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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恩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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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离开我。

我看着第一稿的修改稿,昨夜哭泣引起双眼红肿的疲惫感在休息了一上午后仍未缓解。矛和盾,就是这样吧?矛向前:窃听吧,正直还是残暴,将在窃听之后得知;盾挡住:他是真心对你的,不要离开我。要如何去作出抉择?我头痛欲裂,趴在桌上。

“夏云”,珊姐拍拍我的背。我直起身,强打起精神:“珊姐,怎么了?”她关切的说:“不舒服?感冒还没有好一点?有没有吃药?”我以感冒为由请了两天假,刚刚才上班。我揉揉眼睛,轻咳两声:“哦,好很多了。”“你感冒请假,巧怡也请了假,不知道为了什么,好像说家里有事。”珊姐走回座位。我才想起后面巧怡的位置空着:“哦,她也请假?什么时候请的?”“昨天。”手机铃声打断我们的对话,我接通电话,是秋桐。

“夏云,今天晚上开同学会你知不知道?”秋桐说话的语速很快。

“同学会?”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太多,我实在想不起来。

“唉呀,你这人!上次在医院碰到你不是说了18号开同学会吗?!”她有些生气。

我记起来了。那母亲住院的事,确切的说,徐建华出现之前的事,已经遥远如上个世纪。

“你怎么样?七点到时代广场的福满楼,你要是有空就提前到时代广场等我,我们先聊聊。”她已做好安排。

我没有回答。以我现在的心情,怎会想去见一群同学。

“夏云?听不听得到?”她以为信号不好,连续“喂”了几声。

“我不去了,这几天都感冒请假在家,刚上的班。”想了想,我还是用请假的理由去推托。

她叫喊起来:“什么?你不去?我已经和班长说了你去,而且薛老师专程问起你,我打了包票说你一定会去的。感冒怕什么,感冒也要吃饭啊。大家聊聊,吃完饭就回家了。”

薛老师…..

“夏云,怎么不说话?你有没有在听?”她气恼而着急。

“好吧,我会准时去的,可能没有时间和你先见个面了。”我终究答应了。

“那好,到时见。”她满意的挂了电话。

薛老师,是我的恩师。

大四那一年,是我的人生最艰难的一年。

失恋的苦楚让我异常安静。我常常处于沉默状态,几天不说一句话、几个星期没有笑过是很常有的事。舍友们为我的巨变焦急而忧虑,常常逗我闲聊或邀我参加聚会,都被我拒绝了。

还有什么比物是人非更让人痛苦呢?那熟悉的草地,我和刘望远曾无数次在那里卿卿我我的草地;那每天经过的饭堂,让我们的爱发芽的地方;那仍旧崭新的手机,我常习惯性的去口袋拿却已尘封在箱子一隅的手机;连曾经的古代文学科代表身份,都刻着刘望远的记印——如果不是他,我又怎会喜欢上古代文学!所有的一切一切,分秒刺痛我的心,这痛楚是如此的尖锐,以致在每一个深夜,刺得我胸口疼痛,无法入睡。

尽管如此,我并没有放弃学习,仍像过去一样,晚上、周末坚持到课室复习,甚至,比刘望远在身边的时候,更认真了些,也许,这是对逝去的爱的一种纪念吧。

一天放学后,我看了一会书,慢慢地走出课室。不再会有他在路口等我,我的迟一点下去再也没有意义。可就像身体和环境配置好模式一样,每一次,我的双脚依旧在铃声响起十多分钟后才移动,缓缓走出去。在那个让我痛心的路口,我总是忍不住,回头再看看。

再也没有他在等待,再也没有他等待的愉快回忆,留下的,只是痛心。

我低着头,拭去眼角的泪。

“夏云,夏云”,是雪萍在喊我。我茫然看着她,哀伤仍满溢心底。“班主任说你家里打电话来,叫你赶快回去。”她神情焦虑。我意识到家里发生大事情了,因为母亲从不让我担忧家里的事,如果叫我回去,必有大事发生。

我转身往宿舍跑去,她在身后喊:“你还没吃饭呢。我帮你打饭回宿舍吃,好不好?”我继续奔跑,摆了摆手。

匆匆拿了些必需品,我赶往汽车站。

回到家,空无一人。叫我回家,家里却没人,意味着什么?我的呼吸急促起来,赶快拨打父亲的手机。我拿话筒的手不断的颤抖,心里暗喊:快接电话,爸,快接电话!可回答我的是冰冷的“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候再拨”。父亲一般都很快注意到手机铃声响,是什么让他没有接电话?我无法想像将有怎样的厄运在等我,这样从未遇到的情况让我手足无措。我再次按下熟悉的数字,因为按的速度太快,把其中的按成了5。在心里骂了句国骂后,我小心的按下号码。电话接通了,是母亲。话筒里有人声、脚步声混杂成的吵杂声音,母亲那一向温婉而微笑的声音变得沙哑无神。

她说:小云,你爸中风了。

我几欲倒下。中风!父亲瘫痪在床的情景出现眼前。父亲,是不是下半生,都将在床上度过?怎么会变成这样的?!

