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打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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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在即将永远离开心爱的地方的时候,总会忍不住的回头,再看一眼曾经的爱。
让我最后一次,推开回忆的门,轻抚那爱情起点的地方。
那一个下午,那个美好而伤痛的下午,清澈的阳光照得世界发亮,天空却还飘着细雨,细碎的雨珠洒落在地,像洒落了细细的忧伤。
也许是因为反常的天气,也许是因为听出吕清平淡语气中的期待,生性讨厌运动的我居然一口答应和吕清去打羽毛球。
到了球馆,我打量着从衣服行头到打球设备全套专业装备齐全的吕清,啧啧的笑叹着:“我们伟大的球坛精英怎么沦落成要和我这种小瘪三打球呢?真让人同情啊。”吕清向球馆老板借来一个球拍,丢给我,哼了一声:“你以为我爱和你打啊?你瞧你那小样,有人戴着帽子来打球的吗?”“什么!我就爱穿有帽子的衣服!俺还戴项链呢,咋啦。”我不服气的大叫。
“省点力气打球吧。去对面,打球的时候使点劲,别软绵绵的。告诉你,球不过这个线,小心我把球拍砸过去。”吕清活动着左右手,又在原地小跑几步,还做了几个放松运动,那架势让从小到大(含体育课)打羽毛球总次数小于10的我倒吸一口凉气,赶紧拿着球拍如临大敌的跑到吕清的对面。
把打球当作消遣和把逛街当作消遣的人果然有很大的区别。才几分钟,我就心里暗暗叫苦了。尽管吕清已经很明显的照顾我,每次都尽量把球打向中间位置不远不近的地方,但我还是经常会由于判断错误接不到球,要不就是早早冲到前面球却落在我后面,要不就是在我跳起来猛挥球拍的时候球已落地。
吕清的脸有点发黑,我在心里也鄙视起自己的超烂球技。
我厚脸皮的冲吕清嘿嘿一笑:“放心放心,俺悟性很高滴,很快我就能进入状态了。”
作了个ok的手势,我站在每次吕清的球都“着陆”的地方,全神贯注的盯着吕清发球的手,下定决心要认真打球、刻苦提高球技。
球来了,咦,吕清好像要报复我,飘然的球飞得又高又远的样子。我敏捷的不断后退,同时还估算着球约摸会落在多远的位置、我该在哪个位置停下来接球。忽然间,“彭”的一声,我的身体一震——
我撞到后面的人了!
我转过头,还用手捶着自家的背(对方挺结实的,撞得我的背有点疼),一个阳光型的健朗的0岁左右的男人正扭过头来莫名其妙的看着我。
我低头一看,我的脚踩在对方打球区域的白线上。惨,我也太离谱了,居然后退到别人的地盘去了……
朝着自家的位置的方向快走几步,我向帅哥扮个鬼脸:“实在不好意思,新手,新手!”说罢转头对正瞪大眼睛的吕清吐吐舌头,继续实力悬殊的打球。
中场休息时,吕清一边用毛巾擦汗,一边讲着“旷日持久”的工作电话。我无聊的东张西望,发现刚才的帅哥正在附近拿着超级大矿泉水仰头牛饮。
我走近他,“崇敬”的仰望着那对我来说属于稀有物品的大矿泉水:“哗,你这矿泉水也太了吧!”帅哥吞下最后一口矿泉水,把矿泉水瓶扭紧盖子。他瞄了瞄我手中的矿泉水,用和我一样的口气说:“你这矿泉水也太袖珍了吧!”我一愣,没想到他是个风趣的人,忍不住笑了:“我是骆驼!”“骆驼打球?唔,的确有点难度。”他一本正经。
我大气,也不管还不认识,一脚踢过去。他灵巧的一闪,我踢了个空。“骆驼变成马了?也总比骆驼打球靠点谱。”他的眼中闪烁着狡黠。我皱着眉头,很严肃的说:“同志!如果世界上都是今天场上的这样的高手,你看,你做人多没意思啊,就是有我这样的新手存在,你才会觉得生活丰富精彩,懂了吗!”
