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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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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景远质疑动机,  领导们也想知道。

“我们又重新梳理了一遍陈无声的生平,下乡之前,  跟你媳妇同城但绝对没有见过,  去了大西北更不可能有接触的机会,你媳妇来南岛后,除了在集市上偶遇过一次,  就上次在海边,为了掩护你不被暴露,下海救了他。”

陈团怎么想都想不明白,  “这里面有个疑点,沈美静冒着暴露私会前对象的风险,  也要去派出所举报苏英蓄意谋杀,  我们假定她举报的经过是真的,  苏英救上了陈无声之后,是什么让她瞬间动怒改变主意,将陈无声拖行几米远,  重新按到海水里,意图淹死他?”

他顿了顿,  解释了自己此时此刻提出怀疑的原因。

“苏英反常举动的动机呢,  如果能找到动机,说不定就能知道陈无声反常的动机了。”

陈无声并没有这段被淹水的短暂记忆,沈美静似乎也没有说谎的必要,当时的情况,极有可能是陈无声说了什么刺激到苏英的言语,  导致苏英暴跳如雷,  要立刻淹死他。

可能在淹水的过程中,  苏英逐渐冷静,  因为从沈美静的口供中,苏英是主动又将陈无声拖上岸的。

最终没有让他死掉。

这个疑点当时没有人提,都认为是苏英同志怕麻烦,不想背上蓄意谋杀的罪名,不想接受审讯,加上陈无声并不记得,还各种维护救命恩人,大家都没深究。

没深究不代表没发生过,现在连锁反应的疑点出现,就必须调查上一个疑点做突破口。

在场的四个人心知肚明,只是三位领导面对面皮绷紧的韩景远,一时间说不出口。

眼看着齐师长和陈团都没开口的意思,许越周心里骂娘,为啥得罪人的活儿都得他上。

不得已,必须询问,他知道,只要他开口,韩景远职责在身,他必定实话实说。

“那天你也在海滩,苏英有没有在救起陈无声之后,又给他拖到海里?”

陈团觉得这提问太残酷了,他就不该提出疑点。

只是不提,这疑点也会是所有人心头的脓疱,总得有人去挑破。

……

韩景远思绪回到那天的大海边,狂风裹挟着巨大的浪花,谁知道浪花把人卷到海底的什么方位,就算是他,也没把握在陈无声活着的情况下,及时把他救上来。

就算幸运的在能见度极低的大海里摸到陈无声,救上来的或许也是具尸体。

可苏英比他预料的快多了,简直可以用精准定位来形容,陈无声被救上来之后,还能保持有部分意识。

所以,当海滩上传来争吵的时候,韩景远闭上了眼睛,退到夹缝最里面,捂上了耳朵。

他什么都没有听到,也没有看到。

韩景远严肃的声明,“我用身上这身军装发誓,当时怕暴露,并没有冒险探头观察,没有看到当时的场景,无法证实沈美静的证词。”

几位领导心头都是一松,韩景远不会说谎的,他既然说没看见,那就是真没看见。

那现在又陷入僵局了,这疑点只有当事人能给出答案。

要不去问陈无声,要不苏英自己来解答。

许越周道:“陈无声的动机,我们那位内线正在打探,我们这边也不能干等着,我的意见是,韩景远你是不是回家问问你媳妇,说不定她那边有线索。”

韩景远表情微淡,“领导们什么意思,真怀疑我媳妇跟陈无声有关系?”

许越周无可奈何,拍拍韩景远肩膀,“看看,你又冲动了,我们只是觉得你媳妇聪慧,信息要及时沟通嘛,说不定她能提供思路呢?”

