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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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云冲进舒晓军的办公室。没错，是冲进去，一改往日内敛的作风，没有敲而径直大力推开门，劈头问道：“你知不知道纪茵是创美的法人？”
他垂下眼，沉默。她的心往下沉。
“纪茵的父亲和工行的信贷主任很熟呢？”
“纪茵推动瑞星倒闭你也知道？长深公司她有股份呢？”
沉默，一直沉默，他的头始终没有抬起来。
“舒晓军！”她终于忍不住了，在他买跑车之后，再次痛骂。
舒晓华住院后不久，舒晓军升任副总经理，有天夏云在公司楼下遇见他，看见他从一辆白色跑车的驾驶室下来，纪茵由副驾驶室走向驾驶室。她太了解舒晓军的经济状况与消费观了。
他原本在经济不发达的山区N市打散工，舒晓华成立公司后，让他离开家乡来公司帮忙。舒晓华赚到钱后，首先买了套房给他。夏云听邱敏说，当舒晓华说买房给舒晓军时，他根本没有说一个拒绝的字，没有想到姐姐还没有房子，没有想到钱是姐姐赚的，连一丝犹豫都没有，兴高采烈的挑了套价位中等的两居室，而舒晓华自己，在一年后才买了套二手的一房一厅。舒晓军聪明，学东西很快，不是很勤奋但还算是能帮上忙，但让夏云看不顺眼的是，舒晓华一心扶他、帮他，他没有大志就算了，像一个得到太多的人不懂珍惜一样，他从不懂回报姐姐的无私付出。对于姐姐住比自己差的房子没有一点的歉疚，没有钱的时候理所当然的伸手拿了钱就走而从不因姐姐正埋头加班而步伐迟疑。
她大步向前，拦住他，质问道：“这车是你买的？”
他有些畏怯的回头看了看，正准备发动车子纪茵按下车窗，静静的看着他们。
“是不是？”夏云的声音愈加严厉。
“是又怎么样？”他中气不足的说。
“舒晓军，晓华姐前脚住院，你后脚就放鞭炮买跑车，你对不对得起她？”她怒目而视。
“什么叫放鞭炮买车？别说得那么难听，买车是我姐同意的。”他振振有词。
她凌厉的眼神如小刀般在他身上划过：“当然，如果晓华姐不同意，你有钱买吗？你花她的钱花得理直气壮，你住好房子，她住二手房；你开跑车，她躺在病床上。你想过这些钱是怎么来的吗？是她日日喝咖啡加班、每晚和别人用命来拼喝酒应酬，透支健康、透支生命换来的！现在她躺在床上，医生说她只有三个月的时间了，三个月，你知道吗？三个月后你就会失去这个把所有钱都给你的姐姐，再也没有人可以有求必应了。你还有心情买跑车？做了副总很高兴，要庆祝？你不想想如果不是晓华姐倒下，就凭你能当副总？这个时候你还不会想想怎样陪伴照顾她，这几十万你不会用来给她吃最好的、穿最好的、过最好的生活？你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吗？”
她感觉到仿佛消耗了很多的能量，心力交瘁，那最后三个月的念头刺痛了她的心，她几乎要控制不住的流下眼泪。
他小声的说：“买车……纪茵出了0万。”
是的，纪茵一点都不缺钱，轻松拿出0万给舒晓军买车，拥有两家规模不小的公司，为什么，却处处和公司作对，耍计谋让他们的贷款迟迟不批、让舒晓军屡签亏本合同、让公司处于急剧亏损的高风险状态，公司倒闭，对纪茵究竟有什么好处？
夏云看着垂头丧气的罪魁祸首——舒晓军，气不打一处来，积怨喷涌而出，如同那次质骂他买车般，不顾可能会被其他同事听见，怒声斥骂：“你明知道纪茵是创美的法人、是我们的竞争对手，明目张胆的抢了我们的尚艺的单子，还不提高警惕远离她，反而接下长深公司条件苛刻摆明亏损的单子，你是不是脑子进水了？！还是你故意要把公司往火坑里推，把钱全转给纪茵？她处心积虑接近你、摆布你、算计公司，你还无动于衷甚至配合她，你把晓华姐放到哪去了？你究竟是不是她的弟弟？她都已经快不行了，要是知道苦心经营的公司被你败成这样，她怎么能瞑目！你还是不是人！”
还有一句话，她没有说，公司，是舒晓华用放弃爱情、牺牲人格换来的。
眼泪，终于倾流而下。她没有拭去，而是继续愤恨的盯着舒晓军，在办公桌上双手抱头的他。