他哈哈的笑起来,把手中的水放在身后的椅子上,拿起球拍在空中挥了几下:“看来,还有人不服气。要不,咱们比试比试?”“什么?这种话你也说得出来!和我比?赢我算什么好汉!”我大吃一惊。“我是说打双打。你不是说场上多的是高手吗?叫上你朋友,咱们打双打。”我狐疑的盯着他稳操胜券的脸,眼珠一转:“不行,我是新手,谁和我搭档,不就拖累了谁了吗?”“顾毅和你一组,行了吧。和顾毅一起,你还输,那你也真够行了的。”他用眼神示意“顾毅”就是位于他身旁的球伴。
我这才留意起顾毅来。宽宽的额头,浓密的眉毛,挺直的鼻梁,略厚的嘴唇,微黑的皮肤,魁梧的身材,显得俊朗而深沉。他正静静的看着我,眼中似乎一片了然又似乎盛满漠然。我的心一动,转头朝已经挂了电话在等我的吕清招手,叫她过来。
吕清过来后,帅哥同志很让人生气的正经起来。他礼貌的对吕清笑了笑:“你好,我叫祁浩,在公司(一家知名外企)工作。这是我的朋友,顾毅,中远房地产的总经理。我们刚刚认识你这位朋友,想一起打双打,不知道可不可以?”吕清看了我一眼,淡淡的说:“没关系,那就一起打吧。我叫吕清。要怎么分组?”
我有些诧异这两人的来头那么大,尤其是那不吭声的顾毅,但这情绪很快被祁浩对我和吕清态度的迥异的气愤淹没了。我狠狠的瞪了祁浩一眼,对着吕清说:“吕清,要不,你和他一组?”
吕清默许后,我转身准备去自己的位置打球。
祁浩拉住了我,明明唇边荡漾着笑意却一副认真的模样:“咦,你这人怎么这么没礼貌,不用介绍你自己的?”我甩开祁浩的手,向前一步靠近他,并且踮起脚,直直的盯着他的眼睛,咬牙切齿的说:“祁-浩-同-志,我叫夏云,在一家杂志社捡垃圾,没想到在球馆也能捡到垃圾,而且还是那么大的垃圾。”
跑到打球的位置,我憋着一肚子气要赢祁浩。我想起了谦虚使人进步的古语,转而跑向正走过来的顾毅:“哎,你说,我们要怎么打才能赢他们?”顾毅停下脚步,避开我的殷切的目光,略一低头,把他手中的球拍伸向我:“你用这个球拍。”没有等愣着的我反应过来,他已拿走我手中的球拍。我不禁在心里暗骂:用得着这样吗?问你怎么打,好歹也说两句我是前锋还是后卫的战术之类的问题吧。怪人。
事实证明我的想法是多余的。尽管祁浩和吕清两人配合得还算不错,顾毅一个人就足以接住他俩的球。
我有些雀跃了,趁吕清捡球的空档对着顾毅崇拜的大喊:“嗨,你打球那么厉害,怎么不早说!”顾毅专注看着吕清发球,一脸平静的说:“开始了。”
讨个没趣,我决定不轻易和怪人说话。
打到18比17的时候,吕清提出结束的要求。吕清回到我俩打球的场拿毛巾擦汗,祁浩跑了过来。“小垃圾,怎么没见你接过一个球啊?”祁浩捉狭的看着我。我一仰头:“哼!没看见吗?我的马仔一出手,就一个顶俩,把你们都撂倒了,还用得着我出马吗?”祁浩忍住笑,拍拍顾毅的肩膀,很是同情的说:“顾总,你有这样上司,的确是太难为你了。”
我正想说点什么反击反击,瞅见吕清好像收拾好了的样子,就摆摆手,作势告别,一溜烟的跑向吕清。
吕清面无表情:“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怎么敢?我还等着你的大餐呢。”我讨好的帮她拿起球拍:“准备请我去哪吃大餐?看在我舍命陪君子打球的份上,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