韩景远:“思路?问我媳妇就有了?那还不如直接给陈无声揍一顿,直接问来得快。”

他翻动桌面上的文件,抽出苏英跟陈无声有交集的那张纸,纸上的记录都没写满半页。

他道:“我有理由怀疑陈无声故弄玄虚,申请今晚去他的住处盯梢,他睡梦里是装的还是无意识说梦话,从微表情和动作是能看出来的。”

“黑灯瞎火的,你能看出来啥?”许越周没好气。

韩景远道:“陈无声居住环境恶劣,屋顶漏雨、窗户漏风、连窗帘都没有,今晚是满月,能看见。”

许越周:……行吧,也是没办法中的办法。

……

南岛的招待所里,崔兴东名义上的下属,实则保镖的文海问道:“崔先生,陈无声是不是故意耍我们,好拖延时间呢?”

崔兴东笑问:“阿海,你相信一见钟情吗?”

文海心想老子被六个相亲对象嫌弃,到现在都没有牵过女孩子的手,你跟老子上升到一见钟情的高度,那都是文艺小青年整出来的花活,跟老子不沾边。

他摇摇头,“不相信,过日子还是要脚踏实地,整那些虚的没用,男的就要有能力挣钱,让女人孩子吃饱穿暖,女人嘛,就要贤惠,帮男人照顾好家,让男人回来有口热乎饭菜,这才叫夫妻,这才叫过日子。”

倒也没错,崔兴东道:“人跟人不一样,那小娘皮毕竟是他的救命恩人,长得又国色天香的,看一眼魂儿都要没了,何况还将他从大海里捞上来,搁我身上我也得想方设法给她弄走,你这糙汉子,是不懂古代的那些个昏君,真的能为个美人亡了国。”

文海心说我是个糙人没错,但我也没有不要脸的把亡国的罪名,安到一个女人头上,男人好色就好色,干嘛要怪女人太漂亮呢?

就像他吧,明明救了领导一命,领导不报恩不提拔就算了,居然带着他搞叛国这种杀头的罪行。

一米八五的糙汉子,内心敏感胆小的很,只想立功回家,老婆孩子热炕头,去他么的一见钟情,幸好组织上给予他当内线立功的机会。

文海随意的唠嗑,“再好看也是别人家的媳妇,她男人看着就比陈无声高,比陈无声好看,女人总喜欢比自己强的男人,陈无声这样的文弱书生,要我是那姑娘,我都不选他。”

崔兴东‘咯咯’笑的跟公鸡打鸣似的,“那又有什么关系,这天下就没有挖不动的墙角,真挖不动,就打晕绑走好了。”

……

韩景远被叫走之前,跟苏英说过晚上不回家的。

正好,他去会会那个陈无声。

从领导那里出来,路过苏家,苏家又在吵闹,沈美静依旧锲而不舍的闹腾离婚。

离婚可以,也得把她身上的事情交代了再离,韩景远把视线收了回来。

经过自家门口,家里没有亮灯,看来一大四小都已经睡了,韩景远驻足停了一会,他在心里想,虽然很想抱媳妇睡觉,还是等这扎手的任务结束之后吧。

他去了农场。

农场这点篱笆围墙,对韩景远一点挑战都没有,很顺利去到了农场知青点,那带阁楼的几间千疮百孔的木质小楼。

知青们的条件确实艰苦,小阁楼里没法住人,只能用来堆放杂物,因为农场主任家的独生女儿郝春樱同志格外照顾,陈无声得已住了最小的那个二人间。

屋子里只能摆两张九十公分的床,可能是因为陈无声近来说梦话,他的室友换到别的房间,韩景远从屋顶进了阁楼,透过缝隙,底下那个年轻消瘦的年轻人,一天的劳作之后,已经疲倦的陷入深度睡眠。

韩景远想,他这不算擅闯民宅,是执行任务,以前蹲嫌疑犯的时候,还同吃同住过,都是为了任务。

凌晨一点到三点,是一个人睡的最深的时候,根据陈无声室友的证词,陈无声每次说梦话,都是这个时间段。

现在凌晨一点半,韩景远打算蹲守到三点半,不管陈无声说不说梦话,他都走人。

‘咯吱咯吱’,阁楼屋顶上传来极轻微的踩踏声。

韩景远浑身绷紧,心里暗自骂了句,这谁半夜三更跟他一样当梁上君子,他是为了任务,屋顶那人呢?