像每一次母亲的轻声细语减轻了我遇到挫折的沮丧恐慌一样,她淡然而坚定的口吻再一次的给予我站起来的力量:“别担心,只是轻微中风,病情已经稳定了,没什么的。我在S城人民医院,你过来替一下我。”

我手中的听筒坠落下来。但愿如此!

我推开病房的门,父亲闭目躺着,正打吊瓶。呆望父亲的母亲闻声转过头来,做了个出去的手势,我们一同走出病房。在病房门口,母亲简要的说了事情的经过:昨晚他们去散步,父亲忽然手脚僵直,摔倒在地,送到医院说是中风。经过初步救治,医生认为只要坚持进行康复治疗,可以恢复自由行走状态。她最后叮嘱我,要注意吊瓶的针水,快没有时要叫护士;父亲行动不便,要细心照料他。

我回到病房,坐在父亲身边。父亲的表情安详,仿佛这突然的变故不曾发生过。然而,当他睁开眼,我才明白这变故是多么的可怕。他定定的看我,表情僵硬,我以为他看见我太激动,一下子说不出话来,就面带微笑的俯身向前,柔声说:“爸,我回来了。”他依旧表情僵硬,嘴唇微微颤抖,好一会儿才说出话来:“水……我想……喝水……”

我的心沉下去。父亲,竟然连说话都困难了。

我倒水,一手拿水杯,一手扶他的肩,想扶他起来。但他使不出力,我一只手没法扶起他,只好先放好杯子,两只手用力扶他坐起一点点,再端水到他唇边,倒进他嘴里。扶他躺下来后,我发现吊瓶里的针水快完了,照着母亲的所说的按下床边的红色按钮呼叫护士。眼看着最后一点针水滴进输液胶管,却还没有人来,我焦急的跑出去。一开门,护士拿着吊瓶进来了。

我站在门口,偷偷的哭了。父亲,我任劳任怨、从未责怪我的父亲,快点好起来吧!

傍晚,母亲过来了。也许是休息了一会,又也许是接受了父亲中风的事实,她的气色好了些,看起来比较精神了。跟在她后面的,是云姨。

云姨是我们住在老城时的邻居,也是和父母同一个厂的工友,一直和我们家关系不错。她看见父亲由好端端的一个人突然瘫躺在床上,神色中有些唏嘘,但仍极力劝慰双亲。过了一会,母亲看天色已黑,叫我回去吃点东西,休息一下。云姨也起身告辞,和我一块走。

路上,云姨感触很深的对我说:“小云,你要懂事些,学会分担你妈的负担。你知道吗?下午你妈去厂里借钱了。唉,你爸妈都是外地人,在S城没有亲戚,没有什么人可以帮得上忙。说实在话,你爸这个病就算医好了,也要好一段时间,得花不少钱。现在厂里都快倒闭了,已经几个月没有发工资,哪有钱借啊。”

我忽然明白了以前小说里看到的主人公发出“生活啊生活”的感叹。我为了伤痛的爱情痛苦不堪,但这痛苦在不够钱治疗父亲的病的现实面前,又是显得那么的微不足道。这就是生活,随时给你重头一击;这又是现实,压得人抬不起头来。我体会到那种在笼子里焦躁的走来走去的困兽的心情了。只是,我除了做一只困兽,又还能做什么?

我开始了请假在医院照顾父亲的日子。母亲负责下午和晚上,我负责上午。父亲恢复得如此的缓慢,每天的治疗过去,只看到手脚灵活那么一点点,以致我对每天医生查房时说父亲的病发现得早、病情不重、很快就会好的说法充满怀疑。

父亲住院后的第十二天的下午,我像往常一样烦闷的回到家。医院和家就像两个极点,一个是希望,一个是失望,当我走了长长地一段路到家门口,对父亲的病好转的希望也在行走中一点点的磨灭,往日温馨的家如今成了噩梦的起源。我无力的开门,电话铃声在响。我知道是林菲她们。

自从前几天追问之下得知我为钱的事担忧后,她们几乎每天都打电话来,想尽办法要帮我。今天又打电话来,不知道会进行什么没有结果的讨论。

“喂”,我听见自己垂头丧气的声音响起。

“夏云,我们和班主任商量过了,原想发动同学们捐款,但班主任说你已获得系里的奖学金,再说你爸的病也不是什么很重的病……”是秋桐。

旁边的林菲不耐烦的喊着:“怎么那么啰嗦?我来说。”“哎哎哎,让我说清楚…..”“说那么多,夏云都急死了,我来。”话筒还是被林菲抢到了,她爽快的说:“夏云,薛老师说系里那笔奖学金是他学生捐赠的,当时注明由他分配,他提出一次性给你三万块,系里同意了,你去和薛老师联系一下,看怎么操作那笔钱,是转账还是拿现金。”

我松懈的倒靠在墙上。

薛老师……

谢谢你们,关心并帮助我的薛老师及舍友们。(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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