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那时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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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年7月初卡萨区西郊
经过了一天的整体训练，我在黄昏时回到了昏暗的家里，进入阳光躲避的地方，一瞬间阴凉袭来让我感到一丝丝的窃喜。
我在一楼的厨房洗了一下脸，擦了擦，准备上楼去换身衣服，然后在这微暗的天色中找个小饭店慢慢吃点东西，看着天空的墨色变化，然后在虫鸣声中悠闲地离开这条黄色灯光照耀的大道。
这条连接三中和旧城区农贸市场的主干道两侧是一些住家，他们在晚上时拉出一些桌椅沿街摆摊卖夜宵，虽然不是那种饭店中的味道，但是因此却有一种让人感动的熟悉味道，一种属于卡萨区市民熟悉在记忆中的风格。
实惠的价格，拥挤的小桌椅，大声吆喝的主厨和一些下班的工人还有锐眼的黄色电灯都在渲染着热烈的气氛，而正是如此让我感到一种安静和喜悦。
经过了这一年发生的一切，我知道了生命中有着太多美好的事物，而正因为太过美好所以极其脆弱，不经意间就会支离破碎。
尤其是今天刚经过和普卡那训练的我，重新看待这些平日里感到再平常不过的乏味一天，如今都显得弥足宝贵起来。
比起卡萨区新城区的发达先进，我还是更加喜欢老城区的这种凝聚了时代的厚重，无数的文化就像是既定的记忆，融在我的身上。
回家时，路上的黑色已经慢慢模糊了灯光的边缘，这让我有一种回到童年的感觉，未知的事物，如此的神秘，就在夜里想着四周的世界有多大，多么精彩，未来的一天我会在哪里，都会激动得不能自已。
让我比较惊喜的是茉茉薇发来消息问我在不在，我看了一下当时的时间，然后和她聊了起来。
我聊着我爸妈和姐姐回老家去报喜，聊到假期我每天清晨锻炼身体，茉茉薇给我说着她也在学画画，想假期多看几本书，她不太想看到互联网上外面的世界，我理解，我知道茉茉薇每次无意间看到网上关于茉词的各种消息她是什么心情。
我问着茉茉薇为什么不接着学钢琴了，茉茉薇告诉我，每次弹琴时都会想到茉词，想到她们在一起的时候哭得停不下来，后来就越发地不想去碰琴了，甚至害怕起来。
茉茉薇还告诉我她爸妈还是和以前一样，现在一切变得稍微好转起来了，他们就又开始多了很多争吵，她现在已经习惯了，她说她要学会去走以后艰难的人生道路了。
在聊天快结束的时候，茉茉薇突然提出了一个请求，问我愿不愿意早上和她一起晨练，可以把路线改成东西向来穿越老城区，这样我们就可以更方便的交流了。
我当然很高兴地同意了，不过茉茉薇说要过两天才行，她这两天有些感冒，身体不太舒服，等她身体恢复一下。
看了一部小众的电影以后，我关了机，躺着床上，看着窗外的天空放空着自己，一边为想象中接下来的清晨看见那个熟悉的茉茉薇而感到心动和喜悦，一边又为发生了这么多以后自己还能拥有的美好感到满足。
清晨，我沿着河岸的林荫道一路跑过渐渐熟悉起来的老城区，看着初生的阳光点缀着新绿色的树荫。我停在卡萨区东河段旧桥公园，走下河边的生态公园，看着岸边清凉的水流向遥远的前方，朦胧中看不清到底还有几座桥在远处。
卜天继告诉我他还估计要过一个多星期就能回卡萨区了，到时候一定要一起去吃一顿好好聚一下，他说都想我和王丰会了，其实我也何尝不是想念他们呢？曾经这样亲密无间地相伴了一年的校园时光，更何况我们之间还有着跨越生死的smh牵绊，我真的很高兴能够遇见你们。
我赴约继续参加普卡那的特训，这次的内容是怎么快速破解计算机中枢，快速使其连入普卡那的网络进行通讯，以及一些各种场合的快速突围方法，普卡那说我要考虑任何遭遇r17或者cje公司追杀的情况，不能有一丝松懈。
不过好消息是，普卡那说一直没有r17的消息，应该是经历过这么大的事情以后大家都在尽力消去自己的踪迹，关于之前我在宾馆遇见夏伤，后来又遇到其他人的事情，普卡那调取了那个宾馆的监控录像，却很惊奇地发现监控记录被抹除了，普卡那认为后面去的那个人行踪和目的确实很难预测，他或者夏伤抹去了监控，以及发生了什么真的没有任何能够预测的，那里除了满地的疑惑什么都没有留下。