是郝春樱、沈美静?还是崔兴东?

韩景远冷汗打湿了后背的衣裳,对方下来,他避无可避,要不跳下去从正门走人,要不把来人打晕。

陈无声睡个觉,不但把房门反锁死,还在门边推了个柜子堵上。

大男人也不知道防谁呢,他要下去开门,必定会惊醒陈无声,到时候怎么解释?

韩景远没怎么纠结就决定了,还是给屋顶的来人打晕吧……

他侧身挤到阁楼最边角,很快屋顶那块能活动的天窗被打开,一个发量茂密的后脑勺缓慢移了下来,马尾倒挂,夜黑风高一大串毛发垂到脸跟前,还怪吓人的。

要不是韩景远对苏英的头发长度、浓密程度、以及她惯用的洗发水的香味熟悉无比,就要一手刀敲到自家媳妇的脖颈上了。

而正在这时候,陈无声房间外面也出现了极轻的响动,有人在试图推门开窗。

韩景远有点儿怜悯下面那个,睡觉都要用柜子抵门的男人,他防贼不是没有依据的。

韩景远用极快的速度捂住苏英的嘴,在她耳边低语,“阿英别怕,是我。”

苏英:……韩景远在这执行任务啊,那她怎么解释半夜爬别的男人的阁楼,她现在消失还来得及吗?

……

阁楼里狭小拥挤,一个人猫着已经转不开身了,苏英下来加剧了拥挤,她只能半蹲半坐在韩景远大腿上,紧贴着男人的胸膛,空间压迫着他们俩脸对脸。

月光从头顶的天窗洒下来,照着两人不知所措的面庞,等着谁先开口。

苏英一手环着韩景远后脖颈,一手扶着头顶的横梁,尽量减轻压在男人身上的重量。

空气安静的连在下面睡觉的陈无声的呼吸,都能听得见。

半晌,苏英贴着韩景远的耳廓,用极低的声音问道:“你累吗?”

韩景远用同样的声量贴在苏英的耳边,开口说话的时候,避免不了要触碰到她,“还行,比扎马步轻松多了,坚持几个小时不成问题。”

窗外那些细微的动静停止了,还不知道要在阁楼上猫多久,韩景远解释,“我来出任务……”

苏英猜到了,不来出任务,他疯了半夜猫阁楼上,看另一个大男人睡觉?吃饱撑的不如回家抱媳妇睡觉。

“我知道啊,所以我都没问你。”

韩景远再次啃咬她耳垂,有点儿咬牙切齿的意味,“你呢,阿英,夜半三更,你跑男人屋子里来,是不是稍微找个借口解释一下呢?”

苏英脑袋后仰,稍微拉开了点距离,注视着他幽深的双眼,好笑道:“醋精,你不会以为我半夜不睡觉,爬知青点的阁楼,是来私会陈无声的吧?我当然也是来查案子,不然还能来干嘛。”

韩景远微微侧头,垂下眼眸,害怕被苏英看穿他其实就是吃醋了,醋到丧失了正常的判断。

透过阁楼地板的缝隙,能看到陈无声眉头皱紧,辗转反侧,似乎在做噩梦,噩梦中双手在空中乱舞,嘴里叫着:“阿英、阿英……”

苏英:……

韩景远:……

亲耳听到,两人并不认为,陈无声梦里面叫的是郝春樱的小名。

苏英被韩景远受伤的眼神戳的心里发颤,无辜道:“你别看我,我不知道呀,我要知道就不来这阁楼上蹲着了,在家抱着你睡觉不香吗?”