发现吕清视线停留在我后面,我奇怪的转过头。
祁浩正挎着球拍站在我身后。
他低头从口袋掏出钱包,再从钱包里拿出两张名片,微笑着分别给了吕清和我:“不好意思,刚才时间仓促,没有详细自我介绍。”我看着手中的名片,哦,人事行政总监。
这时祁浩彬彬有礼的声音响起:“吕小姐,今天打球合作愉快,可不可以一起吃晚饭?”我吃了一惊,望着吕清。吕清面不改色:“可以啊,我们有车,你们定地点,到时会合就行了。”祁浩征询的眼神望向我,我又望向吕清,她弯腰去拿她的水壶。我瞪了祁浩一眼,没好气的说:“我哪知道去哪?我又没在这带混过。”
“那请问你平时在哪混呢?”祁浩悠悠的说。
我看吕清拿好东西,估计她有些不耐烦了,不敢再耍嘴皮:“要不去吃湘菜吧,你们定了等会打电话来。”我拿起手机照着名片上的号码打了祁浩的电话:“待会电话联系吧。”这时顾毅也走过来,我们就一起下了楼。
上了车,我兴冲冲的问吕清:“你看那个顾毅的羽毛球水平是不是很高?”“你没看见人家用的是什么拍子吗?”吕清对我的问题不屑一顾。“不会吧?他的球拍比你的还好吗?你的都已经很贵咧。”我慨叹着,忽然想起一个问题:“那他干嘛和我换球拍?”“因为你的技术太烂了。”吕清目不斜视的开车。
原来,我说的他都听进去了。
到了约定的地方,是一家精致的湘菜馆,我们进了包厢。祁浩和顾毅已经坐好了,我感觉到吕清的磨蹭,就主动坐在祁浩的旁边,吕清坐在我的右边。
“看看想吃什么,反正你的苦劳那么大。”祁浩把菜牌放在我面前。“总比你的大!”我一把抓过菜牌,想拿给吕清让她点菜,看到她面露不悦,我赶紧打开菜牌,胡乱点了几个菜。“吕小姐在哪高就?”祁浩又摆出文明的样子。“不敢说高就,在一家小律师行混饭吃而已。”吕清一副礼尚往来的款式。
我受不了他俩的文绉绉,翻翻白眼,推了一下祁浩:“哎,看来你的球技也不咋样,苦了顾毅和你打了。”祁浩凑到我的耳边低声说:“其实我也是被迫来陪打球的。”我恍然大悟,会心的笑了。
晚餐在我和祁浩愉快交谈的气氛中结束。离开包厢时,祁浩和我边走边聊社会新闻,突然间我想起我忘记拿手袋了。我猛一转身,想叫走在最后的吕清帮我拿,却撞到了跟在我后面的顾毅。顾毅一晚上讲的话不超过十句,这其中还包括了回答我和吕清礼貌性的问话,我对他有点摸不着底,而且他的名头那么大,我觉得有点怕他。现在把他给撞了,我心里有些紧张,忙不迭的道歉:“哦,对不起,对不起”,还向后退着。只见他快步向前,神色凝重,一把抓住我的手臂,我以为他要发火了,心里一紧,但很快就发现脚底有点空,原来,我正站在楼梯口,差点踩空了。
祁浩调侃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夏云,你该不是想滚下来撞我?用不着这么狠吧。”吕清刚好拎着我的手袋也走到楼梯口,研判的看着我们。顾毅松开了手,脸色如同浓重的雾被风吹散开来,只剩下柔和的淡淡的雾气。他视线不触及我,一侧身从我身旁走下楼梯。
我讪讪的拿过我的手袋:“这么醒目,正想叫你帮我拿呢。”
那一晚,我辗转反侧。为什么,我的心会乱呢?(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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