我设想着当时发生的事情，那个人是r17的另一员，来帮助夏伤离开，嗯，这确实是最合理的。
或者是cje的特别逮捕人员，再或者是另一个敌对r17的组织前来和夏伤对决，如果是这样又有了很多可能，夏伤逃了，还是战胜了对方，或者被擒，或者被杀？
我想象着夏伤被另一个smh能力者打到无力还击，全身是血地蜷缩在地上，在地上无力地等着命运的支配者对她的暴行。
一种解气，正义得到伸张的但是不那么光明的感觉慢慢靠拢着我，随之而来的还有一丝而过的喜悦和满足。
但是想到之前，夏伤对待茉词之死的那种轻蔑和不屑，还是守在西略面前那种不死心的执着，让我再次坚定了这种信念，尤其是想到我在宾馆里被她险些杀死的时候。
就在我想象着夏伤被一个想象中的smh强力者击垮时，我突然回忆起来第一次遇见夏伤的时候，我当时就差点杀了她。
我回想起当时的情形，我掐着她的脖子，看着她痛苦抽搐的脸浸在水里一上一下，另一拳打穿了她的腹部，血液和内脏散落在身后和河流之中，我想到她求饶的样子，哭的可怜样子。
但是……为什么当时我放过了她？明明当时就是你死我活的境地，我拼尽全力获得的胜利为什么我没有坚持下去？
普卡那轻轻把我从沉思中拉回，然后很自然地看穿了我的想法。
普卡那好像想和我交流很多东西一样。
我和普卡那对着坐在他的住房中的一间空荡的书房中，四处的统一格式的旧风格书柜显得遥远而陌生。
“……那，李，你当时打中夏伤以后，让她丧失了作战能力以后，你是什么感觉？”
“……胜利的感觉吧，终于能够活了下来，很复杂，我也说不清，我当时就想着快速结束这一切……”
“其实我真蠢，我当时就应该杀了她的，我为什么要救她？”我自己恨恨地抱怨着。
“李，你真的变了。”普卡那复杂地看着我，我从来没有看到他这种表情。
“我变了？没错，我是变了！当初我不知道她会导致今天茉词的死，让茉茉薇变成那样，让尚也离开了我们，我当然变了！”我抑制不住我一直以来没有办法发出的抱怨。
“……曾经，你是一个连敌人都会同情到落泪的人，我当初认为你是如此正义而不失纯真的一个孩子，但是你真的让我失望了。”普卡那好像不理我的控诉一样，继续无奈地感叹着。
“李，我们先别说这个了，我问你，如果你现在还有机会遇到夏伤，如果能制服她，你还会放她走吗？”
“不会。”我立刻斩钉截铁表明态度地回答道。
“你会杀了她，对吗？”普卡那点了点头，问道。
我只是认为再平常不过地点了点头。
普卡那有些犹豫，像是鼓起勇气试探一样，也像希望得到答案又害怕答案一样左右为难地问：“其实，你不会简简单单杀了她，还要做更多事情，对吧？”
“没错，”我轻轻点了点头。“茉词受的一切，也有她的责任，我……”
“你……？”普卡那看着停住的我，焦虑地看着我。
“你想让她受茉词所受的暴行对吗？你得到了什么？征服感。”普卡那转过身，淡淡地分析着。
“当初你和茉词发生那种事情，我就应该直接阻止的，我也酿成了今天的错误，我……”普卡那自己在那里抱怨着。
“普卡那，每次聊到这里，你就过度地评价我，我就想问你我哪里做得不合适，哪里有问题？如果有，又能怎么样？”我不耐烦地已经脾气暴躁起来。
“好，你想听，对吗？”普卡那猛地回头看着我。
看到普卡那那种惋惜的表情，我突然有些心酸和难受，愣了好久。
“你对茉词做这些事，是因为你们相互喜欢，如果是的话，我权当是吧，但是你把这种征服感转移到了你的敌人上，我不是说你喜欢她，只是，对于喜欢的人和敌人用相同的方式，你会变成什么样的人……”
“……我懂你的意思，但是我也不会……”我有些后悔了自己刚才的举动，和普卡那解释着。
“好，如果夏伤落到你手里，你对她做那样的事情，这和茉词就不一样了，就真的是强迫的，真实的了，你自己想想自己是什么样的人吧，和那些对茉词施暴的人比起来，你们真像呢。”普卡那轻描淡写地不在乎地回应着我。
“不，你听我说……”我焦急地解释着，我明显有些慌了。
“是啊，夏伤还是很好看的呢，你应该会很享受吧，唉，我真挺同情她的呢。”普卡那好像嘲笑我一样冷冷却有着挑衅语气地轻轻说了这么一句。
“对你而言，她的条件也真算完美了呢，要是真有这样的机会你不是要高兴死？”
“普卡那，我错了，你不要再说了，我是想……”我真的感到自己要哭了。
普卡那终于无奈地转过了身，看着我：“你想看什么？她恐惧的眼神吗？她看到自己被你蹂躏到坏时恐惧的眼神吗？”
“普卡那，我真的……”
“你想，对吧，我能看出来的。”普卡那无情地点破我。