韩景远涨红了脸,在她侧颜上轻轻啄了一下,恨恨道:“你说的,等这个任务结束,别忘记了抱我睡觉。”

……

陈无声的梦魇导致他又说了梦话,翻来覆去只有两个字:‘阿英、阿英……’,除了给人暧昧的遐想,得不到更多有用的情报。

但是窗外因此争吵了起来。

先是农场一枝花郝春樱同志抓贼似的暴怒,“沈美静,你给陈无声骗去海滩私会,半夜三更偷跑来农场,扒人家的窗户,你好不要脸。”

沈美静气愤的质问:“你跟陈无声做过什么,为什么他梦里面会叫你的名字,你说,你对他做了什么?”

郝春樱意外中透着难以言喻的欣喜,“他真叫了我名字,你听到了还不走,搁这自讨没趣呢?”

沈美静显然又被激怒了,在门外给知青院知青都吵醒,穿衣纷纷跑出来劝架,还有人拍陈无声的门,叫他赶紧出来,别装睡躲事儿。

陈无声显然醒了,手背无力的搭在眼皮上,胸膛上下起伏,生无可恋的喘息着。

半晌,他起来挪开门后的柜子,打开门栓,出门怒吼一声,“深更半夜跑来知青点偷窥,你们想干什么?报警!”

二十分钟后,派出所出警了。

知青点喧闹的比白天还热闹。

苏英在阁楼里仰天长叹,“韩景远,我们俩什么时候才能出去,你腿麻不麻?”

韩景远:“你现在担心的是这个?还不如想想,万一被发现阁楼有人,要怎么解释?”

苏英:“我想好了,就说你因嫉生恨,半夜来找陈无声麻烦,我及时追过来,阻止了你。”

韩景远:“……呵,谁信呢?”

很快,就有人在房间里架梯子,要搜索阁楼。

因为沈美静坚持刚才在外面的时候,听到房顶‘咯吱咯吱’的响动,为了陈无声的安全和**,要求去搜查阁楼。

郝所长觉得沈美静这姑娘有癔症,谁跟她似的,半夜三更跑人家男人窗前听梦话。

不会有第二个无聊的人会躲阁楼上,听一个大男人说梦话,吃饱了撑的,不如回家抱媳妇睡觉……

郝所长的胡思乱想,在撞到屈膝猫在阁楼上、搂着自家媳妇,一起听一个大男人说梦话的小夫妻之后,戛然而止。

下面扶梯子的小民警仰头问:“所长,阁楼上有人吗?”

韩景远半蹲着,一手环着苏英的细腰,另一只手还能环过来抱拳,用口型传递信息:“执行任务……”

郝所长毕竟是自己的同志,清楚韩景远的身份,虽然他搂着自家媳妇,出现在跟他媳妇有八卦传闻的男人家阁楼上,有点奇怪,但任务大于一切。

郝所长反应极快,用口型无声的表示了理解,还警觉的将苏英漏在缝隙里的衣角抽出来,若无其事的下了楼梯。

随后把梯子带出了房间,呵斥道:“这么小的阁楼,一眼望到头,连个耗子都没有,哪有什么人。”

……

天还没透出亮光,在郝所长的配合下,苏英跟韩景远在不引人注意的情况下,顺利离开了小阁楼,并在半个小时后,在办公室跟领导汇报工作。

两人衣服都皱巴巴的,苏英浓黑的单麻花辫子挣脱了几缕碎发,落在鬓边,随着她大口喝粥啃馒头的动作,几次差点跟着馒头一同吃到嘴里。

韩景远视线停了几停,终于忍不住,在几位领导的注视下,伸手将那几缕碎发别到苏英耳后。

他收回手,若无其事,“领导,那我汇报下工作。”