她以为他会忏悔，或者继续沉默，让她意外的是，他悲哀的问：“夏云，你就没有试过愿意把一切给一个人吗？”
如同被点中穴位不能动弹般，有一瞬间，她不能思考、不能呼吸。
把一切给一个人。
往事的伤痛、被言中的震惊、欲反驳却一时之间找不到合适措辞的不服交织成一种难言的复杂情绪在心底发散，她无言。
“我早就发觉到她的刻意，刻意干预公司业务，刻意加温我们的感情，只不过，夏云，我想你也爱过，不然你不会对所有异性一概排斥，你一定懂得那种心情，为一个人愿意付出一切，就算把一切，不论财产、健康、生命，都给她的心情。”他的声音很低，然而字字清晰，好像在昭示他执着的信念、执着的爱。
她全身无力。人生，总有太多的无奈。
片刻，她挺直身子，冷静的说：“舒晓军，你太自私了。”
打开门，高明赫然站在门口。
和夏云共进晚餐的第二天，高明来到黄得睿办公室。这次，黄得睿对他的来意了如指掌。
“阿睿，我想知道昨天那个夏小姐要查些什么和查到的结果。”高明估计黄得睿昨天也看出些端倪，就不绕圈子了。
黄得睿慢悠悠的从大茶壶里倒茶给高明：“这好像违反行规。”
高明一拳捶向黄得睿，黄得睿稳稳的拎着茶壶闪开，两人同时笑了。
“你别装，你和你那些女人们的纠缠我从来没有问过。”
“拜托！什么叫我那些女人们，讲得我像花心大萝卜似的，我从来都是专一的对待感情。”黄得睿冤曲的说道。
“总之你的女朋友换了一个又一个。”
“那是大家接受不了我的职业和敏锐的触觉。”黄得睿满脸自得，转眼看见高明有些心不在焉，体贴的说：“过两天结果出来了，我全部一起告诉你，你等我的电话。”
在夏云得知调查结果的前一天，高明接到了黄得睿的电话。他知道了一切，关于夏云和舒晓华的情谊、晓华广告公司的现状，夏云在他的心中更清晰了一些。正如他所想，她是个重情义的人，该用什么理由进一步接触她呢？
有了。只不过他没有想到，会撞见这样激烈的场面。
他本想老实呆在门口等夏云，但接待他的女孩子的话老在耳边回旋：夏云在舒总办公室，他预感到什么，心底总有股**想立刻见到夏云。
当他意欲敲门时，里面传来的夏云的怒骂声证实了他的预感。出于修养，他本该避让，但一种力量缠住他的脚，他竖起耳朵细听夏云的每句话、每一个字，想象着她的神情、揣摩着她的个性。他听得入神、想得入神，以致没有察觉夏云走出来。
夏云开门那一霎，高明蓦地明白了那种感觉，初次见夏云那莫名的不对劲的感觉。她泪痕斑斑却眼神坚定，眉目清秀却流露刚毅，肩膀弱小却挺直有力，他知道了，是什么不对劲。
她是个需要疼爱的女人，看似坚强却是柔弱的小女人，不对劲在于，她需要呵护，却包上厚厚的刚强的外衣。
他在她质疑的目光中回过神来，举起手中的单据，脸上现出尴尬：“我……我打出了上次你超速的违章处理单，想给你们。”
和私家侦探打交道就有这种危险，你得随时准备被窥视。她想。不用说，高明能找上门来是黄得睿的功劳，没有精神和心情去猜测高明的动机，更没有理会高明手中舒晓军的违章单据的打算，她厌恶的看那单据一眼，冷淡的说：“他在里面”，然后快步离开。
高明当然不会进去，看着夏云没有走向座位而往大门走，他紧跟上去，才10点多，离下班还早，她情绪激动的要去哪？
“你去哪里？”他在公司门口不远处追上她，一把拉住她的手臂。
她恼怒的想甩开他的手，挣不脱，恨恨的瞪他：“别管我！”
他看着她倔强的脸，心里像被硬物刺了一下，不自觉的加大了手中的力量，口气强硬的说：“你想去找纪茵？她的目标不是你，怎么会告诉你真相？签了的单子不能改变，现在当务之急是让公司有周转的资金，你瞎发火也没用。”
她被高明抓住的手不再挣扎，视线转向地面。
他松开手，语气温和：“我爸有个朋友和工行的一个副行长关系不错，我看能不能让你们的贷款这两天放下来。”
她沉默几秒，转身走回办公室。
他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叹了口气，夏云，这个搅乱他的生活的女人。***（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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