“你要是想对她怎么样，不要拿茉词当借口，这真的，让人感到，无比的，卑劣和恶心……”普卡那靠近我，重重地说着这些字。
看到普卡那径自离开，我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着他：“难道我们就真的这样，你就和我割舍一切吗？”
“也许是吧。”普卡那走到通往门走道的尽头，默默地回望了我，然后继续走着。
“现在你也不太需要我了，r17和cje没有什么大动静，你走吧，就这样吧，有什么事情我再联系你吧。”
不知为什么，普卡那的言语突然变得好陌生和遥远。
“对了，王丰会和卜天继真的是好人，不要在他们面前提你的那些想法，别丢了这两个好友呢。”
“还有茉茉薇，我也不说什么了吧，你觉得这最后会有什么结局呢？你要猜一下吗？”
“普卡那！”我痛苦地叫住了他。
“李，我不是没有给你机会，只是你一而再，再而三地辜负我的期待，我也想救你，但是我实在无能为力，你自己愿意待在池沼中，我也无法拉你而去。”
我真的有那么严重吗？真的那么无可救药吗？
我还是可以好好地对待茉茉薇的，尤其是她发生这么多事情以后。正是如此，和她一起，才能更好地让我远离那种事情。
想到茉茉薇和茉词，这就会让我对于这种暴力深恶痛绝。
我不会喜欢的，每每想到她们的美好都会让我心生愧疚。
我也决心调整自己的心态。
让普卡那看到一个不一样的我。
或许普卡那只是想用这种方式激励我。
即使不是，我也会重拾自己的正气。
据说研究心理学的人大部分都有心理缺陷，也许普卡那对我的推断，也是有着相对的错误吧。
我会证明，我是一个正能量的，热爱生活和美好的人。
同时再是一个经历这么多黑暗内心却能更加强大阳光的smh能力者。
晚上的时候，让我很惊喜的是，茉茉薇邀我一起来逛夜市，我很是激动地答应了，在卡萨区中心广场的街上看到了熟悉的，充满微笑的她。
曾经，这里我和茉词在那个圣诞夜一起路过，一起在星空下约定着喜欢的传言。那是一种虽然大胆，但是纯洁，真挚的爱恋。
现在我和茉茉薇走在这里。看着她纯净天真的笑颜，我内心感受不到一丝污秽。
对于茉词的那份热烈的爱，慢慢转移到了茉茉薇上，让那份对茉茉薇清纯的爱变得丰富而多彩起来。
从今以后，我一定会让你得到最好的，让你在失落的时候有我在身旁，在开心的时候听你的分享。
我和茉茉薇边喝着奶茶边走在繁闹的街上，她告诉我据说濑宇山区的风景非常好，她很想去参观，但是她爸妈关系又像之前一样很多矛盾，她想自己，或者和我一起去。
我很高兴，告诉她我小学时候去过那里，印象还是挺深的，茉茉薇笑着说那更好，让我当她的全职导游。
离开时，茉茉薇还很亲近地和我抱了好久，感觉世界在那一瞬间都变得柔软起来。
回去之后，我很激动地和王丰会分享了我的快乐，王丰会说等我回来他说不定来找我玩，我还告诉了他卜天继也快回来的消息。
我收到爸妈的问候电话，由于亲戚正好有一家过两天结婚，他们想让爸妈多留几天，爸妈说我应该没有问题吧，虽然还是担心我，这让我很是开心，我还告诉了他们我要和同学去濑宇山区游玩两天，他们说给我留了钱不用担心，告诉我这样他们也放心了。
我告诉了茉茉薇，她说她爸妈也同意了，她还说她爸挺喜欢我的，在说我体贴关心人。
我不好意思地问着：“那……你爸爸知道我们……”
“当然知道了，我都和我爸直接说过我喜欢你的，还说过和你抱抱呢。”
听到茉茉薇这么坦诚，这么信任我，我一瞬间一种不同寻常的感动刺激了我的所有神经，让我感到了世界的究竟可以有多美。
茉茉薇从来没有怀疑或者质疑过我什么。
她就是一个单纯可爱的女生。
我喜欢你。
夜里突然醒来的我翻转难眠，我最终决定去了秘密基地，和普卡那就白天我的失态深重地抱歉。我知道普卡那一定还是对我很失望，但是出人意料的是普卡那也说他对于白天发生的事情很抱歉，他感到自己做的事情过了而自责了很久。
普卡那笑着说：“一段持久的友情，总少不了这样互相之间愤怒不过的相互冷淡，经得起这种考验的我们一定能走得更远。”
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呢。
好开心，世界也会对我们温柔以待，只是我们未曾注意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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