苏英一听要汇报工作,没有像他们这些专业素养的军人立刻放下手里的食物,而是异世的逻辑思维,有事没事,先填饱肚子,谁知道下一顿在什么时候。

她加快吞咽的速度,几口把手里小半个馒头连嚼带咽,还时刻观察着几位领导的表情,准备随时回答提问,只是馒头太干了,噎得她捶了好几下胸口。

齐师长立刻批评韩景远,“不差这几分钟,让小苏同志吃完馒头,可怜见的,你看她饿的。”

苏英掏出手绢,擦了下嘴,“报告领导,我吃好了,我昨晚跑去农场知青点,爬到陈无声睡觉房间的阁楼,就是想搞清楚,陈无声说梦话,是装的还是无意识的,毕竟一个男人想要欺骗一个女人,尤其是我这样聪明机警的女同志,是很难的。”

韩景远:……

众位领导:……

许政委忍着笑,问道:“那经过你的观察,你觉得陈无声是什么状况,如果是装的,心机未免太可怕。”

苏英经过分析,基本排除陈无声是装的情况,毕竟他是不可能预料到,独居之后,会有人爬他家阁楼、蹲他屋外的窗户,没必要一个人的时候还装。

她道:“我看陈无声的状况,很像是分裂了另外一个人格,这在医学上是有病例的,在睡梦中说梦话、答应崔兴东的交易,应该都是另外一个人格,轮到他主人格出来的时候,就不记得副人格说的话、做的事情了。”

这倒是一个新的思路,结合陈无声的经历、遭遇,得交给专家去分析。

齐师长道:“我们假定陈无声不是装的,确实有另外一个人格,那么他从海里被捞起来之后,可能是另外一个人格出来了,那个人格跟小苏说了什么,让小苏气到把他摁到海水里泄愤呢?”

苏英看了看韩景远,然后三位领导也看向韩景远。

韩景远挺无辜的,苏英以为是他告密的?那晚上回去又要睡冷板凳了。

倒是陈团心细,解释道:“当时海浪太大,韩景远怕暴露,并没有看到听到,是我们根据沈美静的口供推断出来的,这个细节上,她应该没有说谎,因现在陈无声的行为超出了预判,才问问你当时的情况,小苏方便说吗?”

“方便是方便。”

苏英挺无奈的,看着韩景远欲言又止,“我就怕我家醋精不高兴。”

醋精……

几位领导意味深长的将视线移到韩景远身上,看不出,还以为韩景远又找人协议结婚养娃,没想到才两个多月,他就已经学会吃醋了。

还是陈团给韩景远找台阶下,“年轻小夫妻嘛,正常,老廖到现在还吃她媳妇前对象一家的醋呢……”

韩景远耳根子早红透了,不过他还是坦坦荡荡,吃醋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

再说他也想知道,那天陈无声到底说了什么,让一向不逼急了绝不跳脚的苏英,气的想溺死他。

“我没事。”韩景远道:“你跟领导们说说吧。”

……

苏英环视了几位领导,觉得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就算陈无声恢复了记忆,她也不怕。

她道:“陈无声那会好像换了个性格,看我的眼神儿就不太对,好像志在必得的样子,海水倒灌差点没呛死他,他还跟我表明心迹,说救命之恩……”

韩景远几乎能猜到后面的话,掌心逐渐攥紧。

“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齐师长不可思议的问道。

根据调查的陈无声生平判断,他还真有点偏执,一但认定了某件事情,是很难放弃的,比如沈美静母亲棒打鸳鸯,明知道未婚妻已经订婚、之后又嫁人,他在大西北苦熬着一口气,愣是撑过了五年之约才离开。

苏英点点头,“他就是这么说的,我一开始觉得好笑,要都这般反向的挟恩图报,那谁还敢救人,我就说我有丈夫有孩子,不需要他的报恩。”

“那他怎么说呢?”

“他说结婚了也能离婚,韩景远能帮我养孩子,他也能,我就觉得很搞笑,反问他,我为什么要多此一举,他说……”

许越周眼见着韩景远已经按压不住,想弄死陈无声的念头了,急道:“小苏同志,你就一口气把话说完嘛。”

苏英舔了下唇,“不是什么好话,真要我说?”

