂着肚子跪倒，魅魔只凭一记勾拳就清空了他的胃，让今早和昨晚吃的东西全都往嘴里涌，直到再也容纳不下。勇者趴在地上狂呕不止，完全失去了反抗能力，可魅魔并不打算到此为止。
这个长了张少女脸蛋的恶魔弯腰掐住里昂脖子，单手把他从地上拎起来，像是老鹰提小鸡。
“够了，艾薇！”
“停下！你在干什么！”
全靠另外两个恶魔的干预，里昂才逃过被活活掐死的命运。
他忙着喘个不停，恶魔之间则再度陷入了争执，“坎贝尔”和“艾米莉”吵得不可开交，旁若无人。打了他的魅魔只管搂着小男孩站得远远的，又把自己置身事外。而不管里昂处于什么状态，又多么像只死狗，都无法阻止小男孩对他的注目。
仅仅一拳，就打飞了里昂全部的反抗念头。等过了很久他才拼凑好残存的自尊，找到勇气重新站起来，并努力隐藏住因受辱而波动的情绪。
绝不能让恶魔享受到折磨人的快感，这点倔强也算是最后的抵抗了。
“不要再说了，坎贝尔，快带他走吧。”所谓的艾米莉如此说道，听起来是想要给争执画上句号。她朝里昂看过来的目光里充满了痛苦，这种人味太重的表现和地狱不是很搭。
“怎么带？他只是一个灵魂。”所谓的坎贝尔充满鄙夷地对里昂挥了下手，就像是指出了一堆垃圾的所在。
“你那身黑袍子莫非是穿来变戏法的？”艾米莉直指坎贝尔的鼻尖，也可能是指着那块难看的胎记。这怒气冲冲的架势让里昂越看越不像恶魔，只听她继续说道，“你这个该死的黑袍子恶魔爱人少给我装蒜，既然你能把那些脏东西带上来，那你就能把人也带上来。”
“……可是。”
里昂听着坎贝尔扯了很多，主要跟某种黑魔法的禁忌有关，以及一个听上去就很有道理的阴谋论。这可太讽刺了，从头开始这两个恶魔的争论对象就是他，他却无法参与其中。
想想也是，厨子做菜的时候，并不需要猪提意见，对吧？
然而随便坎贝尔说得天花乱坠，吐沫星子飞溅，顶着艾米莉脸的恶魔都只回一句话，“他不该呆在这儿，一个好人不该呆在地狱里！”
“大地之母不会允许的！”为了强调最后这句话，恶魔甚至抬起手指向了血红色的天空，仿佛在这之上真有那么个神。
也许是提到了神，恶魔的把戏变得令人信服了起来，里昂差一点就上当了，以为是真正的艾米莉下到地狱来营救他。
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心脏不争气地狂跳，脱离苦海的希望已经摆在眼前了……
只差一点，真的只差那么一点点，里昂便真的相信了。
比起折磨**，恶魔更喜欢折磨人心。先制造出虚假的希望，再亲手捏个稀巴烂。
屈辱的记忆如同遮蔽了天空的箭雨，当场便把他万箭穿心。大英雄咬紧了牙关，宁肯去死也不愿再被恶魔随意摆布下去。
趁着两个恶魔忙着装模作样，里昂出其不意转身就跑。突兀的举动出乎所有人意料，以至于等他跑出了好几十步，这几个恶魔才反应过来去追。
“艾薇！快把他抓回来！”是坎贝尔在喊。
“里昂，你在干什么？！快停下！”这个是艾米莉。
……
只差一点点，他就要站住了。
假的！都是假的！
不管恶魔的目的是什么，至少装得很像，每一句话都饱含着真实的感情。如果不是被折磨得太惨，没准他会回头也说不定。
太迟了，里昂一头扎进了随风吹来的血雾，消失得无影无踪。
就算是死，他也不想再回到那个骨头做的笼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