几位领导胃口被吊的七上八下,咬牙跺脚,“你说,这里面就我们五个人,不管你说什么,绝对不会传出去叫第六个人知道。”

韩景远又有隐隐不好的预感,看到领导们的态度,这不说也不行了。

骑虎难下,他咬牙道:“说吧,一口气,别再停顿了。”

苏英见他们都这般急迫的想知道真相,只好说出了陈无声当时让她都惊愕的话。

“我反驳之后,陈无声笑的挺欠抽的,他说:‘农场、基地、家属院,谁不知道你丈夫性冷淡,你年纪轻轻的能忍吗,我就不一样了,虽然佑佑是我儿子,也反向证明我身体没问题,总比你跟韩景远守活寡的要好,你不再考虑一下?’对,就这一段话,我记性好着呢,一个字都没有记错。”

虽然韩景远性冷淡的谣言,大家或多或少都听过,但是几个领导和同僚们,没人当真。

除了韩景远气到面色青白,要是时光倒退回海滩,韩景远一定会亲手淹死那个王八蛋。

齐师长忍着笑,问道:“所以,你就气到把陈无声拖行了几米,摁倒海里,这动机也说得过去……”

苏英打断齐师长,补充道:“师长也太小看我了,我不但要身体上教训他,还要精神上虐死他,我说:‘韩景远是不是性冷淡我能不知道,你以为我为什么每天睡到太阳升起,让几个小孩大早上的爬起来做早饭,那是我压根起不来呀,你能有这么好的体力?没有就自己跳回海里淹死吧,还想跟韩景远比体力活,就你这小身板,你配吗?”

“说完不给他反驳的机会,直接给他摁海里,但是我掐着时间,不会真给他淹死的,你们说,我不该给他教训吗?”

办公室鸦雀无声,许越周手里空了的大茶缸子掉地上,急忙趁着捡茶缸子弯腰低头的间隙,给惊掉的下巴合上。

齐师长若无其事移开目光,不好意思再跟小姑娘对视,活了一大把年纪,他这张老脸在小姑娘跟前,压根都不是一个重量级的。

难怪家属院里除了背地里嘀咕,没人刚正面跟苏英硬杠,体力和脑力,还有脸皮,都被她全方位碾压。

全家属院最厚脸皮,竟然坦荡到他这张老脸都挂不住的地步。

幸好这是自己人啊,不然谁能是她的对手呢,齐师长在心里感叹。

陈近宏转身面朝着白墙,脑袋枕在胳膊上,肩膀剧烈抖动,抑制不住的狂笑,但笑声都压在呜咽里,只身体抖的跟筛糠一般,半晌,反手朝韩景远竖了个大拇指。

韩景远脸都红透了,好在他已经习惯了,相反被陈无声的副人格气到想暴揍他一顿的怒气,被抚平了。

他轻轻咳嗽了几声,“好了,领导们都知道了,不用再描述了。”

苏英嘀咕,“你们让我说的。”

……

现在大家总算理解苏英当天为啥会隐瞒不说了。

许越周越来越觉得苏英能担当这个编外的特勤任务。

便说道:“小苏同志,你昨晚观察分析到的情报非常及时,但现在情况有变,我们暂定陈无声有副人格,他的副人格已经跟崔兴东达成交易,在探明沈美静手里的底牌之后,计划将你一同绑到海外去。”

“现在也不知道陈无声的副人格什么时候出来,我们的意见是,你暂时不要涉险,后面的事交给我们的同志来办。”

苏英心想陈无声太麻烦了,麻烦的事情就要速战速决,而且想要探明沈美静手里的底牌,没人能快过她。

等她探明了,说不定还能让韩景远他们,布个局给崔兴东一锅端了。

她立刻表态,“领导,你们让我参与吧,其实我挺厉害的。”

为了证明一下实力,打消领导们的顾虑,把这个立功的机会抓在手里,苏英捡起桌上那几根飞镖,一针一个,给房间里乱飞的苍蝇都钉到了墙上,还有一根飞镖贴着许越周的脸颊擦过去的。

看着墙上七八只被钉死的苍蝇,许越周吞咽了一下,这个在调查苏英生平的时候,就知道她在饭店后厨练了这手绝技,现场观摩还是相当震撼的。

哪怕韩景远心有不愿,许越周都想争取下,他道:“这样,你要能打得过韩景远,就让你参与进来。”

韩景远:……政委这招太狠了,他还能跟媳妇动手吗?

苏英却摇头,“韩景远让着我呢,赢了也没意思,换个人吧。”

齐师长怕来真的,会伤着苏英这看上去娇滴滴的小姑娘,找了个入伍刚一年的小警卫,高高大大,还没来得及私下里叮嘱小警卫,别动真格的,苏英又摇头。

“又咋了”领导们不解。

苏英道:“我妈从小按特警训练我的,而且我力气大,大家都有目共睹,这样没实战经验的同志,再来两个吧,不然胜之不武,体现不出我的能力。”

领导们:……

五分钟后,三个人高马大的小警卫被扶回宿舍揉药酒去了,几位领导依次拍拍韩景远的肩膀。

齐师长:“你媳妇其实挺好的。”

许越周:“真的,真挺好的,记得别惹你媳妇不高兴。”

陈团怜悯的捶了下韩景远胳膊,“你保重……”

苏英有点莫名其妙,问韩景远,“你觉得,你领导是夸我呢,还是骂我呢?”

韩景远神色复杂的看着她:“都不是,他们大概是觉得我太幸运了,羡慕嫉妒恨……”

忙了一晚上,趁着天还没有亮,苏英准备回去补个觉,问道:“你要不要回去睡觉?”

韩景远神色更复杂,“等晚上吧,我们就体力问题来探讨下,你先回去养养精神吧。”

……

苏英趁着天还黑着,翻过了自家的院墙,蹑手蹑脚进了堂屋,看了下东屋的两个房间,四个孩子还在睡。

现在离天亮只有个把小时,去洗澡肯定会惊动几个小孩,她换了衣服,躺床上眯了一会,天亮的时候,韩京辰已经开始起床洗衣服做早饭了。

家务活几个孩子分工明确,苏英估摸着早饭做好了,起床直接去洗澡间冲了个澡,出来正好吃早饭。

韩京辰看到苏英眼底浅浅的淤青,吓了一跳,“二婶,你昨晚做贼去了吗,像是一晚没睡似的。”

苏英敲了他一下,“做噩梦了,一会你们上学去,我再补个觉。”

“果然吧,二叔不在你就做噩梦,胆子真小。”

苏英心想是韩景远离了她,才会做噩梦了吧。

早饭之后,苏英送几个小孩到门口,刚准备去补个觉,苏新意看到她家院门开了,跑过来,一看苏英精神萎靡,笑问道:“沈美静折腾一晚上,是不是吵着你了让你没睡好?”

其实中间隔了乔兰兰家,再吵也有限,不过昨晚苏英汇报工作回来的迟,不清楚家属院发生了什么,问道:“沈美静又怎么了?”

“昨天夜里偷偷跑出去,蹲陈无声家的墙角,听到陈无声叫郝春樱的小名,脸都不要了,就在知青点吵起来,还把派出所吵过去了呢。”

夜里三点钟徐芬月接到通知,跑去派出所给接回来,沈美静闹到早上才刚睡下,家属院早饭时间,谁不议论呢。

“沈美静也不管孩子了,班也不上了,只问从岩什么时候回来,我看她的态度,是一天都不想等,恨不得今天就离婚,早上是我给佑佑送到学校里去的。”

苏英招招手,给苏新意招到家里,她跟苏新意互相坦白过,苏新意知道她是从异世来的,而且这事情跟牺牲的苏寻有关,没什么好瞒她的。

两人在堂屋里,苏英压低声音说:“其实昨晚我就在陈无声宿舍的阁楼上,人散开我才走的,我被领导委以任务,要从沈美静身上探听一件机密的事情,跟牺牲了的苏寻有关。”

苏英大致把六年前苏寻临死前的推测说了一遍,包括他们用性命换回来的情报。

“崔兴东已经在接洽了,我倒是可以用异能直接从沈美静脑子里,把关键信息弄出来,但是弄出来之后,我怎么告诉韩景远的领导呢?”

找不到理由,苏英自己也很麻烦。

苏新意心都揪紧了,原身的大哥就是她的大哥了,这么重要的情报,多拖一天都危险。

但是也不能因此暴露了苏英。

苏新意神色凝重,思来想去,想出了一个办法,“我外公传下来一个方子,是以前贵人们用来审讯下人的,喝下去人浑浑噩噩,问什么说什么,事后还以为做了个记不清的噩梦,方子我给你,领导们想验证,也不怕穿帮。”

苏英道:“有这么好的东西,我们直接用不行吗?”

苏新意解释道:“遇到意志力稍微坚定点儿的,那都不管用,我听外公说,那些贵人们审讯下人,都是先往死里折磨到人精神崩溃,再用这药灌下去,十次里能有五次成功,现在都不会严刑逼供,这方子基本等于废了。”

苏新意也没试过,真问起来,是个合理的理由。

苏英顾不得补觉,旋风一般跑去把中药材买回来,还分了好几家医院,回来就把药熬好,药渣子收起来,汤药倒进了下水道里。

苏新意将苏英带到家里,卧房里,沈美静蹙眉,时不时还抽噎几下,脸上是未干的泪痕。

苏新意冷哼道:“徐芬月心里有鬼,不敢跟我相处,一大早就跑没影了,沈美静闹腾到早上才睡,一时半会醒不过来,我给你守着,你开始吧,别叫我哥哥和韩景远哥哥白死。”

苏英发动了异能,进入到沈美静深层潜意识里,她反抗的很激烈,但是苏英又不怕她,等醒来后抹掉她这一段记忆好了。

那一小段惊心动魄的记忆,被藏在潜意识的最深处,苏英看到了。

……

韩景远晚上回家,几个小孩已经吃了饭、洗了澡、正各自在房间里复习功课,韩景远心想苏英就是有办法,两个多月就给四个孩子教的服服帖帖,他大约是全家属院最省心的家长了。

堂屋的餐桌上,防蚊蚁的纱罩下面,是给他留的饭菜,两人份的。

卧室里没灯,苏英难道不在家?

顾灿灿忧心忡忡,跑出来说道:“爸爸,你去叫妈妈起来吃饭吧?”

“妈妈今天出去了吗?”

韩鑫星扒着门框,想进去又舍不得打扰,“不知道,哥哥做好饭,妈妈说只想睡觉,可能是太累了,你去看看吧,最好让妈妈吃了饭再睡觉。”

韩景远叫俩小姑娘回屋,他拧了下门把手,没锁,悄悄推开门,抹黑刚走到床沿旁边,裤腿被趴着枕头睡觉的苏英给拽住了。

她的声音慵懒又疲惫,“你回来了啊。”

韩景远有些心疼,又有些生气,她一个编外人员,比谁都积极,怎么把自己搞累成这样?

“我不是让你在家里休息吗,你下午去哪儿了?”

苏英的腰上多了只大手揉搓,酥酥麻麻中猛然想起早上分别的时候,韩景远那句意味深长的、叫她养好精神,准备晚上就体力的问题探讨一下……

她睡意全无,一个激灵坐起来,都顾不上开灯,“等等,有正经事跟你汇报呢,我从沈美静那里,问出底牌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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